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疫苗：安全問題持續發酵 分配不均多國不滿
【記者連線】
連日來，部分歐盟國家的民眾在接種了歐盟藥品管理局批准的阿斯利康新冠疫苗後發生了幾起血栓或腦出血的病例，增加了人們對疫苗安全性的憂慮，迫使歐盟多國宣佈暫停使用阿斯利康疫苗。
這款由英國-瑞典制藥公司阿斯利康和英國牛津大學共同研發的疫苗，在英國已經接種了超過1100萬劑，儘管英國的數據顯示接種疫苗後出現血栓的病例數並不比接種人羣中可能自然出現血栓的病例數多，但歐洲多國還是暫停了該疫苗的使用。繼德國衞生部3月15日宣佈暫停阿斯利康疫苗接種後，意大利、法國、西班牙、葡萄牙和斯洛文尼亞也在當天稍晚跟進，瑞典、盧森堡和拉脱維亞則在16日跟進。其他暫停接種的國家還包括荷蘭、愛爾蘭、丹麥、挪威、冰島、保加利亞等。
安全擔憂衝擊歐洲疫苗供應
鑑於阿斯利康疫苗的安全問題在歐盟持續發酵，歐洲藥品管理局緊急召集專家對該疫苗進行調查。當地時間3月18日下午，歐洲藥品管理局局長埃默·庫克在阿姆斯特丹發表聲明，稱目前沒有充分證據表明接種阿斯利康疫苗與血栓之間存在必然聯繫，阿斯利康疫苗是安全有效的，接種該疫苗的益處遠大於副作用。庫克還呼籲此前叫停阿斯利康疫苗的歐盟成員國繼續使用該疫苗，“這對於挽救人們的生命至關重要”。無獨有偶，世衞組織3月17日發表聲明説，世衞組織全球疫苗安全諮詢委員會正在對最新獲得的相關資料進行審慎評估，目前世衞組織認為阿斯利康疫苗的益處大過其風險，建議繼續接種計劃。
多國叫停阿斯利康疫苗讓本就捉襟見肘的歐盟疫苗供應狀況雪上加霜。在未暫停阿斯利康疫苗接種的奧地利，有醫學界人士透露，如果暫停使用阿斯利康疫苗兩週，奧地利的疫苗接種速度將退回到1月份的狀態，這將嚴重影響疫苗接種計劃。以維也納為例，未來兩週將進行的10萬劑疫苗接種中，有45000劑是阿斯利康疫苗，接近一半。按照歐盟此前制定的接種計劃，到今年9月份歐盟成年人口中的70%應當完成接種，屆時將實現羣體免疫的目標。但按照當前疫苗供應速度，實現該目標最快也需要16個月，2021年根本無法完成計劃。目前，歐盟一方面把希望放在已經批准的其它幾款疫苗上，即輝瑞、莫得納和強生，希望通過增加這幾款疫苗的供應來緩解困境；另一方面也嘗試獲得更多疫苗，尤其是那些歐盟疫苗分配無法滿足其國內需求的成員國，例如此前購買了中、俄兩國疫苗的匈牙利。
疫苗分配中的協商一致與各自為政
面對當前的疫苗困境，歐洲輿論十分關注的話題是，歐洲民眾何時能夠用上中、俄等其他國家的疫苗？回答這個問題就要從歐盟的疫苗分配機制説起。
目前，歐盟的疫苗分配遵循協商一致的原則，由27個成員國代表組成分配小組，共同確定每種疫苗的訂購總量；訂購總量初步確定後，各國代表有5天時間向本國政府和民眾徵求意見，5天后最終決定購買量，並在購入疫苗後按照各成員國人口數量按比例分配疫苗。通常，歐盟的實際購買量還會比各國決定的購買量稍多，以備個別國家的不時之需。這種分配模式的初衷是儘可能確保公平，避免出現財力雄厚的國家能大量購買疫苗而導致供應過剩，而相對貧窮的國家卻供應不足。但另一方面，這樣的做法也造成了一個問題：成員國能夠獲得哪種疫苗、獲得多少，很大程度要由歐盟決定，從而限制了各成員國購買疫苗的自主權。
在實際操作中，由於歐盟的疫苗購買量短時間內無法滿足成員國的需求，各成員國不可避免地出現“各自為政”的情況，即單獨購買歐盟尚未批准的疫苗，如此前匈牙利購買了中、俄兩國的疫苗。針對這種狀況，歐盟衞生事務專員基里亞吉德斯稱，歐盟雖然不鼓勵這種行為，但是也無權干涉。
歐盟內部對於“匈牙利模式”有如下觀點。一是中國和俄羅斯疫苗尚未經過歐洲藥品管理局的許可，一旦出現安全隱患，需要成員國自行承擔相關責任。二是歐盟現行的疫苗分配模式是由歐盟與製藥公司簽訂疫苗購買合同，之後統一在成員國之間進行分配；如果成員國與製藥公司達成雙邊協議，則該成員國必須退出歐盟與該公司的疫苗分配計劃。這就意味着如果今後歐盟統一採購中國疫苗，那麼匈牙利這樣提前購買中國疫苗的成員國就無法再次獲得歐盟分配的中國疫苗。三是歐盟建議成員國不要效仿匈牙利甩開歐盟單獨採購疫苗，因各成員國經濟實力不同，單獨採購將很難保證各國獲得公平的結果，屆時或將引發歐盟內部更大的混亂和分裂，這是歐盟想要極力避免的情況。
疫苗分配成歐盟內部新裂痕
不過現實情況是，歐盟當前的疫苗分配模式已經導致了分配不均和成員國的不滿。目前，人均疫苗分配量最多的歐盟成員國是馬耳他，每百人疫苗分配量為23.9劑，超出預定分配量155%；而分配量最少的保加利亞每百人分配量為4.4劑，低於預定分配量59%，不同成員國分配差距之懸殊可見一斑。
針對這種狀況，3月13日，奧地利、捷克、斯洛文尼亞、保加利亞和拉脱維亞領導人致信歐盟委員會和歐洲理事會領導人，他們在信中説，製藥公司向歐盟成員國供應疫苗未在平等基礎上實施，沒有遵循按人口比例平均分配的原則。3月16日，奧地利總理庫爾茨又與保加利亞、捷克和斯洛文尼亞總理在維也納舉行會議，就該問題進行協商，克羅地亞和拉脱維亞領導人通過視頻參會。庫爾茨在會後的新聞發佈會上表示，歐盟曾承諾各成員國同時獲得相應的疫苗配額，但現狀並非如此，當前的分配不均將導致歐盟內部的緊張局面。只有建立“修正機制”才能彌補各國在接種覆蓋率上的不平衡，此舉不是為了推卸責任，而是要解決問題。儘管庫爾茨並未透露“修正機制”的細節，但他表示歐盟委員會和歐洲理事會的領導人正在為此努力。
既要實現公平分配，又要保證疫苗供應充足，短時間內，歐盟要化解這樣的兩難選擇並不容易。
(本報維也納3月19日電 本報駐維也納記者 焦授松)
來源:光明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