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報融媒體記者 江芬芬
對於聚氨酯最近兩個月的“報復性”上漲，有上市公司終於拍案而起。9月16日起，夢百合（603313）董事長倪張根兩次發文，公開炮轟聚氨酯龍頭企業萬華化學（600309）壟斷，並直言一個大宗商品1個半月漲價50%多，實在是行業奇恥大辱，“這種殺雞取卵的行為最終只有被市場唾棄”。昔日宿敵再起爭端，引發市場熱議。
直指萬華化學“殺雞取卵”
9月16日晚間，倪張根在雪球發帖稱，關於近期海綿（包括記憶綿、普通綿等）原料漲價的問題，背後的始作俑者就是萬華化學。他表示“（萬華化學漲價）應該是近期股價漲得比較多但業績沒有支撐吧，這種殺雞取卵的行為最終只有被市場給唾棄”，並預測這樣的漲價持續不了兩個月。
9月17日上午，倪張根再度以“壟斷掃盲”為題發文，稱近期漲價厲害的還不是TDI（甲苯二異氰酸酯）和MDI（二苯基甲烷二異氰酸酯），反而是聚醚。他強調，“TDI、MDI兩個月不買對我們沒有影響，但聚醚的漲價我們是始料不及的……”倪張根同時爆料，自己於2017年初開始買萬華股票，賺了不少錢，但仍然不會苟同他們的公司文化，“對於壟斷的核心定義是濫用自己的市場支配地位，壟斷是如此明顯。”
這已經不是夢百合第一次因原材料漲價和萬華化學“槓”上了。2018年夢百合將萬華化學告上法庭，訴其因為MDI價格大漲合同違約。2019年11月4日，法院判決萬華化學賠償夢百合100.16萬元。在此次發佈的文章中，倪張根透露，公司不滿一審100萬的判決，正在上訴。
值得一提的是，在第二次公開發聲後，倪張根表示“將不會再對此事回應。”
聚氨酯“不是上海內環房”
從公開數據來看，最近兩個多月TDI、MDI、聚醚確實“跳漲”。比如讓倪張根感慨“始料不及”的聚醚，中宇資訊數據雲計算可見，9月17日山東及華北地區軟泡聚醚最大值為19500元/噸，比去年同期漲80.33%，較4月4日最低點6800元/噸，漲幅達到驚人的186.8%。此外，截至9月16日，軟泡散水華東送到價格突破2萬元/噸，刷新歷史紀錄，較此前一週連續上漲近3000元/噸。
MDI價格同樣繼續狂奔。6月萬華化學公司純MDI掛牌價格上漲700元/噸，8月掛牌價再次上漲500元/噸，9月掛牌價上調1000元/噸，三次合計上調2200元/噸。至於TDI，自7月下旬以來，國產貨源從10200元/噸起步，截至目前攀升至17300元/噸，漲幅近70%，創近三年之最。
據瞭解，萬華化學主要從事聚氨酯(MDI、TDI、聚醚多元醇)、丙烯等系列石化產品的生產銷售。尤其兩年前，萬華化學吸收合併萬華化工，其MDI產能躍居全球“老大”。
從倪張根此前與網友的互動來看，8月底、9月初他對下游原料的集體暴漲尚能冷眼旁觀，曾經表示“這不是上海內環的房子，強行上漲只是他們的一廂情願。我們庫存還能用兩個月，這個市場太多驚弓之鳥的鼠輩了”。顯然，9月聚氨酯漲勢不止，已經讓倪張根再難泰然處之。
更高報價一觸即發
客觀來説，近期“聚氨酯三兄弟”瘋漲不能一味歸於“強拉”。
在最新研報中，東方證券分析師倪吉表示，近期MDI價格出現明顯上漲，主要動力來自於兩點：一是供給端多個工廠先後出現問題，二是需求端傳統下游開始復甦，冰箱、冷鏈物流、養殖業等今年增長特別好。
中宇資訊分析師張成琳也對記者稱，從7月開始聚醚需求向上。以夢百合所在的軟體傢俱行業而言，隨着國內房地產上下游逐漸復甦，該行業逆勢增長。受美國計劃對部分東南亞牀墊實施反傾銷影響，部分海外下游企業加急生產，聚醚出口至東南亞的訂單也是居高不下。即便目前價格衝破歷史高點，市場現貨仍然緊張，更高的報價一觸即發，預計價格還會逞強。
記者發現，倪張根發難後萬華化學方面始終未有回應，但部分投資者選擇力挺萬華，理由是“在MDI、TDI斷崖式下跌、上游虧掉褲子的時候，下游也沒掏錢補貼人家，難道只許上游賺錢不許萬華賺錢？”
從財報來看，今年上半年夢百合、萬華化學確實業績對比鮮明。報告期內夢百合實現營業收入24.16億元，同比增長52.89%，實現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淨利潤1.55億元，同比增長2.89%。而萬華化學上半年實現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淨利潤28.35億元，同比下滑約50%。
利潤衝動下的罕見操作
但是，近期聚氨酯產品的這波凌厲上漲，並非“底部崛起、需求支撐”能解釋。
記者接觸的圈內人士直言，進入9月，聚合MDI的上行之路顯得有些吃力，不過隨後各種消息傳來，包括市場傳聞北方大廠將公佈結算價在19000元/噸左右； 上海兩家公司宣佈將於10月停車檢修，日、韓兩家企業也計劃檢修。如此密集的裝置動態變化，在MDI行業裏可謂少見。
MDI企業的這波操作讓業者嗅到了相同的味道，畢竟這兩個月TDI價格飛速飆升，背後的直接推動因素就是國內外裝置密集檢修，由此造成國內供應相對縮減，進而帶動價格與利潤同步飛昇。
該人士解釋，TDI與MDI的龍頭企業高度重合，在這種寡頭壟斷的行業中，市場話語權掌握在少數幾個大企業手中。從利潤層面來看，上半年MDI、TDI利潤長期維持低位，促使工廠採取措施恢復盈利，由此催生出兩個方向。一是出口方向價格高於國內市場價格，工廠優先供應出口使單位產品盈利最大化；二是相同生產能力下出口方向增量必然意味着國內供應縮量，從而進一步帶動國內價格上行。
在該人士看來，“如果要指控寡頭企業濫用市場支配地位，舉證難度比較高，畢竟這種行事風格都是隱隱約約，價格成因也是錯綜複雜。”有投資者更是坦言，“作為消費者肯定不喜歡壟斷，但投資者很喜歡壟斷企業。”
前述圈內人士判斷，在形成國內外供應新平衡前，聚氨酯市場恐難有回落，建議關注國內外裝置動態及下游跟進心態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