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者網》王柱力
2020年，影視行業可謂哀鴻遍野。天價片酬，陰陽合同等問題暴露了業內一系列亂象，影視公司自身的虧損，更讓投資者進一步對影視股失去信心。
歡瑞世紀聯合股份有限公司（000892.SZ；下稱“歡瑞世紀”）作為業內知名公司，亦難僥倖。與虧損同樣令投資者關注的，是歡瑞世紀對影視項目大額計提，致使會計師事務所出具非標準意見的審計報告。
大額計提 年報非標
5月26日，歡瑞世紀召開股東大會，審議2020年《年度報告》時，一部分股東投下反對票。從表決情況看，反對票有約150萬股，佔比雖然不大，但這部分反對票幾乎全部是中小股東所投，不難看出上市公司所作所為，已引起廣大股民的疑慮。
中小股東的疑慮，一部分來自於審計人員出具的保留意見，電視劇《天下長安》是審計質疑的焦點。該劇原定於2018年播出，但時至2020年底該劇仍未與觀眾見面。
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底，該劇合同資產的賬面餘額4.37億元，公司擬將其全部計提。為此，負責審計的中天運會計師事務所表示，雖然審計人員實施了必要的核查程序，“但仍無法獲取充分、適當的審計證據。”所以對歡瑞世紀的年報出具了保留意見，值得注意的是，審計組此前對2019年年報出具保留意見，也與《天下長安》這個項目相關。
大額計提帶來的是嚴重虧損，去年歡瑞世紀的歸母淨利潤虧損約7.85億元；扣非淨利潤虧損約7.48億元。2019年公司虧損約5.51億元，去年的虧損在此基礎上又擴大了42.4%，兩年虧損合計超13億元，這已經遠超其2016年借殼上市以來所獲得的利潤。
歡瑞世紀淨利潤
（數據來源：同花順）
來自中影集團的業內人士對《投資者網》稱，影視公司大額的虧損和計提，不能等閒視之，因為這背後有很多可能。從影視製作過程來看，劇組在拍攝期間日常花銷巨大，但項目頗為瑣碎，不能事無鉅細地將每筆支出的底單保留。同時，此類花銷具有難以預計的特性，不像一般製造類企業的支出頗有規律、易於測算，這也給公司財務上留有灰色空間。“陰陽合同”之所以在一段時間內大行其道，與財務的不透明不無關係。
除了財務問題上的不明朗，該業內人士還談到一部電視劇在電視台與網站播出的不同。“首先，電視台會與製作發行公司簽訂協議，此後將該劇送審，獲得《電視劇發行許可證》，直至該劇開始播映時，賣方才能確認收入。由於電視台對節目排期更加慎重，一部分電視劇會被積壓。網站播映則相對靈活，同一時間可以上架多部劇集，風險相對較小。”或許《天下長安》正是因原定在CCTV8播出，所以遲遲未能確認收入。
審計人員對《天下長安》的核查，主要靠檢查銷售合同、電視劇發行許可證、播映帶移交單據等，同時對客户進行走訪。公司方面也承諾“儘快消除保留意見所述不確定情形”，“在實際工作中有效管控風險”，但對於何時消除此”疑雲“並無更多陳述。《投資者網》就此問題致函歡瑞世紀未獲回覆。
壞賬難題 庫存待清
像《天下長安》這樣的項目並非個例，縱觀近幾年歡瑞世紀財務數據，壞賬計提、資產減值的問題頗為明顯。
2018年，公司的應收票據和應收賬款高達約23.52億元，2019年為12.63億元，截至2021年一季度約為1.89億元。
應收賬款有所下降，與公司資產的壞賬準備與計提減值關係密切。根據公司財報稱，公司2019年應收賬款減少40.23%，“主要系應收賬款總體賬齡增加，造成壞賬準備餘額增加所致。”2020年公司應收賬款減少74.37%，“主要系公司加強應收賬款催收、計提壞賬準備。公司在年報中稱，合同資產較年初減少91.29%，“主要是計提壞賬準備所致。”
此外，歡瑞世紀的存貨也長期處在高位。2018年公司存貨約為12.73億元，同比上漲69.34%，2019年約為10.59億元，今年一季度又上漲至11億元。
公司在年報中稱，存貨中“在產品”所佔比重最大，約為6.29億元。此外，庫存商品和原材料分別約為2.72億元和1.5億元。“在產品”這一科目數額較大，或從側面説明公司此前啓動的影視項目有半途擱淺的可能。
歡瑞世紀披露了“在產品”劇目的名稱和具體金額。《盜墓筆記第二季——雲頂天宮》約7492萬元；《南風知我意》約6360萬元；電影《古劍奇譚》約5714萬元。電視劇《迷局破之深潛》約1.14億元和《天目危機》約9322萬元則被列入“庫存商品”。
上述財務問題反映了目前行業現狀，拍出來的劇集“賣不動”。這背後的原因，乃是電視劇產業已步入“供過於求”的態勢。有業內觀點認為，大約在2013至2016年期間，優酷、騰訊視頻等網絡平台資金充裕、發展迅猛，對劇集的需求也不斷擴大，可以説視頻網站的發展給製作公司帶來了“春天”，一眾公司蜂擁而上，產出難免過剩。如今浪潮退去，盲目生產的弊病藏不住了。
這一問題在影視劇備案數量上也能體現出來。據廣電總局給出的權威官方數據，2020年，全國備案電視劇共670部，相較2019年的905部下降26%，備案集數約2.35萬集，相較2019年的3.44萬集下滑31.7%。由於政策影響，每部電視劇的平均集數大致為35集，相較於此前動輒超40集、50集的數量下降明顯。歡瑞世紀若要在這種情況下清理庫存，無疑有一定的難度。
協同效應 有待考量
值得注意的是，同樣的行業大環境下，也有表現較好的公司，例如光線傳媒。2020年仍保持了2.91億元淨利潤，而且該公司自2017年至今年一季度，淨利潤一直為正增長。從收入結構來看，電影、電視劇、藝人經紀都能為其帶來收入，電影為重心所在，佔比約81.2%。
據歡瑞世紀年報數據，公司去年“影視劇及衍生品”的收入佔比為47.43%，“藝人經紀”為52.37%。公司列出了主營業務收入的前五名，其中排在第二、第三位的是兩位藝人，公司並未披露其姓名，僅以“藝人一”、“藝人二”代替。“藝人一”貢獻約3910萬元，“藝人二”約為2247萬元，二人合計收入，已經超過排在第一的電視劇《琉璃美人煞》的收入。
不難看出，歡瑞世紀過於依賴明星獲取收益，或將影響影視製作的精力，也與當下主流風向不符。如今監管層頻出政策，“明星限薪令”的話題熱度一次次被推高，如果影視公司不能改弦更張，很大程度上將面臨更大考驗。
不過，從好的方面來説，歡瑞世紀的IP儲備較為豐富。公司稱，截至2020年底，公司擁有對《沉香如屑》《吉祥紋蓮花樓》《蝮蛇行動》《佳偶天成》等劇本和小説的影視劇改編權，並表示公司“形成了較為完整的業務佈局，各業務環節緊密結合，互相之間形成了協同效應。”只是，這種協同效應能產生多少營收和利潤，尚需市場檢驗。（思維財經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