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中俄貿易額不斷攀升。中國海關總署統計數據顯示，今年前4個月，中俄貿易額同比增長25.9%，達到510.93億美元。
作為鄭州環航國際貨運代理有限公司的銷售經理，張天邦多年來專注於中亞、俄羅斯、中歐班列的內陸多式聯運業務。在疫情期間，他格外忙碌。
今年以來，俄烏衝突、疫情、航運受阻等因素疊加，讓許多小型進口外貿商、海運貨代備感焦慮，但機遇也藴藏其中。
“過去一段時間，俄羅斯市場的訂單確實增加了很多。”張天邦在接受《國際金融報》記者採訪時坦言。在這之中，許多訂單在過去是從歐美市場採購。
2019年11月6日，參觀者在第二屆進博會俄羅斯國家館參觀。圖片來源：新華社
艱難中的希望
地處東北邊陲的黑河市與俄羅斯遠東第三大城市隔江相望。
作為中國向北開放最前沿、中俄重要國際口岸，黑河聚集了一批做俄羅斯生意的外貿人，劉鋭（化名）就是其中的一員。他的公司此前致力於進口紙漿（生活用紙的原材料），通過和俄羅斯合作伙伴的對接，幫助中國客户進口俄羅斯貨源。
但是近幾年，疫情讓這些做進口生意的企業感到焦慮。
“出行困難、停關、貨物審查嚴格，很多因素導致生意停滯。”劉鋭感慨道，“一些對岸的合作商要麼回國，要麼轉型，生意變得難做。此外，由於海關對進口貨物的嚴格審查，特別是邊境城市，因為疫情停關，導致有時沒辦法給國內客户供貨。”
疫情以來，海運價格持續創新高，俄烏衝突又加劇了對供應鏈的影響。
“物流方面的壓力確實很大。”張天邦説。
據悉，到俄羅斯的國際物流主要有三個重要的港口，除了海參崴，還有靠近黑海的新羅西斯克，以及北部的聖彼得堡。
“但是因為國際制裁，很多國際商船公司都停航了，所以目前對俄貿易主要靠鐵路或公路”，張天邦向記者舉了一個例子，“海運一個集裝箱船可以裝幾千至2萬個集裝箱，而現在一列火車只有50個集裝箱。中歐班列、中俄班列裝60至70幾列火車才能達到一個集裝箱船的水平，再加上疫情管控嚴格，所以像滿洲里、黑河等口岸擁堵得厲害。”
不過，一位瞭解中俄貿易的專業人士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在海運受阻的情況下，中歐班列呈現井噴式的發展。中歐班列發揮國際鐵路聯運的獨特優勢，大力承接海運、空運轉移貨物，為穩定國際供應鏈產業鏈、助力中歐共同抗疫發揮了重要作用。
一列來自俄羅斯方向的火車駛過滿洲里國門。圖片來源：新華社
國家發展改革委發佈的中歐班列運行數據顯示，今年一季度，中歐班列共開行3630列、運送35萬標箱，同比分別增長7%、9%，綜合重箱率97.7%，單月開行量連續23個月保持千列以上。
此外，中俄兩國也在促進中俄貿易基礎設施的完善。近年來，同江跨境鐵路大橋、黑河-布拉戈維申斯克黑龍江公路大橋、東寧-波爾塔夫卡瑚布圖河界河公路大橋以及黑瞎子島陸路口岸，相繼建成並投入使用。
俄市場缺口大
在疫情和俄烏危機的背景下，今年中俄貿易市場數據卻再度攀升。
今年前4個月，中俄貿易額達到510.93億美元，同比增長26%，摺合人民幣3249億元，其中對俄出口達到1287億元，增長11%，從俄進口1962億元，同比大漲37.8%。
商務部研究院國際市場研究部副主任白明在接受《國際金融報》記者採訪時表示，近幾年中俄貿易額不斷增長，主要源於中俄經貿關係穩定，兩國產品互補性很強，中國產業鏈比較齊全，而俄羅斯能源資源比較豐富。
能源合作一直是中俄兩國經貿合作中最重要的領域。據中國海關總署統計，2021年，中國自俄進口能源產品3342.9億元，同比增長47.4%，佔當年中國自俄進口總值的65.3%。俄羅斯穩居中國第一大能源進口來源國，保持第二大原油進口來源國、第一大電力進口來源國地位。除能源之外，在農業和食品領域，俄羅斯着眼於向中國出口小麥、植物油、大豆、肉類和糖果。
“未來兩國在礦產資源、農業、科技領域、服務業都將深入合作。雖然俄羅斯在地緣政治方面有一定不確定性，但是俄羅斯畢竟是金磚國家，成長空間很大。”白明指出。
在張天邦看來，俄羅斯受西方制裁之後，很多企業退出了俄羅斯，導致該國市場存在巨大缺口。
他介紹説，在過去，中國對俄貿易出口集中在日常百貨、服裝、農用機械到小型設備、工程機械等品類。而隨着歐美等國對俄羅斯的制裁，俄羅斯將更多的採購需求轉移到了中國市場。
張天邦提到了自己的一個合作伙伴，他們在蘇州設廠，生產大卷包裝的雙面膠。“他們此前從未接到過俄羅斯的訂單，而現在要將貨物發往位於俄羅斯西北部靠近德國的加里寧格勒州。這些俄羅斯人以前都是從歐洲採購，而現在這些訂單都轉移到了中國。這對於中國企業來説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人民幣結算或增加
俄烏衝突以來，歐美國家對俄羅斯採取的一系列金融制裁，將部分俄羅斯大銀行排除在環球金融電信業協會（SWIFT）支付系統之外。
“這在一定程度上對中企收款造成了影響。”張天邦表示，“整個國際結算都在SWIFT體系之下，此前我們開設的外匯外幣賬户全是美金賬户。”
但他也表示，這在一定程度上將促進人民幣結算的體量。“現在可以看到，俄羅斯幾家銀行都開設了人民幣賬户，部分打貨款或者運費結算都可以用人民幣”。
某銀行從業人員告訴《國際金融報》記者，俄羅斯部分銀行被逐出SWIFT支付系統，短期使得俄羅斯銀行部分跨境交易受到限制，推動俄羅斯使用其他跨境支付方式，如俄羅斯SPFS系統、人民幣結算、雙邊本幣結算等。
中國駐俄羅斯大使張漢暉此前就中俄合作有關問題接受俄羅斯國際文傳電訊社專訪時表示，擴大本幣結算規模是中俄深化金融合作的主要方向之一。俄政府在本幣結算、購買人民幣計價的金融產品和投資儲備貨幣等方面擴大使用人民幣，人民幣在中俄雙邊貿易結算中佔比自2014年的3.1%提升至2020年的17.5%。這説明人民幣在俄市場具備自身優勢和使用潛力，也表明中俄在推動雙邊貿易結算多元化方面已取得積極進展，本幣作為支付手段的作用正在逐步增強。目前，雙方油氣購銷合同主要還是以外幣計價，我們樂見雙方企業積極研究使用人民幣結算的可行性。
跨境電商前景廣
劉鋭説，雖然疫情給他的生意帶來了很大影響，但他還是一直關注着俄羅斯市場。現在，他在海南做跨境電商的輕資產代理。他認為，隨着中俄關系逐漸升温，還是能從俄羅斯市場找到商機。
在跨境電商領域，據《莫斯科時報》報道，Asos、Matches Fashion、Farfetch、Yoox和iHerb等知名大型電商平台紛紛宣佈暫停對俄羅斯發貨，美國運輸巨頭聯邦快遞（FedEx）和聯合包裹（UPS）暫停對俄羅斯的業務。
目前，在俄羅斯跨境電商市場上，國外電商平台只剩下速賣通。全球速賣通是阿里巴巴旗下面向國際市場打造的跨境電商平台，2019年10月，速賣通俄羅斯公司正式成立。
一名海關人士告訴《國際金融報》記者，由於輕工業不發達，俄羅斯的很多日常生活用品都依賴進口，這也為跨境電商的發展提供了巨大的成長空間。像輕工紡織品如工具類的扳手，服裝類的鞋子、髮卡等，在速賣通平台價格非常低。俄羅斯人能以更低價格買到優質商品。
近幾年，俄羅斯消費者的線上交易需求不斷上漲。俄羅斯本土電商平台Wildberries的數據顯示，2022年一季度的訂單量是去年同期的2.3倍。
根據俄羅斯電商企業協會（ACIT）的數據，2022年一季度，俄羅斯人在線上花費了1.25萬億盧布，同比增長59%。
ACIT的數據還顯示，2022年一季度，俄羅斯電商市場中的熱銷品類有：數碼和家用電器，佔總銷售額的23.8%；傢俱和家庭用品，佔17.2%；食品，佔14.5%；衣服和鞋子，佔13.1%；美容和健康類產品，佔7.1%。
俄羅斯-亞洲工業家和企業家聯盟主席維塔利·曼克維奇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歐洲各公司撤離俄羅斯市場，為中國企業打開了歷史性的機會之窗。俄羅斯企業本身也打算將供應鏈重新定位到亞洲國家，首先是中國。
除了速賣通，目前俄羅斯電商市場主流平台有Yandex、Wildberries、Citilink、Mvideo、Ozon以及LaModa等，目前都在向中國開放入駐。
記者 李曦子
編輯 王哲希
封面製圖 孫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