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汽車企業接連遭遇做空機構的阻擊，是行業真的有泡沫，還是做空機構在故意挖坑？
先是沽空機構博力達思於11月11日發佈報告認為和諧汽車偽造數據，捏造虛假交易，董事長馮長革涉嫌轉移公司資金。報告稱和諧汽車的股份完全沒有價值。時隔僅一日，知名做空機構香櫞研究公司針對蔚來汽車連續發佈做空推文和報告，認為蔚來汽車股價只值25美元，不到當時股價53美元的一半。
面對沽空機構的“發難”，蔚來與和諧汽車採取了截然不同的處理方式。突遭做空後，和諧汽車很快發佈澄清公告，隔日再發長文回應做空報告中的指控。而蔚來汽車對於香櫞的做空報告並未做出回應。新京報記者就此採訪蔚來汽車截至發稿也未得到回覆。
被機構做空的直接影響就是股價波動。11月12日和諧汽車股價大跳水，跌幅一度達16%，經過兩度澄清後，13日收盤和諧汽車股價上漲1.47%，報收於3.44港元。截至19日收盤，和諧汽車微跌0.74%，報收於4.00港元。被香櫞做空後，蔚來汽車13日收跌8%，盤後繼續跌超2%。與此同時，同在美股上市的小鵬汽車收跌6.13%，盤後下挫3.19%，理想汽車收跌1.83%，盤後下挫2.56%。18日美股收盤，蔚來跌3.28%，報收45.06美元。
中國車企與做空機構的較量：和諧汽車VS博力達思、蔚來VS香櫞
博力達思沽空在報告中指控和諧汽車董事長馮長革欺騙投資者並偽造了和諧汽車財務數據，並列舉了馮長革的三宗罪，其一和諧汽車通過濫用税項負債轉移來抵消給馮長革的人民幣10億元現金貸款，這項交易對和諧汽車少數股東產生了嚴重負面影響；其二和諧汽車通過偽造旗下河南和諧汽車維修有限公司及綠野汽車股權出售偽造現金收入；其三是通過兩個方式對其盈利撒謊，分別是未合併其主要子公司的運營費用和未減損註銷失敗的投資。
博力達思還列舉了和諧汽車用來捏造虛假利潤的事例，並在報告中稱“我們沽空和諧，並相信其股票是毫無價值的。”博力達思表示，已將公開信和報告的副本發送至和諧汽車的審計機構德勤辦公室。
和諧汽車對於博力達思的沽空指控反應迅速，隨後就發佈了澄清公告，稱對方指控不實。隔日，和諧汽車再發長文逐條回擊博力達思的指控，重申報告中指控是錯誤的、捏造的、毫無事實根據。
不僅如此，被沽空報告後，馮長革分別於12日和13日兩次增持和諧汽車股份，合計827萬股，每股平均價3.2277元及3.4003元，涉資2681萬元，最新持股量增至45.08%。
和諧汽車方面表示，公司業務穩健，對有關指控不是特別在意，而且公司針對指控已經發了兩次澄清報告，大股東馮長革增持股票也顯示了對公司業績的信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博力達思沽空和諧汽車風波尚未結束，造車新勢力蔚來汽車也被做空了。
美股市場11月13日開盤前，香櫞研究公司發佈推文和報告，稱蔚來汽車股價已經脱離合理範圍，目標價應為25美元，而當時蔚來的股價為53美元。
香櫞看空蔚來有三方面理由，一是認為蔚來汽車面臨兩大困境，導致股價在高位難以為繼，特別是來自特斯拉的競爭；二是蔚來汽車估值過高，相對估值是特斯拉兩倍，而10月份特斯拉在華銷量卻是蔚來汽車的兩倍多；三是蔚來汽車的投資者中充斥大量投機者。
值得注意的是，兩年前香櫞對蔚來汽車的態度是建議買入，如今香櫞表示，當時建議買入是因為這家公司及其領導者李斌引起了他們的興趣，但經過艱難運營，蔚來汽車的股價已經無法用其在中國電動汽車市場的地位或近期表現來合理解釋。
相對於和諧汽車對沽空行為的及時回應，蔚來汽車並未對香櫞的做空作出回應。新京報記者就此採訪蔚來汽車，截至發稿也未得到回覆。
業績經得起推敲嗎？兩家車企公佈的三季度業績皆超預期
和諧汽車是一家汽車經銷商，主營業務是豪華車和超豪華車的銷售。2015年和諧汽車開始涉足新能源汽車，公司也更名為和諧新能源汽車控股有限公司。但燒錢造車讓和諧汽車2017年-2019年出現增收不增利的局面，淨利潤和現金流連續下滑，其間的淨利潤分別為10.09億元、6.84億元和5.13億元。這種情況下，和諧汽車進行了業務戰略調整，明確要剝離和弱化新能源汽車業務，聚焦豪華車銷售等主業發展。
今年三季度，和諧汽車雖並未發佈具體的業績額，但卻披露新車銷售收入同比增長約51%，售後服務收入同比增長約25%，豪華及超豪華品牌新車銷量同比增長約45%。今年上半年財報顯示，和諧汽車新車銷量14613輛，同比下降5.5%；實現營業收入57.55億元，同比下滑2.3%；歸屬於母公司的淨利潤為2.35億元，同比下滑17.98%。
乘聯會數據顯示，10月豪華品牌銷量同比增長26.8%，前10個月累計銷量同比增長12.6%，保持兩位數增長。汽車行業分析師任萬付認為，“汽車市場消費升級趨勢明顯，和諧汽車還具有成長性。”
汽車行業分析師張翔也有相同的觀點，“國內隨着經濟的發展，中產階級比重增加，豪華車的銷量一直穩步增長，在整體車市下滑的情況下豪華車也表示銷量的增長，作為以賣豪華車為主業的和諧汽車未來增長空間。”
被做空後的第四天，即美國時間11月17日，蔚來汽車發佈了截至9月30日的第三季度財報。財報顯示當季蔚來汽車營收增長、縮小虧損及毛利率等方面均好於市場此前的預期。第三季度蔚來汽車總營收45.26億元（約合6.666億美元），同比增長146.4%，較上一季度增長21.7%；淨虧損為人民幣11.879億元，較去年同期收窄53.5%，較上一季度收窄1.6%。第三季度實現交付新車12206輛，汽車銷售額為42.668億元。
西部證券電動智能汽車首席分析師王冠橋分析稱，“蔚來汽車等新能源車企銷量不如傳統車企但仍有高市值，是因為資本市場認為它們是稀缺的，造車新勢力同時也對汽車市場進行了重新定義。”
專家：國內汽車市場增長好，做空機構沒選對時機
阻擊和諧汽車的博力達思成立於2018年，創始人Matthew Wiechert是沽空機構格勞克斯（Glaucus）的創始人。博力達思曾發佈針對多家公司的沽空報道，但業內普遍認為，無論從其報告內容的專業性，還是從被沽空公司股價表現來看，並不能排除其“碰瓷”之嫌。2018年成立後博力達思曾做空恆安國際，認為其財務報告存在問題，但恆安國際後來並未出現財務問題，且穩健發展；今年9月，華住集團上市前夜也被博力達思做空，但並未影響華住9月份登陸港交所。
做空蔚來的香櫞是由猶太人Andrew Left創辦的小型做空機構，先後阻擊過20多家中概股公司，其中7家摘牌退市，還有部分重組。2009年香椽做空新東方，但因內容不充分，新東方股價不降反漲；2011年香椽做空奇虎360，但經證實奇虎360並未出現財務數據造假。業內認為從報告內容上來看，香椽通常具有挑釁性的標題和內容。
針對於香椽的做空報告，德意志銀行11月15日在研發報告中稱“香椽作者引用了德意志銀行的研究，但對我們的觀點提供了一個不完整的圖景。雖然我們認為特斯拉在中國本土製造產品和降價將損害蔚來汽車可比產品的需求，存在風險， 但我們認為這是一種暫時的逆風，隨後將被蔚來汽車日益增長的品牌知名度所抵消。”
此前做空機構很少盯上中國汽車企業，此番接連做空中國汽車企業，任萬付認為，“做空機構盯上中國汽車企業是因為在疫情影響下中國汽車市場是為數不多恢復增長的市場，伴隨着市場增長企業業績恢復增長，導致股價上升，做空這樣的企業有利於機構牟取暴利。”
業內認為，做空機構在成熟市場並不少見，做空機構對股價的影響也相對有限，更多體現在短期的擾動，長期的股價表現仍由公司的發展狀況而決定。
“隨着國內汽車消費升級趨勢日益明顯，新能源汽車重回增長賽道，和諧汽車和蔚來汽車及其所在市場還具有成長性。”任萬付稱，“目前也無法確認和諧汽車和蔚來汽車及所在行業存在泡沫。”
在張翔看來，“和諧汽車和蔚來汽車等汽車企業的股價表現相對穩定，做空機構現在出手沒有選好目標、沒有選對時間，是不理智的。”
新京報記者 王琳琳 編輯 趙澤 嶽彩周 校對 薛京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