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吳斌 上海報道 對於金屬市場而言，經濟衰退風險始終是揮之不去的陰霾。
標普GSCI工業金屬指數（S&P GSCI）追蹤銅、鎳、鋁等金屬的現貨價格，截至10月10日，這一指數較年內高點已下跌逾20%，報658.26。此外，作為全球經濟健康狀況的晴雨表，“銅博士”已跌至7600美元/噸以下，而在3月份銅價曾一度逼近1.1萬美元/噸。
（來源：S&P Dow Jones Indices）
芝商所（CME Group）董事總經理兼金屬全球主管Young-Jin Chang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鑑於對經濟放緩的預期持續升温，市場用户紛紛使用銅期權來管理風險，銅被視為全球經濟的晴雨表。芝商所銅期權持倉量今年多次創下紀錄，2022年7月21日突破10萬份合約，創下歷史新高，鋁期貨交易量今年也屢創歷史新高。
另一方面，隨着倫敦金屬交易所（LME）探討禁止接受俄羅斯金屬，近期金屬價格已經較低點有所反彈。截至10月10日，標普GSCI工業金屬指數已經反彈至658.26，此前曾一度跌破600關口。
牛津經濟研究院高級經濟學家Stephen Hare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隨着全球經濟增長惡化，能源價格飆升擾亂全球工業生產，預計銅價將在未來6個月下跌。不過，鑑於銅在能源轉型中的關鍵作用，預計銅價仍有望將從2023年第二季度開始回升。此外，中國消費了全球一半以上的銅，預計中國經濟將在今年剩餘時間和2023年有所改善，這將防止銅價大幅下跌。
衰退交易籠罩金屬市場
在全球衰退陰霾拖累下，截至10月10日，今年標普GSCI工業金屬指數已下跌17.3%，接下來還將繼續面臨需求擔憂挑戰。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總裁格奧爾基耶娃和世界銀行行長馬爾帕斯10日雙雙警告稱，隨着發達經濟體經濟放緩、通脹加速迫使美聯儲繼續加息，全球衰退的風險正在上升。
同日，摩根大通CEO Jamie Dimon也警告稱，事實上，歐洲已經陷入衰退，美國也可能在6-9個月後陷入某種程度的衰退。也就是説，明年中期之前，我們會見到這一情景。在Dimon看來，未來衰退的程度並不確定，可能非常温和，也可能非常艱難，這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俄烏衝突前景。這很難猜測，要做好準備。
Hare預計，今年冬天歐洲經濟就會陷入衰退，歐元區工業活動預計將在未來3個季度收縮。隨着高通脹、利率上升和供應鏈困難削弱需求，美國經濟將在2023年上半年經歷温和衰退。美聯儲已經明確表示，它將保持鷹派立場，降低通脹是最重要的，即使隨之而來的是經濟放緩。
經濟陰雲也會給工業金屬的需求帶來巨大壓力。投資管理集團巴林（Barings）自然資源主管Clive Burstow表示，工業金屬下跌很大程度上來自對衰退的擔憂，現在需要討論的是衰退將會有多嚴重。
LME討論禁止接受俄羅斯金屬
儘管衰退交易持續籠罩金屬市場，但另一方面，地緣衝突引發的一系列連鎖反應仍在支撐金屬市場。
LME上週已啓動了一項為期三週的正式討論程序，探討禁止接受俄羅斯金屬的可能性，按計劃交易商將在10月28日之前提供反饋。在發送給交易商的諮詢文件中，LME提出了三個選項供交易商們斟酌：繼續接受俄羅斯金屬；為LME倉庫中的俄羅斯金屬數量設定一個門檻；徹底禁止接受俄羅斯金屬。
在LME潛在禁令背後，可能是因為擔心俄羅斯會將難以銷售出去的金屬直接“傾銷”給LME註冊倉庫。
9月俄羅斯鋁業（Rusal）曾考慮將部分鋁直接運往LME的亞洲倉庫，由LME直接出售這些鋁材。而向交易所大量交付可能導致LME價格與全球實物鋁市場的基本面背離，從而降低LME作為全球金屬價格基準的公信力，也會壓低鋁價。
而一旦LME禁止俄鋁的新交貨，就可以消除LME潛在的庫存過剩問題。如果LME最終決定實施禁令，來自俄羅斯的金屬將不能再被運送到分佈於世界各地的LME網絡中的任何一座倉庫，這些倉庫中儲存的金屬可用於在期貨合約到期時的交割。
但即使LME禁令最終出爐，俄羅斯金屬其實也有辦法找到買家。瑞士寶盛銀行分析師Carsten Menke表示：“市場機制正在發揮作用，我們從大宗商品交易商那裏瞭解到，主要還是價格的問題，如果交易很划算的話，地緣政治衝突無法阻止歐美購買俄羅斯關鍵工業金屬。”
諾鎳首席執行官Vladimir Potanin今年9月曾表示，諾鎳公司已經在權衡各種選擇，如果對俄羅斯的制裁使公司無法維持目前的銷售結構，公司將考慮把部分銷售轉向東方。
對於那些面臨創紀錄高電價、利潤受到嚴重擠壓以及區域性供應短缺威脅的歐洲消費者來説，俄鋁提供的“廉價”金屬是極具吸引力的。一位交易員表示，俄羅斯鋁價每噸會有超過100美元的折價。
供應擔憂有望支撐金屬價格
從歷史經驗來看，對俄羅斯金屬的禁令往往導致大宗商品供應短缺和價格飆升。2018年美國財政部制裁俄羅斯鋁業公司時，LME曾一度不再接收其鋁產品，當時在幾天內令倫鋁價格飆升了30%。
在此次LME討論禁止接受俄羅斯金屬消息出爐後，鎳、鋅、銅、鋁等金屬價格紛紛走高。後續需要密切關注相關俄羅斯金屬製造商是否會被西方制裁，這是LME對俄羅斯金屬禁令生效的前提。今年2月俄烏衝突爆發以來，LME曾多次表示，不會在西方制裁範圍之外採取任何行動。
目前，西方基本上沒有對龐大的俄羅斯金屬行業實行制裁，一些金屬消費類企業仍在繼續購買俄羅斯的鋁、鎳和銅等金屬。作為全球主要的資源出口國，俄羅斯擁有豐富的鋁、鎳、銅等金屬資源，佔全球鎳產量的9%、鋁產量的5%、銅產量的4%，歐美國家許多資源依靠從俄羅斯進口。
另一方面，俄烏衝突下能源價格飆升也在限制金屬供應。金屬冶煉企業作為高耗能產業，在歐洲電力、天然氣價格飆漲影響下，鋁、鋅、鋼鐵等行業掀起減產、停產潮。
更糟糕的是，部分產能可能會一去不復返。例如，在鋁行業，關閉冶煉廠是一個痛苦的決定。因為一旦斷電，生產設施降至室温後，可能需要數月時間和數千萬美元資金才能恢復。歐洲的鋁產量已經下降到20世紀70年代以來的最低水平。
研究公司Wood Mackenzie高級研究經理Uday Patel表示：“每當經濟增長放緩、冶煉廠利潤率承壓時，我們就會看到歐洲冶煉廠關閉相當一部分產能。當情況好轉時，有些冶煉廠就再也不會恢復生產了。”
展望未來，Young-Jin Chang對記者分析稱，能源價格高企，供應鏈也可能會中斷，金屬供應肯定會減少，但經濟增長放緩也讓需求減少。未來肯定會有更多的不確定性，會給金屬市場帶來更多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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