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下一戰,誰能衝破年銷量300萬輛?

由 費玉榮 發佈於 財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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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

2020/10/16

領先與落後、增長與滑坡總是交替出現,行業規律是背後推動的巨手。自始至終,車企業績所畫出的漲跌軌跡,都是那隻巨手在天幕中或推或拽從而劃出痕跡。

文丨石劼 張潔

編輯丨小叮噹

“財富是智者的奴僕,笨蛋的主人。”託·富勒這句話可以套用到汽車行業的銷量概念上——既是萬眾所求的焦點,又可能讓企業成為奴隸。

於是,我們能看到這樣一幅有趣的場景:當業界的批評家們,鉚足了火力批判車企“急功近利、只知銷量”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廠家都在想方設法在攻城略地,死守或者擴張份額。

單一國度單一車企的年銷量峯頂在哪裏?從2015年到2017年,通用汽車在美國本土銷量都在302萬輛至310萬輛之間,尤其是2015年的紀錄迄今無人打破。那麼,以中國比美國高出50%的新車市場規模,按照比例放大,似乎理論上的極限可以超過450萬輛。然而,倘若撇開集團式的數字疊加,連300萬輛都是單一車企目前還難以逾越的天塹。

不同於上汽集團的600萬至700萬輛年銷量,通用在美國並不需要多個各自為戰的獨立法人公司。故而適合放在這裏對比的概念,都是上汽大眾、吉利汽車等單一車企的銷量數據。可以説,自2015年上汽通用五菱首次突破200萬輛大關以來,這個數字便形成了“200萬輛魔咒”,從上通五菱、南北大眾到自主領頭羊,沒有一家能夠甩開200萬輛的台階,直奔300萬輛的新高峯。

正如全球車企的“1000萬輛魔咒”,豐田和大眾分別經過“踏板門”和“排放門”的煎熬考驗之後,才涅槃重生般跨過門檻,旋即又籠罩於低速增長的迷霧。

如何“打通任督二脈”?在關隘前徘徊的,不僅有試圖在200萬輛基礎上百尺更進的合資巨頭們,也有從100萬輛朝着200萬輛衝高不利的自主領頭羊們。儘管在漩渦面前難進一步,但破局答案最終也會從它們身上浮現。

“後200萬輛時代”如何破局?

銷量有多重要?在局外人看來不過是數字,而局中人的喜憂卻盡皆牽扯。

“西南戰區:當日實銷進度 10月13日41.94%;日完成率87.52%,月累計完成率45.67%”,小P又開始往行業羣裏丟出excel表格截圖,對於當下的環境來説,這已經是難得的好成績。在某領頭羊車企銷售部門,小P負責管理西南區經銷商,表格上面的數字就決定了他臉上到底是晴好還是烏雲,在羣裏發完截圖之後,丟出來的是埋怨還是紅包。

北京車展期間,與Y總有過一次見面。未曾想到在業績巨壓之下,他的頭髮花白大半,並且説話腔調極度收斂,聲音顫抖而微小,幾不可聞。對比三年前品牌蒸蒸日上時候的意氣風發,完全判若兩人。

儘管批評家們經常指出“不能唯銷量論”,並且眾所周知,通過盲目擴產、壓庫、降價促銷等手段違逆規律構建的銷量規模,令業務脱離了企業體系能夠掌控的範疇,等同於飲鴆止渴,但符合行業規律、通過健康成長獲得的銷量成績,就是體現企業實力的最好標誌。故而我們能夠在汽車行業見到諸如“百萬輛壁壘”和“千萬輛魔咒”的現象,而這些絕非寄託於玄學或者宿命論,恰恰是行業規律作用的結果。

那麼,在中國市場,單一車企的年銷量峯值能企及什麼樣的高度?這不單單是企業水平的體現,也是市場潛力釋放的結果。

上通五菱、上汽大眾、一汽-大眾,這三家企業都已經將200萬輛年銷量寫入了自己的成績單;自主車企中,長安汽車需要商用車的加成去挑戰200萬輛,暫不討論,目前成績最高的吉利汽車仍距離200萬輛差距明顯,並且也已經出現缺少增長點、庫存壓力等瓶頸。因此從200萬通往300萬的道路上,最先實現成就的榮譽應該還是花落合資巨頭之一。

四家領跑的合資車企——上通五菱、上汽大眾、上汽通用和一汽-大眾從產能角度都有200萬輛甚至更高的基礎。從近年表現來觀察,一汽-大眾風頭最盛,而上汽大眾從產品質量到業績滑坡波折連連,上汽通用三大品牌兄弟鬩牆、品牌溢價受挫,上汽通用五菱衝高不利、只能通過下探維持份額,上汽集團的三大子公司已經在賽道上被拉開了身位。因此,一汽-大眾又是最有希望實現突破的種子選手。

在一汽-大眾的三駕馬車品牌矩陣裏,70萬輛級的奧迪顯然是利潤的關鍵來源,捷達可以提供短期內的淨增量,不過銷量最重要的主體,依然還是一汽-大眾的大眾品牌。能否在200萬輛級站穩並發展、再衝擊300萬輛大關,大眾品牌扮演着決定性角色。一汽-大眾大眾品牌如何推動增長、突破局面?這樣的疑問,我們曾在北京車展期間拋給一汽-大眾銷售公司總經理董修惠。

曾經,一汽-大眾依靠6-7款產品也能支撐150萬輛的銷量體系,但放眼當下,消費者的需求更加個性化,整體車市的增速也不再如昔日那般井噴式發展,合資與自主的競爭也更加膠着,後疫情時代,僅通過產品密集投放的方式來收割市場,已經越來越難以走通。

顯然,一汽-大眾在為新局勢進行思考。如果將答案彙總起來,那麼就是兩個詞:體系、創新。

大眾不做諾基亞

正如文前所述,銷量的增長應該是體系健康成長的結果,而不能通過諸如壓庫等手段去揠苗助長。故而從研發、製造、銷售、營銷到服務等各個環節,需要實現整個體系的全方位進步。

當市場的潛力區域越來越難以琢磨,一汽-大眾就為市場觀察和產品佈局煞費苦心。董修惠告訴《汽車公社》,一汽-大眾適應新時代的一個重要突破口,是滿足不斷細分的中國市場。以SUV熱銷車型探嶽為例,家族旗下還有探嶽X和探嶽GTE兩款車型,但終端銷售數據説明,探嶽X的消費客户比探嶽更加年輕化,熱銷區域也偏向於經濟發達的城市,是對探嶽原有競爭市場的有效補充,也是區隔。

“作為拳頭產品,探嶽在當下真正做到一車三用,也形成了1+1大於2的效果,還在性能和風格上做了有效延伸,提前搶佔更加個性化的細分市場。”

服務和溝通則是產品發力的後續接力環節。據悉,一汽-大眾已率先實現信息系統和IT系統的同步轉型,與客户保持高效溝通,另一方面,則是通過信息系統建立數字中台,利用數字化的ID管理體系分發信息,及時洞察客户的需求,與產品研發和設計形成閉環。

“我們的整個運營團隊、銷售管理包括經銷商團隊,都在努力保持現有的體系優勢。一汽-大眾當下正在推進經銷門店的數字化轉型,前期會升級約100家,後續還會升級數字化智慧門店,讓終端銷售的數字化效率更高。加上產品不斷的迭代升級,基於當下的服務優勢,在整個生態鏈條上持續領先。”

一汽-大眾大幅度更新打法,恰恰體現了其指導思想的轉化,也是沃爾夫斯堡激進推動轉型的體現之一。

“大眾決不能成為汽車界的諾基亞。”

董修惠向《汽車公社》介紹,德國總部對當下如火如荼的新四化轉型有很強烈的危機感,大眾高層討論最多的話題,就是在新拐點下,公司決不成為汽車界的諾基亞。“危機感一直都有,自上而下,德國方面也因危機感順勢做出不少改變。就拿首席執行官赫伯特·迪斯來説,他在多個場合肯定了特斯拉在軟件方面的先進性,不斷向大眾內部傳遞危機意識,下半年與特斯拉創始人馬斯克的對話也引發了業界的廣泛關注。”

“數字化、年輕化、網聯化的轉型已經箭在弦上,但整個過程需要時間。就拿網聯化為例,我們平日裏都在提,但想在短期做深做透談何容易。在我個人看來,整個沃爾夫斯堡的決策層對中國市場非常重視,且有較強的糾錯能力,近幾年也試圖從多角度透視中國市場,這都是我們能感受到的。”

董修惠在採訪時透露,一汽-大眾的經營管理者,甚至經銷商,每年至少有2次與德國總部產品設計師面對面的機會。即使是在疫情影響下的2020年,德國總部也把面向未來的產品都拿出來,與中方一起討論,且越是艱難時期,討論的內容越具體,並不只是流於表面。

創新是柄雙刃劍

我們在探討一汽-大眾增長理念的時候,勢必繞不開背後母公司的發展哲學。與東瀛豐田更東方、更中庸的轉型路徑相比,遠在歐洲大陸的沃爾夫斯堡在“大象轉身”的進程中更為激進,下的賭注也更大。

最近幾年,大眾汽車已然加快了創變的腳步。最高領導層支持公司達成估值2000億歐元的目標,為接下來合作伙伴關係的強化增加談判的籌碼;高達440億歐元的“新四化”轉型背後,是掌門人赫伯特·迪斯All In移動出行、純電動,以及打造汽車行業軟件領頭羊的決心;他們優化業務組合,強化資金配置,僅僅以到2023年的目標為例,公司計劃實現年度開支節省59億歐元,進而將運營利潤率提高至6%.....

可以説,在“術”的層面,大眾已臻極致。但老對手豐田玩的則是“道”——TNGA架構為代表的哲學理念。沒有大眾那麼前瞻純電動、高集成度電氣架構,豐田更願意兼顧眼下的燃油車業務和未來的新能源,於是可以在當下的陣地裏站得更穩。車機和智能化都比不過德系,豐田更側重如何將車輛的節油性、舒適性、品牌溢價全部覆蓋到位,並且從研發生產製造的源頭就開始將效率提升到極致——畢竟TNGA架構不單單是整車平台,甚至貫穿到公司組織機構和跨部門協作層面。

作為西方製造業的代表,大眾在“追求極端水平”方面已經難有匹敵,但創新從來都是收益和風險並存的雙刃劍。沃爾夫斯堡的“寶馬幫”將這種激進推向了新高度,迪斯對純電動和新電氣架構的追求,甚至比前任穆倫還要有所超出。MEB和PPE純電動專用平台已經達到同類中最高水平,落地進度也無人能及,vehicle computer級別的電氣架構集成度堪稱世界第一,連一直自誇“總線長度只有100米”的特斯拉都是低了兩個等級的“單以太網域控制器”。

然而,這種激越的打法潛藏的隱患也不容小視。電子架構過於先進,涉及軟件程序的覆蓋面太大,導致大眾在歐洲的最新產品出現了軟件故障,拖累了新車銷量。同時,燃油車業務由於資源被新能源業務擠佔,也無法像昔日迅速湧現“黃金動力組合”。

作為大眾汽車產品在中國最原汁原味的保持者,一汽-大眾自然能從大眾的革新中受益,那麼前者帶來的風險,又該如何去規避呢?這也會是一汽-大眾大眾品牌能否助推一汽-大眾實現300萬輛新高度的肯綮所在。

“跨越300萬輛”的野心,一汽-大眾從來就不曾掩飾。早在2014年,一汽-大眾曾啓動2020戰略,欲在2020年實現年產銷300萬輛規模。如今在產能角度,已經具備了先決條件:長春基地產能達105萬輛,西南基地產能達70萬輛,華東基地30萬輛,華南基地60萬輛,華北基地30萬輛,累計已有295萬輛的年產能實力。295萬輛產能的基數,尚未算上潛在擴產和一汽-奧迪未來新合資公司電動車產能。

這同樣也是具備雙重作用——更有利於提升銷量,而開工率也會影響利潤。按照2019年205萬輛的銷量計算,利用率為69%,尚有提升的空間。在業界,80%產能開工率被視為能夠促進盈利,而日系合資車企多數甚至超過了100%。

老對手上汽大眾足以作為前車之鑑,過去十年的時光裏,只有2012、2014年和2019年銷量輸給了一汽-大眾。其中,2012年是一汽-大眾號稱“新車發佈最密集年份”,速騰、寶來和奧迪A6L全面換新,2014年是佛山工廠產能大規模釋放,2019年則是SUV產品的集中發力,加之上汽大眾的懈怠驕傲和判斷失誤。但其他時間裏,上汽大眾的高光時刻顯然更為持久,諸如特供車奇蹟、營銷優勢。而“屢建戰功”的背景,居然還是上汽大眾屢屢無法拿到最新大眾產品、處於劣勢的起跑線。

領先與落後、增長與滑坡總是交替出現,行業規律是背後推動的巨手。一汽-大眾、上汽大眾、上通五菱如何從200萬輛挑戰300萬輛,吉利長安長城又如何從100萬輛衝擊200萬輛?自始至終,車企業績所畫出的漲跌軌跡,都是那隻巨手在天幕中或推或拽從而劃出痕跡。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