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公司憑藉還沒真正上市的產品賺了35億元，更拿下高瓴32億元投資。如此誇張的賺錢效應，正吸引超百億資金湧入這個新風口。
作者丨高嵩
編輯丨劉巖
封面圖丨pexels
連續拿下兩筆進賬。
5月21日，港股上市公司金斯瑞發佈公告，其在美股上市的創新公司傳奇生物，讓歐洲藥監局成功接受其細胞療法西達基侖賽的上市許可申請，成為與外資企業強生公司合作的第6個里程碑事件。
傳奇生物將從與強生的合作中，再獲得1500萬美元（近1億元）里程碑付款。此前，傳奇與強生合作開發的細胞療法已經連續闖過5關，從強生處賺得3.5億美元的首付款，並拿下1.85億美元的里程碑付款。
至此，根據上市公司財報顯示，憑藉研發一款CAR-T細胞療法產品，傳奇生物合計已經賺得5.5億美元（近35億元）。
每年，全球頂級跨國藥企都會尋求各種各樣的夥伴，在開發創新產品上達成合作。雖然“高冷”如百年跨國大藥企，但也有不少看走眼的時候。為避免看走眼的損失過於慘重，機智的大藥廠通常在合作之初只付一筆首付款，合作順利則不斷“加倉”支付里程碑付款，合作失敗立刻一拍兩散及時止損。
像傳奇生物這樣，一路“逆襲”，不斷獲得強生加倉付錢的情況，並不多見。
其在細胞療法領域突出的賺錢效應，吸引了頭部資本的目光。就在數天前的5月14日，金斯瑞發佈公告稱，高瓴資本斥巨資6.5億美元（近41.8億元）投資了金斯瑞的子公司蓬勃生物和傳奇生物，而傳奇生物專攻細胞療法，蓬勃生物則是專攻細胞及抗體的合同外部研發生產服務商（CDMO）。
傳奇生物如今高光無限，但一路走來，卻經歷了眾多爭議和挑戰。傳奇生物逆襲之路，也是細胞療法賽道在中國不斷被看到價值，吸引創業者、投資人湧入參與的道路。
曾被強生質疑，後一戰成名
傳奇生物於2014年創立於南京，由金斯瑞內部孵化，加拿大歸國免疫治療領域專家範曉虎博士擔任首席科學官。
創業之初，傳奇生物偏安於南京，默默做着研究，一度籍籍無名。真正讓傳奇生物“破圈”的，是其CAR-T細胞療法產品與跨國巨頭強生的合作，這樁合作的達成也頗具傳奇色彩。
2017年在芝加哥舉行的美國臨牀腫瘤學會年會（ASCO），範曉虎展示了傳奇生物代號為LCAR-B38M針對多發性骨髓瘤的CAR-T細胞療法的研究成果。結果顯示，參與治療超過一年的25位患者，客觀緩解率達96%。
因為研究結果過於突出，傳奇生物在當時立刻成為全場焦點，被吸引關注的就包括老牌跨國大藥廠強生的一位高管。強生當時一直嘗試參與CAR-T細胞療法的開發競賽，傳奇生物的研究成果令他吃驚。
“簡直難以置信。”強生研發部全球腫瘤治療領域主管Peter Lebowitz接受金融時報採訪時説到。“傳奇生物的臨牀數據比我們看到的其他任何相關數據都要好。”
“我當時想，這可能不是真的。” Peter Lebowitz接受華爾街日報採訪時回憶當時自己質疑的態度。
報告會後，通過強生一位高級科學家的説服和引薦，範曉虎在報告會後再次向Peter Lebowitz展示了LCAR-B38M項目的研發成果。幾天後，範曉虎被邀請參觀強生位於賓夕法尼亞州斯普林豪斯的生產設施。
幾個月後，強生的全球經理人團隊飛往南京對傳奇生物做了深度調研。“強生浩浩蕩蕩來了20多個人，我們團隊當時才只有19個人。”範曉虎説。“他們花了兩天時間仔細檢查了科學數據，並訪談了參與研究的患者和醫生。”
“總的來説，調查完成得很順利。” Peter Lebowitz説。“我們確信傳奇生物的臨牀數據非常出色。”
2017年12月，強生公司與傳奇生物簽署了共同開發CAR-T細胞療法的全球戰略合作協議，並支付了3.5億美元（約合23億人民幣）的預付款。自此，傳奇生物一戰成名。
風波、爭議中上市
從被跨國巨頭強生質疑，到達成合作，再到公司上市……傳奇生物的發展道路一波三折，如它的名字一樣充滿傳奇。
它在未被金斯瑞生物分拆出赴美上市前，曾被一家投資機構連續做空，導致股價劇烈波動。
那是2018年9月底，一家匿名研究機構閻火接連發布兩份做空報告，在市場中掀起不小風波。首份報告質疑傳奇生物在CAR-T領域的技術能力，懷疑其在ASCO上公佈的LCAR-B38M臨牀數據造假，LCAR-B38M死亡案例披露不及時，與強生的合作存在投機性，強烈建議賣出金斯瑞股票。
閻火首份做空報告
第二份報告指出，金斯瑞的公告回覆避重就輕，公司僅選擇性回覆閻火研究的一部分質疑，並且沒有提供詳細的事實依據。
閻火第二份做空報告
其中首份報告發布當日引發劇烈反響，將金斯瑞的股價打落下跌26.79%，股價當日最高的振幅達到50%。
而針對兩次做空，金瑞斯反擊迅速，接連發布公告指出閻火的報告具有誤導性、偏見、不準確，將採取法律行動。回應最終扭轉了空頭控場的局面，金斯瑞股價在第二日回漲11.47%。
雖然遭受空頭狙擊，傳奇生物依然於2020年6月在美國納斯達克上市，發行價為23美元，較之前的發行區間18到20美元大幅提升，募集資金4.24億美元。
傳奇生物開盤價為37美元，較發行價上漲60.86%。截至5月21日美股收盤，傳奇生物股價漲至39.85億美元，總市值達53.94億美元。
進入2021年，傳奇生物的核心細胞療法產品也走到了上市的階段。“今年第一季度，我們延續了2020年的發展勢頭，繼續與合作伙伴強生共同開發BCMA CAR-T療法cilta-cel，完成向美國FDA提交生物製品許可申請，並向EMA提交了上市許可申請”，傳奇生物首席執行官及首席財務官黃穎博士接受創業邦採訪時表示，“今年將是激動人心的一年，我們將從CARTITUDE臨牀研究項目獲得最新資料，並實現我們目標，即獲監管部門批准後為全球多發性骨髓瘤患者提供新的CAR-T治療方案。”
抗體之後的新風口
傳奇生物是這一批細胞療法浪潮中代表性的中國企業。細胞療法被認為是抗體之後，全球範圍內生物製藥行業創業投資的下一個風口。
“回顧2020年，在科學上最重要的趨勢，是我們在體內、體外的細胞療法、基因療法上繼續實現了一些突破。”投資了諸多獨角獸企業的ARCH Venture聯合創始人Robert Nelsen在2021紅杉全球醫療健康產業峯會上説。
“90年代初，我開始負責美國癌症研究所時，就關注精準醫療。過去二十五年我們看到分子靶向治療的發展，不僅令人激動、令人滿意，但也令人失望。”美國癌症研究所第11任主席，英國癌症研究中心主席Richard D. Klausner博士説，“從1994年開始，我就非常關注腫瘤免疫治療，那時候還很落後。”
“過去10年，免疫治療有非常大的進展。我認為基於細胞的免疫療法是未來很重要的趨勢和領域。無論是在血液瘤還是實體瘤，細胞免疫治療都處在非常早期的階段，仍然有很大的提高空間。細胞療法，有機會讓癌症變成慢病，甚至治癒癌症。” Richard D. Klausner補充説。
超百億資本押注
事實上，細胞療法在中國的一、二級資本市場，產業鏈的上下游，已經形成了一個勢頭，超百億資本重倉押注，讓這個有治癒癌症的新技術在中國加速落地產業化、商業化。
二級市場上，已經有永泰生物、傳奇生物、亙喜生物、藥明巨諾4家細胞療法上市公司，恆瑞醫藥通過合資公司恆瑞源正，復星醫藥通過合資公司復星凱特也參與到細胞療法研發的競爭中。另外兩家吉凱基因、科濟生物也已經分別申請在科創板、港交所上市。
一級市場，據睿獸分析和外部公開數據不完全統計顯示，2020年至今細胞療法公司相關投融資事件多達36起，合計融資額超過80億元。而2020年至今涉及細胞、基因CDMO業務相關投融資事件也有9起，合計融資額超過17億元。
2017年至今，世界範圍內已有多款CAR-T產品獲批上市，包括瑞士諾華2017年獲批的Kymriah、美國吉利德於2017年和2020年獲批的Yescarta和Tecartus，此外，今年3月，百時美施貴寶與藍鳥公司聯合研發的Liso-Cel也剛剛獲批。前3款產品均針對CD19靶點，後者則針對B細胞成熟抗原（BCMA）靶點。
而在國內，合資公司復星凱特CAR-T產品阿基侖賽注射液和合資公司藥明巨諾CAR-T產品瑞基侖賽注射液已經申報上市。儘管如此，CAR-T細胞療法的競爭還未真正分出勝負，可異體輸入通用型的細胞療法，血液瘤之外對實體瘤有效的細胞療法，以及細胞療法目前動輒幾十萬美元的高昂定價，都是尚未滿足的市場空白。
“目前CAR-T細胞療法產業的‘馬拉松’，只跑了前5公里，未來還是需要大家有能力把它持續走下去，行業需要持續不斷地創新。”專注CAR-T細胞療法的創業公司藝妙神州醫藥科技有限公司創始人兼CEO何霆博士接受創業邦採訪時説。
在這個有望治癒癌症的新技術風口，無論大公司還是創業公司都在同步賽跑，實體瘤新領域、產業化水平、定價等任何一個痛點環節的突破都可能誕生千億市值的“黑馬”公司，最終的勝負還未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