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財經天下》週刊 楊俏
編輯|楊潔
在半年前曾發起員工“兜底式增持倡議”的“紙茅”中順潔柔，如今股價幾近腰斬，公司卻出爾反爾、終止了員工持股計劃。
12月4日，深交所發佈關注函，要求中順潔柔説明其連續推出員工持股計劃、“兜底”增持倡議的真實用意，是否存在誤導投資者的情形。
中順潔柔12月5日在回覆投資者時表示，公司不排除在未來12個月內推出新的員工持股計劃的可能。
當初信誓旦旦，如今草草收場，中順潔柔這一舉動也引發了眾多股民的不滿。有股民表示自己只能“含淚加倉”;也有股民稱，要“買點潔柔紙巾擦擦淚”。12月6日開盤，中順潔柔的股價便開始持續下跌，截至當日收盤，股價下跌3.63%，報收16.21元，市值為212.73億元。
實際上，中順潔柔的公司內部也處於震盪中。在今年發起“兜底”增持倡議前，其實控人鄧穎忠“退休”，辭去中順潔柔董事長職務;此外，今年公司有6位董監高人員接連離任。
根據財報，今年前三季度中順潔柔的淨利潤出現了大幅下滑;中順潔柔的生活用紙業務正逐漸迎來發展的天花板，公司推出個人護理領域的產品，也試圖進入新的市場中去“分一杯羹”。但是，股價已近乎腰斬的中順潔柔，還能繼續“柔順”下去嗎?
股價腰斬、多位高管離任
今年上半年，中順潔柔的股價迎來上漲，從2月底20.94元一路攀升，至6月達到35.1元的年內高點。在股價處於高位之際，今年5月9日，中順潔柔董事、實際控制人鄧穎忠自信滿滿地發佈了一份“兜底式增持倡議”。
其中，鄧穎忠倡議公司的全體員工積極買入公司股票，並承諾對於連續持有到2022年5月30日並在職的員工，若因在2021年5月10日至5月31日期間內買入公司股票產生的虧損，鄧穎忠會全額補償;若產生收益，則全部歸員工個人所有。
但有意思的是，在發出倡議前，鄧穎忠已在今年4月份辭去了公司董事長一職，正式退休;但其仍擔任公司第五屆董事會董事、戰略委員會主席等職務。
這份員工“增持倡議”一出，第二天，公司的股價盤中一度接近漲停，當天收盤時漲幅達到了7.12%。
隨後，中順潔柔也召開了公司第五屆董事會第五次會議及2021年度第四次臨時股東大會，審議並通過了《第三期員工持股計劃(草案)及其摘要》等相關議案。草案顯示，本次員工持股計劃的持有人為公司董事、高級管理人員和核心骨幹人員，合計不超過200人，員工持股計劃設立資金總額上限為2億元。
但令人意外的是，不久之後中順潔柔股價便開始了跌跌不休。截至12月6日，中順潔柔收盤價16.21元，相比於6月的股價高點，已然腰斬。
今年11月30日，中順潔柔突然發佈一則公告，表示將終止本次員工持股計劃。對此，中順潔柔解釋稱，“鑑於目前相關融資政策發生變化及市場原因，導致繼續推進員工持股計劃的難度較大”。
值得注意的是，在5月中順潔柔發佈員工持股計劃之後，多次披露的相關計劃進展公告中均表示稱:“公司第三期員工持股計劃尚未開始購買公司股票。”
因此，在12月4日，深交所下發了關注函。
第三方研究機構“透鏡公司研究”創始人況玉清對《財經天下》週刊表示，中順潔柔股價持續下跌過大，使得這一增持計劃很難實施。而在他看來，這次公司決定終止該計劃，也“很大可能跟老闆的個人風格有關”，因為實控人非常在意公司的市值表現。從以往看來，只要公司股價產生波動，實控人就動作不斷。
他稱，最近幾年，中順潔柔一直在回購股票、維護股價，“今年以來就花了6億多元回購股票”，而公司去年的淨利潤才9.05億元，“差不多都用於回購了，但公司股東的現金分紅卻很少，公司上市以來累計分紅金額才不到5億元。”
但中順潔柔不斷地加碼股票回購，也未能阻斷股價的下跌勢頭。
“禍不單行”的是，中順潔柔在今年高管也頻繁變動。從今年3月至10月，已有6位高管接連辭任。
今年3月，中順潔柔總裁鄧冠彪辭職，但仍擔任公司第五屆董事會副董事長、戰略委員會委員的職務;隨後董事嶽勇辭去公司董事、戰略委員會委員職務，辭職後仍擔任公司副總裁職務。
4月28日，董事戴振吉也辭去了公司董事、聯席總裁、第五屆董事會審計委員會委員的職務，並不再擔任公司任何職務。7月，公司監事李佑全以及董事會秘書、副總裁周啓超相繼辭職。10月28日，公司副總裁葉龍方辭職。
深交所在問詢函中也要求中順潔柔説明，2021年以來多名董監高人員變動對公司生產經營、內部管理是否產生不利影響。
同時，在中順潔柔的十大流通股東當中，上半年業績發佈後，新進入的知名基金經理朱少醒管理的富國天惠精選成長基金已經消失在了三季度末的十大流通股東之列。
內憂不斷的中順潔柔，還擔當得起“紙茅”的稱號嗎?
“紙茅”並非行業頭把交椅
中順潔柔是國內首家A股上市的生活用紙企業，專業生產生活用紙系列產品，旗下擁有“潔柔”、“太陽”、“朵蕾蜜”三大品牌。
但根據最新財報顯示，2021年前三季度，中順潔柔實現總營收62.75億元，同比增長12.95%;歸屬淨利潤為4.84億元，同比下降27.88%。這是中順潔柔自2015年以來，同期盈利數據首次出現下滑。
中順潔柔從誕生之際就聚焦主業“紙巾”，自2010年上市以來，其主營業務生活用紙的營收佔比一直穩居於95%以上。2019年，中順潔柔總營收66.35億元，其中生活用紙業務營收佔比更是高達98.91%。
生活用紙行業中，位於第一梯隊的企業包括恆安國際、維達國際、金紅葉和中順潔柔等頭部公司，但中順潔柔在其中只能排行老四。2019年，恆安國際、維達國際和中順潔柔的生活用紙年產量分別是145.5萬噸、125萬噸和75萬噸;在2020年，恆安國際的生活用紙總產能為142萬噸，而中順潔柔在2020年生活用紙產量同比增長31.87%，但其年產量仍舊不足恆安國際的一半。
在營收規模上，2020年及2021年上半年，恆安國際的紙巾業務營收分別為103.83億元、46.97億元。中順潔柔的生活用紙營收則分別為75億元和40.83億元。
無論是在產能還是營收上，中順潔柔都坐不上行業的“頭把交椅”。
但在已上市的紙業企業中，兩家行業龍頭恆安國際、維達國際均是在港股上市。中順潔柔是A股唯一的一家生活用紙上市公司，並在上市十年中，營收從十幾億元增長到2020年的78.5億元，因此也成了A股“紙茅”。
中順潔柔的毛利率主要是受到紙漿價格的週期性影響。根據智研諮詢報告顯示，國際紙漿價格在2016年曾達到最低點;2017年至2018年紙漿的市場價格快速上升到了6000元-7000元/噸的高價，之後又開始下滑，在2020年價格下滑到了4000元/噸。
中順潔柔在紙漿價格處於低位時提前囤貨，降低的造紙成本也直接拉高了中順潔柔的毛利率。近三年內，中順潔柔毛利率分別為34.1%、39.6%、41.32%，高於維達國際，在2019年的時候其毛利率還成功趕超了做心相印紙巾的恆安國際。
值得一提的是，2019年的胡潤百富榜中，鄧穎忠家族曾以100億元的估值成為了新一任的中山市首富。
2021年初，國際紙漿價格受全球經濟復甦情緒的影響持續上漲，也為公司產品提價創造了機會，因此，市場預期其整體利潤仍有上升空間。從而這也帶動了中順潔柔在今年上半年的股價上漲。
但是，紙類產品因為受制於上游原材料價格，成本也很難進一步壓縮，導致整個行業的毛利率也始終不高。今年紙漿價格的不斷上漲，儘管中順潔柔的庫存緩解了原材料漲價的壓力，但庫存終究是有限的，也開始令行業擔心其後續的業績表現。
此外，中順潔柔的營收嚴重依賴紙巾業務，也令行業擔憂其終會面臨發展的天花板。
紙巾是生活必需品，但這個行業卻進入的門檻低、競爭激烈，產品品牌的可替代性也強。數據顯示，在國內四家頭部紙業公司組成的行業第一梯隊，其合計市場份額也僅佔國內生活用紙市場的不到30%。市場分散的情況下，在品牌方面，中順潔柔也沒有足夠深的護城河。
況玉清也認為，生活用紙行業是個比較“窄”的賽道，市場想象空間不會太大。他認為，原來中順潔柔的高股價是存在泡沫的，因此“現在的市值表現還是比較正常的”。
看似專一，實則也有“二心”
“雖然中順潔柔在其所在的細分行業裏已是‘鶴立雞羣’，但它也需要橫向佈局一些周邊日化消費品，擴大市場想象空間。”況玉清表示。
作為行業龍頭的恆安國際，已經從紙巾橫跨到了衞生巾等個護以及化妝品、母嬰用品等領域。維達國際也在女性護理產品和成人失禁護理產品兩大市場發力，維達於2020年推出的高端女性護理產品品牌“薇爾”還曾找過明星周冬雨代言。
而中順潔柔在生活用紙行業幾家龍頭中，看起來是最為“專一”的。目前，中順潔柔旗下只有潔柔、太陽、朵蕾蜜三大品牌。其中，“太陽”是竹漿系列生活紙品牌，在2019年推出，意圖以高性價比搶佔中低端生活用紙市場。
中順潔柔也曾動過其他擴張品類的心思。在2018年，中順潔柔還曾推出了“新棉初白”系列柔巾產品，尋求切入美妝、母嬰市場。在疫情期間，中順潔柔還推出了口罩、酒精消毒濕巾、消毒洗手液、漱口水等新品。但都沒什麼水花。
“朵蕾蜜”作為中順潔柔唯一的個人護理品牌，也是在2019年推出，公司還邀請了明星馬思純為其代言人。
但女性個護用品市場競爭更加激烈，該賽道中的前三家恆安國際、尤妮佳(蘇菲衞生巾品牌)、景興(ABC、Free衞生巾品牌)的市佔率高達50%以上，市場發展基本趨於成熟。恆安國際旗下的“七度空間”、“安爾樂”等品牌穩佔市場前列。在去年9月登陸A股市場的“衞生巾第一股”百亞股份也主打中高端衞生巾品牌，並邀請了蔡卓妍、張碧晨、汪東城等明星代言。
行業競爭如此激烈的情況下，中順潔柔想要從中分得一杯羹，又談何容易。中順潔柔“個人護理”這個新的業務領域在2020年上半年的營收為6700萬元，在總營收中佔比為2%;而在2021年上半年，該部分的營收已經下滑至4029.58萬元，佔比也下降至0.95%。在況玉清看來，中順潔柔“還是要把好鋼(資金)用在刀刃上，發力主業及周邊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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