本文來源：時代財經 作者：何銘亮 魏亞霖
5月9日深夜，*ST西水（600291.SH）、*ST綠庭（600695.SH）相繼發佈公告。兩家公司均因連續兩年淨利潤為負值且營業收入低於人民幣1億元，被上交所終止上市，並將於5月17日攜手進入退市整理期。
2020年末，“史上最嚴退市新規”出台，效果立竿見影。2000年～2018年，中國年均退市公司僅為6家，但2021年退市公司立即達到20家。
據Wind數據，截至目前“披星戴帽”（ST、*ST）的上市公司共209家，今年以來有4家公司已正式退市摘牌，其中有一家完成重組，一家擬轉板。
而據時代財經統計，2021年年報發佈後，有226家面臨退市風險；至少167家公司發佈過退市風險提示，其中出具《退市情況專項報告》的有26家，已進入退市整理期的有8家。
在註冊制的大趨勢和最嚴退市新規下，保殼難度越來越大，無論是殼價值還是地方保殼動力都已大幅下降，A股“不死鳥”未來還將越來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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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家公司踩退市紅線
2020年12月31日，滬深交易所分別發佈新修訂的《股票上市規則》，其中退市規定經歷了大修改，被市場稱為“史上最嚴退市新規”。
退市新規實行之前，A股退市上市公司數量一直偏少。Wind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12月31日，A股退市公司數量僅126家。前證監會副主席閻慶民就曾在公開場合表示，2001年～2018年（我國）年均退市公司僅6家，年均退市率0.36％；而美股達4％，是我國的十多倍。
退市新規實行後，退市公司的數量明顯增加。Wind數據顯示，2021年上市公司退市數量為20家，2022年開年至今A股已明確退市摘牌的有4家（其中有一家完成重組，一家擬轉板）。而目前，已經被“披星戴帽”的公司已有209家。
此外，時代財經統計發現，自今年年初至5月10日，至少167家上市公司發佈過退市風險提示，已進入退市整理期的有8家，已經出具《退市情況專項報告》的有26家。
今年以來截至5月9日公告進入退市整理期的上市公司。數據來源：公司公告整理 時代財經制表
除了主動退市情形外，新規將強制退市分為交易類、財務類、規範類、重大違法類四種。修訂後的財務類退市指標包括：最近一年淨利潤為負且營收低於1億、最近一年期末淨資產為負值、被出具無法表示意見或否定意見的審計報告。
根據時代財經統計，從財務指標上看，2021年年報發佈後，觸及退市條件的公司多達226家，若除去7家未盈利的科創板上市醫藥企業，則為219家。（此篇文章主要圍繞財務指標踩線與1元退市的情況。）
在這219家公司中，民營企業佔到149家，地方國企與央企佔到37家，其他成分合共33家；若從上市時間來看，排名前三的上市年份是2010年（23家）、1996年（20家）、2000年（19家）。
分具體財務指標來看，2021年淨利潤為負且營收低於1億元的公司有21家；期末淨資產為負的則有34家；被出具“無法表示意見”或“否定意見”審計報告的有44家，已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的基礎上再被出具“保留意見”審計報告的有14家。
值得注意的是，2022年至今4800餘家上市公司中唯一被出具否定意見審計報告的，是*ST聖萊（002473.SZ），由北京興昌華會計師事務所出具。
備受市場關注的還有交易類強制退市標準中的1元退市（股價低於股票面值）。據時代財經統計，截至2022年5月10日，上市公司收盤價低於1元的有15家，若該狀況持續20個交易日即將被終止上市。目前，這15家公司中有4家已進入退市整理期。
新規對過去粉飾報表、突擊“保殼”的行為也進行了針對性打擊。
一家上市公司董秘向時代財經表示，新規要求計算營業收入時，不包括非主營業務收入以及不具有商業實質的收入。“那麼新規發佈後，個別公司若通過年底突擊轉型，新增與主業無關的業務並大額確認收入以規避退市的方式將不再可行。”
該董秘進一步指出，過去有上市公司通過受託表決權、受贈等方式，在不付出交易對價的情況下將相關企業納入合併報表，突擊增大營業收入以規避退市的情況。“退市新規明確將此類情況予以扣除，能防止殼公司利用非經常性損益規避退市，促進市場出清，推動提高上市公司質量。”
哪些行業成退市“重災區”？
按Wind主題行業分類來看，上述219家有退市風險的公司涉及52個主題行業，較為集中的行業包括房地產、軟件、文化傳媒、紡織服裝、互聯網、貿易、製藥等。
退市風險集中的前十大行業。數據來源：Wind 時代財經制表
成為風險爆發的集中區的房地產行業，共13家上市公司有退市風險，且均已被“披星戴帽”。
例如保殼“常客”*ST中房（600890.SH），其不僅被出具“帶強調事項段的無保留意見”，而且營收低於1億元以及扣非後淨利潤為負值、最新收盤價低於1元。
地產行業過去兩年進入“寒冬”。自2020年8月，新一輪房地產調控展開，“三條紅線”直指房企槓桿和銀行信貸供給，此後一年多，中國房地產行業各項指標急轉直下。
天風證券分析師韓笑指出，2021年A+H股103家主流上市房企營收同比增長12.5%，較2020年下滑1.2個百分點；歸母淨利同比下降49.2%，較2020年下滑44.3個百分點，盈利集中度創2011年以來新高。
軟件行業有10家公司處於風險狀態。其中，*ST長動（000835.SZ）於4月27日變更為“長動退”，進入退市整理期。2021年，長動退總營收只剩下237.12萬元，虧損4.54億元，審計機構出具“無法表示意見”。
另一家被出具“無法表示意見”的軟件企業是*ST藍盾（300297.SZ），公司2021年營收2.88億元，歸母淨利潤虧損15.51億元。此外，*ST藍盾5月10日收盤價僅1.32元/股，距離股價退市的“1元”線僅一步之遙。
紡織服裝行業也成為風險大户，有9家公司面臨退市風險。作為“衣食住行”日常消費的重要組成，服裝紡織與疫情發展緊密相關。
浙商證券研報指出，2020年第二季度開始我國憑藉優秀防疫保證了供應鏈產能額正常釋放，海外訂單湧入，帶動出口訂單上升；但2021年下半年開始，東南亞國家防疫管制程度減輕，而今年一季度國內部分區域開工率、物流受到短期影響，部分企業反映出口訂單有部分外流至東南亞、印度。
華南一家投資公司投資總監對時代財經表示，服裝紡織與出口貿易結構轉型有較大關係，隨着國內勞動力成本上升和東南亞、南亞、南美洲等地區發展低端製造業後，中國的紡織服裝成本優勢在下降，也讓國內服裝業形勢更嚴峻。
部分服裝紡織企業的業績也在迎來大幅縮水。4月22日，拉夏貝爾(603157.SH)發佈公告，改名“退市拉夏”，進入退市整理期。2018年，拉夏貝爾創下總營收歷史新高，為101.76億元，但到2021年只剩下4.30億元，縮水25倍。
製藥行業的風險公司數量也到了9家，其中4家被審計機構出具“非標”意見；5家因為各種原因尚無2021年年報審計報告披露，吉藥控股（300108.SZ）與太康堂（002433.SZ）均稱因疫情原因無法完成審計工作，延安畢康(002411.SZ)則稱因在重大事項上與年報審計機構未能達成一致，導致公司無法在法定期限內披露年報，將於5月5日起被實施停牌。
值得一提的是，製藥行業中有另外7家證券簡稱“帶U”的科創板上市公司，如邁威生物-U(688062.SH)、神州細胞-U(688520.SH)、艾力斯-U(688578.SH)等。截至2021年年報，其營收低於1億元以及扣非後淨利潤為負值。
允許企業以未盈利狀態上市是科創板的制度創新之一。今年3月，康希諾(688185.SH)成為首家成功“摘U”的生物醫藥企業。2021年，康希諾實現營業收入43億元，同比增長171倍；扣非後歸母淨利潤同比增長4.5倍，為17.97億元，而上年度為虧損5.11億元。
上海一傢俬募的研究總監對時代財經指出，這些科創板上市的製藥公司很多都是創新藥公司。“這些公司的產品本來就還沒出來，就更不用説盈利了。從投資角度看，創新藥針對的靶點、藥品管線情況、競爭格局等因素會更被看重。”
退市何處去？
可以確定的是，新規之下，退市公司數量將越來越多，A股“不死鳥”將越來越少。
上述華南某投資公司投資總監對時代財經表示，早期因為IPO上市的門檻和難度很高，公司想上市，借殼是一個快捷通道。“過去即使是連年虧損的‘垃圾公司’依然具有較高的‘殼價值’，再加上各地方保護主義，會盡力保住本地僅有的上市公司名額，從而導致因為財務問題退市的很少。”
“隨着註冊制發行深化和全面推進，上市公司的殼不再是稀缺資源，退市新規讓保殼難度加大，殼價值和地方保殼動力都大幅下降了”，該投資總監稱。
上述私募研究總監則對時代財經指出，從專業投資者的角度，資本市場有進有出是非常好的。“註冊制下，上市公司數量增加了很多，資金有限的情況下必然有資金要用腳投票，這些要退市的企業本身企業質地也很差，退市有利於整體市場保持一個企業面的活力。”
在退市公司股東利益保護上，該私募研究總監認為，一方面，上市公司要實行更嚴格的信息披露，確保投資者瞭解企業的真實情況，不會出現突然的退市，損害投資者的利益；另一方面，則要鼓勵中小投資者在沒有信息優勢的情況下，通過購買公募基金等形式，讓專業的有信息優勢的投資者進行投資，“退市制度本身也是對投資者的教育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