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邊天空的隱秘心事

半邊天空的隱秘心事

  9月,泉州一家衞生巾代加工企業的生產車間裏,工人們在包裝封口。中青報·中青網見習記者 魏晞/攝

半邊天空的隱秘心事

上世紀90年代的衞生巾廣告圖。受訪者供圖

半邊天空的隱秘心事

1930年,上海《婦女雜誌》出現了進口衞生巾的廣告。

半邊天空的隱秘心事

在製假窩點,牆面污濁,地面散落仿冒的衞生巾。受訪者供圖

  1985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開始實施。第九條只有7個字:繼承權男女平等。同一年,福建泉州一家工廠開動來自台灣的機器,生產出第一片雪白的衞生巾。工人們放鞭炮慶祝,紅色的碎屑落在紅泥路上。

  此後數年間,機器一天的生產量,企業的銷售員要一個月才賣得完。在當時的中國,絕大多數經期婦女還習慣使用月經帶、布料、草紙等。

  2020年的某一天,一個漂亮姑娘把6杯粉紅色液體倒在一片衞生巾上,再用剪刀剪開,驗證吸水後的厚度,然後對着鏡頭説:“真有你的!”這條微博視頻有12.1萬次觀看。

  這是一個早就無人見怪的場景。電視廣告、電商平台、超市貨架都在傳達一個信息:衞生巾有很多品種可以選。

  “我國衞生巾真的貴嗎?”知乎網站的問答下,有3000多名網友分享買衞生巾的經歷。這些聲音淹沒在“種草”“安利”頂級產品的吆喝聲中,就連許多衞生巾行業從業者都沒有注意過。

  “那個東西很貴”

  許敏不知道母親賣了多少玉米和蔬菜、多少次和人開口借了錢,才保證小女兒初中3年有衞生巾用。

  1999年的一天,剛上初中的許敏和同村一位學姐躲進學校廁所隔間,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交流。學姐拿着一片白色、沒有護翼的衞生巾,指了指背面説:“貼到內褲上。”這是許敏使用的第一片衞生巾。

  如今她34歲,在中國市場佔有量最大的衞生巾生產企業擔任車間組長。這家企業所有品牌的衞生巾,每年銷售額約80億元人民幣。

  許敏已經不記得,第一次用的那白色的一小片是什麼品牌、什麼包裝。但她清楚記得價格,5元錢13片。許敏的父親和姐姐常年在外打工,母親在家幹農活照顧她和弟弟,生活費用靠幾畝莊稼的收成。在當時,5元對這個貴州農村家庭來説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好用嗎?”母親問女兒。

  “老師讓用的當然好用。”體育課間隙,女老師會叮囑女同學,發現身體“不乾淨”,要使用衞生巾,並及時更換。有時許敏捨不得,也用草紙。

  母親接下來説的話讓許敏很驚訝,“幫我買一包吧”。

  她回憶,經期的母親似乎用布,但那塊布從未出現過,不知道被藏在哪個角落。她理解這種心理,出於羞澀,自己也把內衣內褲藏在外衣下晾曬。

  她到小賣部買衞生巾,看不懂品牌,分不清包裝上的“日用”和“夜用”。她的眼神只在數量和標價上游走。

  女兒為母親買回了第一包衞生巾。“4小時要更換一次”“要貼在內褲上。”許敏複述老師的話。

  後來有天晚上,她正值經期,坐在板凳上寫作業,忍不住對母親抱怨:“好麻煩,到處都是血。”母親安慰她:“這是每個女人都要經歷的。”

  在當代大部分衞生巾廣告中,作為模特的少女總是行動自如、笑逐顏開,宣傳使用某產品會“舒服自在”。早在1930年,上海《婦女雜誌》也以解放婦女、舒服自由為廣告推薦一款用紗布和棉花製作的進口衞生巾:一面無吸水性,不至於外泄,一面吸水性極大,“何等的適意嚇”。

  一名為多家衞生巾企業做品牌策劃的業內人説,年長的女性對於衞生巾品牌的忠誠度高,不會輕易更換品牌,因此,大多數衞生巾廣告會選擇年輕的代言人,吸引少女購買。2015年新廣告法實施前,一些男明星也以“大姨父”“好朋友”的形象出現在衞生巾廣告裏。

  當許敏再次和母親要錢買衞生巾時,母親説出了難處,“那個東西很貴”。為了能讓小女兒用上衞生巾,母親出門去和鄰居借錢。有時候,許敏也會問母親,“用完了沒有”,答案几乎都是還沒用完。

  許多人在互聯網中寫下自己的經歷:有女孩拿到衞生巾也不會用,只會用布條;病重的中年女性想省點錢買散裝衞生巾。也有網友説,工作後最開心的,是實現衞生巾自由,想用最好的衞生巾,不想再委屈自己。

  初中畢業後,許敏離開貴州老家,到福建打工。她的雙手在罐頭廠洗過鮑魚,在鞋廠刷過鞋底的膠水。成為母親後,她到了衞生巾企業。

  最初在生產車間,她是流水線的產品包裝員,每一包衞生巾只在她手裏停留3秒鐘。她坐在塑料椅上,每天工作11個小時,重複同一個動作:雙手捏住包裝袋的兩側,右腳踩一下踏板,機器將衞生巾包裝封口。長期的勞作使她右手中指有些變形。

  她將完成封口的衞生巾放回傳送帶。這些外包裝印着卡通形象的衞生巾會進入紙箱,通過貨車送往全國各地的超市和小賣部,包括她的貴州老家。她自己也用,過年回家,她還把衞生巾送給親戚朋友。

  11年前的一天,許敏打電話告訴母親,自己有了一份新工作。母親説:“那是不是有用不完的衞生巾!”

  老闆們都想做高端產品

  那看上去像一團團棉花,雪白輕盈地飄在傳送帶上。只有六分之一頭髮粗的纖維層層疊疊地交織在一起,成為衞生巾最貼近皮膚的表層。

  早期衞生巾生產工藝傳入中國時,綿柔質感的無紡布能保證衞生巾表面乾爽透水,是工廠採購材料的首選。直到最近幾年,棉花、蠶絲、竹纖維等材料製作的表層才進入市場。

  “做面膜的蠶絲都用上了。”經營一家衞生巾代加工企業的林佳感慨,為了讓女性有更好的使用體驗,製作衞生巾親膚層的材料越來越昂貴。

  林佳1980年出生,她使用衞生巾的最初體驗是:屁股疼。此外她還能説出一大串,包括太厚、悶熱、背膠粘不牢、用久了會褶皺等,這些都和早期衞生巾的生產工藝有關。

  林佳的母親一直使用月經帶,在女兒初潮時,她摸索着教女兒:在內褲上貼上衞生巾,再在衞生巾上墊幾層紙。有一天林佳自己悟了,母親是為了節省。

  社交媒體中,網友分享着與母親有關的衞生巾故事:內褲太舊,鬆鬆垮垮,衞生巾貼上去不管用;使用母親收藏多年、背膠硬化的衞生巾,自己再貼點雙面膠固定。

  林佳工作後,改用進口品牌,因為廣告寫着“不側漏”,她可以不用再用力搓洗掉內褲上的血跡。

  新一代女性的需求推動了衞生巾生產技術的進步。最明顯的變化是,衞生巾開始加上兩片護翼,可以翻折到內褲外側固定,防止經血漏出。

  林佳繼承父親的事業後,長期為國外品牌代加工衞生巾。林佳和外籍客户吃飯時,把最新款產品都擺上桌來介紹,有一次餐館女服務員看到滿桌子衞生巾,嚇了一跳。

  她回憶,最近幾年,經營衞生巾企業的老闆們每次聚在一起,討論的是消費升級,做出高端產品,包括研究更高級的表層材料。

  “你把它想象成一個三明治”,林健熟練地撕開一片衞生巾的邊緣,最貼近皮膚的表層和貼有背膠的隔離層是三明治的兩片面包,中間夾着的吸水層承擔了衞生巾的主要功能。

  這位生產班長把那片衞生巾立起來,抖了抖,像細鹽一樣雪白細膩的高分子吸水樹脂掉落在他的手掌上。它們吸水後會變成有彈性的透明小球。

  入行12年的林健,生產過至少十幾億片衞生巾。他所操作的機器有15米長,每分鐘生產780片275毫米長度的衞生巾。他工作最大的成就感來源是,去超市時,拿起一包衞生巾,防偽碼會顯露這包衞生巾是經他手生產。

  林健回憶,過去由人工檢測污點、護翼折損、表層花紋偏移等問題。眼下,影像儀器自動檢測後,會將次等品挑出,扔進次品框裏。

  人工包裝的工作也逐漸被機器代替。在線稱重裝置能精準數出10片衞生巾,裝入包裝袋裏封口,機械抓手一次抓取8包衞生巾放入紙箱,3次抓取後,紙箱會被封上膠帶,經傳送帶運走。這些工作以往由一條產線兩側坐着的約20個女工完成。

  這和1985年許自淡生產第一片衞生巾的場景不同。紅泥地上的鞭炮聲響起後,他參與生產最大的期望是,降低廢品率。

  35年後,在辦公室裏,這位恆安集團女性健康產業發展部總裁興奮地拿起筆,在白板上畫出1985年那片衞生巾的橫截面,“無紡布、兩層衞生紙、木漿、衞生紙、隔離薄膜”,有6層。那時候,高分子吸水樹脂還沒有進入國內衞生巾生產工藝中。

  假貨為何暢銷

  從外包裝看,這包衞生巾和官方渠道售賣的“佳期”衞生巾沒有任何差異:20年不變的設計曾被消費者批評“老齡化”“老土”,包裝上印着生產日期和“合格”字樣。它被裝進一個寫着“多順暢衞生牀墊”的紙箱裏,送到雲南省某批發市場,等待小賣部老闆進貨時,以低於零售價10%的價格賣出。

  它是假貨,來自一個僅有一台生產機器的小作坊。在那裏,一摞摞仿造“佳期”品牌的包裝紙塞在麻布袋裏,牆面污濁,地面散落垃圾、廢料。當警察和企業的工作人員趕到,造假團伙已經逃走,留下一地包裝紙和等待售出的成品。

  在中國一些偏遠地區,佳期衞生巾吸引中低收入人羣。市場經理繆一豪回憶,這一類製假售假事件,他們平均每年要處理3次。

  此外,仿冒其他品牌的侵權產品也讓他們感到頭疼。字母近似“ABC”品牌的“ADE”、名字類似“七度空間”的“八度空間”等,會在購買力並不高的地區和“佳期”爭奪市場,價格只有競爭對手的一半。

  這部分市場大多集中在城鄉接合部、山區或少數民族聚居地。繆一豪認為,這些購買仿冒、侵權商品的女性不會輕易地改變消費習慣,不會去購買價格偏高的品牌產品,因為她們“哪家便宜就用哪家,可以不用就不用”。

  這些需要低價衞生巾的女性,處於長期“失語”的狀態。林佳發現其中有一道難解的題:企業都更願意拼高端,不願意生產平價衞生巾,然而一部分女性消費能力有限,無法承擔品牌衞生巾的費用。

  在全世界範圍內,月經貧困普遍存在。在非洲,有些貧窮女性不得不出賣身體,換回購買衞生巾的錢。在英國,每年有13.7萬女孩因買不起衞生用品輟學。

  在生產第一片衞生巾前,18歲的許自淡不知道衞生巾是什麼,只知道這份工作是往機器上掛材料,每天能賺2.5元。老闆教他,女人來例假的時候,用衞生巾比較方便乾淨,不用洗月經帶。

  同學聚會上,有人説錯了衞生巾和餐巾紙,他學着老闆的話跟對方解釋。有同學取笑他,“大男人怎麼想去做那個”,他説這是我的職業。

  他極少有害羞的時候。在車間幹活,額頭冒汗,他把製作衞生巾的無紡布塞在帽子下吸汗。上世紀90年代中期,他到江西銷售衞生巾。小賣部的年輕姑娘一聽“衞生巾”,不應答。年長的老闆娘問“小夥子你為什麼來賣這個”,他答,“個人職業,我已經做了10年了”。

  因為與性徵、生育、隱私處密切相關,這種女性特有的生理現象有很多遮掩的名字。中國人的暗語是“倒黴了” “來事兒了”,荷蘭人愛説“紅色的法拉利來了”。西班牙人説,“西紅柿掉了”。法國女人則説,“英國登陸了”。

  它似乎不是一個能公開討論的話題,在兩性之間有着更深的隔閡。當年在教室裏,許敏可以大聲説出“來親戚了”,因為男同學聽不懂。貴州老家農村的老人,偶爾會提醒少女,別人家辦喜事,女孩子身體不乾淨,不能去別人家的客廳。

  2002年,已過六旬的奶奶聽説朱麗敏要製作衞生巾,問她,“那東西怎麼吸收?為什麼不會漏?”親戚問朱麗敏的職業,她回“生活用品”,遇到追問時,她憋着不敢説出“衞生巾”三個字。如今,她當上了車間組長。

  時代不同了。林佳的兒子上小學五年級時,把母親企業生產的衞生巾送給女同學,還計劃幫老媽把廣告貼在高鐵座位的背面。

  許自淡開車接送女性客户時,對方主動索要衞生巾,他能馬上掏出一片產品請對方試用。他曾把清涼型衞生巾送給女兒的同學,小姑娘第二天説:“叔叔你坑我,半夜我冷醒了。”

  關於女性經期受激素水平影響情緒波動的知識在公眾中普及。許敏大嗓門,愛嘮叨,老公抱怨:“你大姨媽來了嗎,口氣那麼衝!”正在經歷青春期的女兒跟着大笑。一些男士會在公開場合調侃,自己來了“大姨父”,心情不好。

  然而,提及少女時代的往事,許敏卻希望不要透露真實姓名,彷彿那是一段不可言説的秘密。

  她清楚自己的職業“天花板”

  在恆安,許自淡曾研發一款有中凸設計的衞生巾,凸起的部分能更貼合女性私處的構造。為此,他專門諮詢婦科醫生,瞭解女性私處的特點,把一片衞生巾中凸部分的長度、寬度、厚度逐項確定,再把試用品分發給女同事,請她們分享體驗。

  “中國女人的屁股越來越刁。”最明顯的變化是,同樣粗糙的材料,早期女性選擇忍受,而如今會投訴。

  供需關係變換推動了產品提升。許自淡回憶,上世紀90年代初期,衞生巾需求上漲以後,許多超市、小賣部的老闆開車來工廠門口排隊,每次至少拉兩車以上的衞生巾。到了1998年,國內陸續成立更多衞生巾工廠,產量提高,他的衞生巾不得不開始促銷。

  外資企業的進駐也衝擊了國內衞生巾品牌的發展。同樣是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外資企業引進先進的技術和設備,與國產衞生巾品牌爭奪一二線城市的超市貨架位置。

  恆安集團衞生巾品類總監金蓓蓓介紹,如今,一二線城市購買國外品牌的女性更多,而國內品牌在三四線城市市場佔有率更高。雙方的優勢在於,跨國品牌擅長營銷宣傳,側重講述品牌故事,而國內品牌線下的銷售渠道覆蓋面積更廣,產品佈局兼顧中高端市場和消費力有限的人羣。

  比如,曾經定位中高端市場的“安爾樂”,眼下更為中年婦女、95後的小鎮青年青睞。

  近20年來,中國衞生巾市場擴大,產能逐年提高,但衞生巾單片價格每年上漲。佳期市場經理繆一豪明顯感覺,由於線上渠道搶走一部分線下市場,一些實體店鋪為了生存,對供應商的收費越來越高,抬高了衞生巾的價格。

  另一個因素是廣告。與同樣在上世紀90年代創立的其他國內品牌相比,佳期衞生巾沒有及時在細分領域中找到位置,價格漲速慢,目標消費者逐漸遷移至中低收入羣體。相比而言,其他一線品牌對產品創新投入大量廣告,打開知名度,價格也相應提高。

  福建省衞生用品商會執行秘書長郭惠斌介紹,2006年,福建省泉州市的衞生巾企業數量達到峯值,接近400家。還有不少企業負責研發製作衞生巾的機械和材料。此後經過多次“洗牌”,生產低品質衞生巾的企業被淘汰出局。

  而活下來的中小企業,找到的出路是依賴外貿,為微商、電商、直播的商家提供代加工服務,追求差異化產品。

  潘儒願從父親手裏接過一家衞生巾生產企業。父親留給他的經驗是,做創新型產品,服務高端人羣。近5年,他的企業接到內褲被衞生巾背膠撕破的投訴變多,詢問後發現,越來越多女性不再穿棉質內褲,而選用真絲內褲等。他不得不重新調整衞生巾的背膠的寬度以及膠力,保證粘得穩,又不會撕破新材質的內褲。

  一個衞生巾生產企業的銷售人員介紹,他們每年生產約1億片衞生巾,約七成生產力是為100多個微商提供代加工服務。商家可以根據目標消費者的定位,用不同質地的材料和包裝,私人定製最合適的衞生巾。光是衞生巾中間那條抗菌芯片,就有負離子芯片、甲殼素芯片、暖宮芯片、中藥複合芯片等各種名頭。

  朱麗敏是泉州市晉江市安海鎮人,去恆安上班只需要騎15分鐘摩托車。她總不願意休年假,希望能為兩個兒子各攢一套房。許敏的老公是電焊工,夫妻倆把一對兒女從貴州帶來福建上學。

  這兩個女人如今都是車間組長。朱麗敏清晰地知道她的職業天花板,“我初中畢業就只能到這了,沒法往上。”她指的往上,是坐在辦公室裏做管理工作。

  貼在工廠外的招聘簡章上,清楚地標明瞭自動化生產線的員工需求:設備技術員要求男性,中專以上學歷,負責自動化產線操作維護和簡單維修;產品包裝員要求女性,學歷不限,負責產品包裝。只有設備技術員列明瞭明確的晉升機制。

  在這個滿足女性剛需的產業裏,男性參與了多個環節。恆安集團上世紀80年代的衞生巾銷售員都是男性。福建省衞生用品商會的會刊裏,大多數介紹企業發展的文章旁,配有男性領導的照片。一家代加工企業的生產車間裏,一位兩鬢花白的男士,把眼睛貼近一片衞生巾檢查產品質量。

  在供大於求的行業背景下,仍有隱秘的角落。

  2020年9月,雲南昭通市一所山區小學附近的小賣部裏,老闆娘向中國社會福利基金會愛小丫基金秘書長張茹瑋介紹,賣得最好的一款衞生巾售價5元,有30片。張茹瑋撕開外包裝,每片衞生巾沒有獨立包裝,背後的離型紙印着不同品牌的商標。

  張茹瑋記得重慶山區一個生長在單親家庭的小女孩。母親出走了,父親帶她長大,她不好意思開口索要十幾元買衞生巾。

  在雲南昭通,幾個女孩面對愛小丫基金的工作人員的鏡頭,笑着説出她們的難處,“我沒有穿小內褲,穿起來我不習慣”“沒有人告訴我穿內褲的好處”。

  一個網友評論,“真正的文明應該是,社會對底端及無法跟上時代腳步一類人的寬容”。

  (應受訪者要求,許敏,林佳為化名)

  中青報·中青網見習記者 魏晞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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