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在法國巴黎郊區的一處加油站加油。 新華社記者 高 靜攝
我們剛剛經歷了世界能源市場歷史上最為動盪的一年。不僅是原油價格劇烈波動，天然氣、汽油和柴油等價格都發生了大幅波動，能源危機陰影籠罩整個2022年。隨着全球地緣政治爭端加劇，圍繞石油天然氣供應的博弈以及能源結構深刻變化，原油價格動輒兩位數的上漲下跌，常規市場分析已經很難解釋如此動盪的價格表現了。那麼，2023年國際原油市場又將會發生哪些變化？
首先，波動仍然是主基調。
短期不看好油價的大有人在。這主要是基於目前較弱的價格表現。多數市場分析師認為，當前就是一個熊市！油價下跌趨勢並沒有真正改變。新年第一週前兩個交易日油價暴跌9%，創下1991年以來最糟糕的一年開局。最能説明問題的是，一週前布倫特原油期貨價格甚至低於現貨溢價，投資者顯然認為未來油價還會更低。
比較有代表性的是瑞銀的研究報告。自2022年6月份見頂以來，布倫特原油價格一直大幅下跌，幾乎回吐了全年的漲幅。該報告認為市場拋售尚未結束。當前油價仍遠低於55日移動平均線和200日均線，説明下跌空間仍存在。出於今年世界經濟增長率可能下滑的考慮，市場需求將進一步放緩，油價走勢很難樂觀。瑞銀判斷布倫特原油平均價格可能會在某種消息面刺激下繼續下行至61.8美元/桶，2023年年初很可能就進入盤整階段。
當然，看好後市的也不少。比如著名能源專家丹尼爾-耶金就認為，如果經濟領頭羊中美恢復強勁增長，今年油價可能推高到121美元/桶。標準普爾對今年平均油價的預測是90美元/桶，但如果主要經濟體表現不佳，油價可能會回落到70美元/桶。
美國銀行的預測也很樂觀。該行預計今年布倫特油價平均水平將達100美元/桶，其主要依據是主要經濟體經濟將快速復甦，而石油供應卻相對不足。俄羅斯受制裁影響，今年原油產量將減少100萬桶/日以上，石油輸出國組織（歐佩克）與非歐佩克產油國組成的“歐佩克+”也將全面實施200萬桶/日的減產計劃。沙特大概不會讓油價長期低迷，外界猜想歐佩克有可能保護每桶至少80美元的油價下限。
從以上分析看，今年世界原油市場仍將動盪不安，油價上下波動幅度可能相當大。
其次，不確定性更加突出。
有幾個因素決定今年油價走勢。全球貨幣政策收緊以應對高通脹，對經濟增長大幅放緩甚至出現衰退的預期引發原油供需擔憂，地緣政治衝突如何化解等，這些問題都沒有確切的答案，並且都直接反映在原油價格波動上，因此，各主要機構對今年油價走勢的分析判斷也大不相同。
比如，七國集團對俄羅斯原油設定的價格上限增加了今年全球石油供應的不確定性。目前尚不清楚俄羅斯原油轉向亞洲市場進展如何，後者是否能完全滿足俄油的出口需要。同時，預計今年俄羅斯石油生產將因制裁等因素大幅削減，其產量削減幅度對市場的衝擊也是未知數。
相應地，隨着能源危機加劇，“歐佩克+”對於全球石油供應越來越起到關鍵的平衡作用，其對油價的控制力也在增強。“歐佩克+”究竟會制定何種生產目標耐人尋味，畢竟需要考慮的因素相當複雜，市場目標和政治目的都不可能簡單排除。
原油市場的投機行為更加難以把握。儘管目前市場普遍看跌，油價也徘徊在一年來低點附近，但最新的基金經理報告卻顯示，近期他們提高了美國西得克薩斯輕質原油（WTI）的淨多頭頭寸，這也是首次看多的信號。也許今年油價的上行勢頭悄悄開始了。2022年11月份對沖基金和其他投機基金經理大規模拋售原油期貨，年底假期則是交投清淡。新年出現做多苗頭，兩週以來對沖基金首次在一個交易量最大的石油合約中實際增加的多頭多於空頭。奇怪的是，布倫特原油淨多頭頭寸降至26個月以來的最低水平。
雖説過度看跌並不可取，市場認定今年原油供應偏緊的局面很難改觀。但只要一有風吹草動，國際油價就會上躥下跳。特別是美國政府拒絕以當前價格補充戰略石油儲備（SPR），似乎要給市場規劃70美元/桶的“鐵底”。
最後，供求變化難以捉摸。
目前對於世界經濟的前景分析爭議頗大。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總裁格奧爾基耶娃表示今年經濟開局艱難。在通貨膨脹高企的壓力下，持續加息有可能進一步減緩經濟增長速度，經濟衰退恐難避免。
有分析認為今年通貨膨脹率可能見頂回落，世界大宗商品價格包括能源價格有可能加速下跌，從而推動通脹下降，這意味着美聯儲可能在一季度改變鷹派立場。美國2022年12月份消費者價格指數（CPI）上漲6.5%，這是自2021年10月份以來的最低值。美國經濟學家關注的是CPI減去食品和能源後的數據，這可以更準確地解讀“潛在價格趨勢”。美聯儲利率政策正在接近轉變關頭。
歐洲經濟的表現比預期要好，這隻會給歐洲央行更多的“彈藥”來繼續提高關鍵利率，直到實現核心通脹率回落至2%的目標。也就是説，貨幣緊縮政策還會持續，儘管宏觀經濟環境仍然充滿挑戰，但歐元區信心已經回升。
對於世界經濟衰退與否的判斷影響着國際石油供求關係變化。特別是油價起伏與世界經濟景氣與否息息相關。根據美國能源信息署最新數據，新年第一週美國原油庫存增加1900萬桶，達到4.396億桶。同時，經濟復甦也推動石油需求增加。國際能源署預計今年全球石油需求將平均增加170萬桶/日，其中，中國經濟增長將貢獻一半以上的能源需求增加。此外，俄羅斯的原油供應量在今年一季度將減少160萬桶/日至180萬桶/日。但是，正是由於地緣政治形勢和世界經濟增長前景的不確定性，針對國際原油供求轉變的預測分析與實際情況將有較大出入。 （翁東輝 來源：經濟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