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浙江孚諾醫藥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孚諾醫藥”）遞交招股書，衝擊創業板。可以説，孚諾醫藥走到今天，離不開復方多粘菌素B軟膏的支撐。複方多粘菌素B軟膏作為孚諾醫藥的主打產品，其貢獻了100%的主營業務收入。對此，有不少投資者提出疑問：單靠一隻外用藥膏，能撐起孚諾醫藥的IPO嗎？鈦媒體APP注意到，孚諾醫藥身上還有難以消除的“重營銷輕研發”的行業通病。
重度依賴一款大單品，複方多粘菌素B軟膏為賺錢“功臣”公開資料顯示，孚諾醫藥的前身為成立於2002年的浙江日升昌藥業有限公司（曾用名“東陽市日升昌生物技術有限公司”）。算來，如今的孚諾醫藥已經20歲了。
孚諾醫藥自成立以來一直聚焦於皮膚外用化學藥領域，公司主要產品複方多粘菌素B軟膏。雖然孚諾醫藥表示不斷投入資源於其他皮膚外用化學藥的研發創新，但目前複方多粘菌素B軟膏是唯一銷售產品。
據孚諾醫藥介紹，複方多粘菌素B軟膏，用於預防和治療常見的皮膚創面的細菌感染，具有抗菌譜廣、強效殺菌、耐藥性少、迅速止痛、促進傷口癒合和減少疤痕生成等特點，廣泛運用於預防和治療皮膚割傷、擦傷、燒燙傷、手術傷口等皮膚創面的細菌感染。
招股書顯示，報告期內孚諾醫藥的主營業務收入來自於不同規格複方多粘菌素B軟膏的銷售。其中，2019年-2021年以及2022年1-6月，複方多粘菌素B軟膏貢獻的營業收入佔到當期主營業務收入比例均為100%。報告期內，公司主營業務收入主要來自於10g和 15g規格的複方多粘菌素B軟膏的銷售，合計佔比超過99%。
2019年-2021年以及2022年1-6月，孚諾醫藥10g規格的複方多粘菌素B軟膏銷售收入分別為22933.37萬元、22280.58萬元、24483.63萬元和10440.18萬元，佔主營業務收入的比例分別為90.92%、86.55%、84.07%和84.17%；同期15g規格的複方多粘菌素B軟膏銷售收入分別為2162.25萬元、3412.37萬元、4511.5萬元和1897.34萬元，佔主營業務收入的比例分別為8.57%、13.26%、15.49%和15.3%。
孚諾醫藥主要業務收入構成，截取招股書
複方多粘菌素B軟膏作為孚諾醫藥的拳頭產品，其對公司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報告期內，孚諾醫藥的營業收入分別為2.53億元、2.57億元、2.92億元、1.26億元；歸屬淨利潤分別為5518.02萬元、6695.52萬元、7986.02萬元、3052.84萬元。
靠一支複方多粘菌素B軟膏，真的能撐起孚諾醫藥的IPO嗎？“單腿”走路的孚諾醫藥又面臨什麼呢？
一位醫藥行業分析師告訴鈦媒體APP，不僅是孚諾醫藥，對於任何一家企業來説，過度的依賴某一種單品並不是意見好事。這意味着，如果該產品受到任何不利影響，都將對企業帶來風險和損失。
當前，孚諾醫藥賴以生存的複方多粘菌素B軟膏，就出現毛利率下滑的問題。2019年-2021年及2022年上半年，孚諾醫藥的主營業務的毛利率分別為91.92%、91.05%、91.18%、90.54%。儘管毛利率水平還是很高，但總體呈下降趨勢。報告期內10g規格的複方多粘菌素B軟膏的毛利率分別為92.14%、91.73%、91.31%和90.63%。
毛利率下降背後，是單位成本上漲的困境。比如，2019年-2021年以及2022年1-6月，孚諾醫藥10g規格的複方多粘菌素B軟膏的單位成本分別為2.34元/支、2.46元/支、2.58元/支、2.74元/支。前述產品單位成本不斷增長，原因之一即原材料成本上升所致。如果原材料的供給受限或價格持續上漲，也會對公司的生產經營造成不利影響。
部分產品單位成本情況，截取招股書
三年半花掉4.7億做市場推廣，多名推廣服務商系“熟人”孚諾醫藥談到，影響公司收入的主要因素包括公司產品的市場需求和市場競爭力，具體包括藥品市場需求、藥品質量、品牌以及營銷能力等。
誠然，孚諾醫藥收入增長的背後，營銷功不可沒。報告期內，公司期間費用佔營業收入的比例分別為65.49%、59.85%、60.21%和61.52%。其中，銷售費用佔比最大，報告期內佔營業收入的比例分別為59.94%、53.68%、53.75%和53.27%。
據招股書披露，孚諾醫藥的銷售費用主要由推廣服務費、職工薪酬、會務費、差旅費、辦公費組成。報告期內，該公司推廣服務費分別為13652.66萬元、12929.45萬元、14503.4萬元和6212.14萬元，佔銷售費用的比例均在90%以上，佔營業收入比例分別為54.07%、50.23%、49.59%和49.24%。
孚諾醫藥銷售費用構成表，截取招股書
具體而言，孚諾醫藥的推廣服務費主要由學術推廣費、市場調研費以及管理服務費構成，其中佔比最高的是學術推廣費，學術推廣費主要包括推廣服務商與醫生進行日常學術交流、舉辦學術推廣會等發生的費用。
一位醫藥行業人士對鈦媒體APP表示，“以市場推廣之名推動背後的市場營銷，是醫藥行業的潛規則，因此市場推廣費一直是商業賄賂的高發區。實踐當中，醫藥企業召開學術會議，邀請的一般都是醫生、經銷商等客户單位，部分推廣費最終以其他的形式回饋給客户方，這也是醫藥企業的灰色地帶”。縱觀此前IPO的醫藥企業，高企的市場推廣費都是不可迴避的問題，孚諾醫藥的這一情形也可能在後續審核中被重點關注。
“重營銷輕研發”一直是醫藥行業的通病，這一點孚諾醫藥同樣存在。經計算，孚諾醫藥三年半在推廣服務上合計花掉4.73億元。相比動輒上億元的市場營銷，孚諾醫藥在研發上的投入要顯得遜色很多。數據顯示，孚諾醫藥報告期內研發費用分別為1027.27萬元、1282.27萬元、1504.82萬元和725.02萬元。孚諾醫藥報告期內花掉的市場推廣費是期間研發費用投入總和的10倍之多。
孚諾醫藥研發費用構成表，截取招股書
鈦媒體APP注意到，在前五大推廣服務商中，有不少“熟人”。以許青雲為例，其通過實際控制的深圳市好多年科技有限公司、廣州昇諾科技有限公司、東莞市欣皓信息科技有限公司三家公司為孚諾醫藥進行推廣服務，且報告期內一直為第一大推廣服務商。
據招股書，推廣服務商的實際控制人中，鄭禮碧、許青雲及曾曉紅曾通過投資日升昌而間接持有公司股權；何保全、邱鋭、馬勁楓及鄭禮碧曾通過代持方式投資日升昌投資而間接持有公司股權。不過以上推廣服務商實際控制人間接持有公司股權的情況均已轉讓或解除。但孚諾醫藥未説明轉讓或者解除的原因，背後有何隱情？“關聯方”之間的交易是否存在利益輸送？
現有產能未完全飽和，募投擴產能吃得消嗎？大部分企業IPO之時，都想要通過募投來擴產，孚諾醫藥同樣不例外。
據招股書顯示，孚諾醫藥擬向社會公眾公開發行不超過1685萬股人民幣普通股（A股），預計募集資金約4.57億元。發行募集資金運用均圍繞主營業務進行，扣除發行費用後的淨額將根據公司發展戰略按照投資項目的輕重緩急，投資於“年產5000萬支外用製劑建設項目（一期）”、“年產200噸原料藥建設項目（一期）”與“研發中心升級項目”，研發中心升級項目為年產5000萬支外用製劑建設項目之子項目，其中計劃將募集的2.3億元投入到年產5000萬支外用製劑建設項目（一期）中。
孚諾醫藥募投項目構成表，截取招股書
孚諾醫藥認為，本項目投產後擬生產產品為複方多粘菌素B軟膏、維氟醌乳膏、複方酮康唑軟膏，其中複方多粘菌素B軟膏為公司核心產品、維氟醌乳膏已經向國家藥監局提交了ANDA申請、複方酮康唑軟膏已於2022年4月獲得藥品註冊批件。值得一提的是，該項目達產時間為2028年。
據招股書，以整年度來看，孚諾醫藥2019年-2021年複方多粘菌素B軟膏的產能均為1000萬支，產能利用率分別為82.58%、78.84%、95.7%。在產能一定的情況下，孚諾醫藥的產能尚且不穩定且不完全飽和，擴充之後產能能否吃得消嗎？
需要注意的是，針對仿製藥一致性評價，複方多粘菌素B軟膏的同類產品在國外運用時間較長，安全性比較可靠，通過美國非處方藥專論（monograph）制度途徑上市，原研藥物無法追溯，目前尚無確定可開展仿製藥一致性評價的參比製劑，故而目前暫時無法推進仿製藥一致性評價工作。2020年8月27日，國家藥監局藥審中心公示《臨牀價值明確，無法推薦參比製劑的化學藥品目錄（第一批）》（徵求意見稿）共117個品種，其中“複方多粘菌素B軟膏”（99 號）在列，但目前並無正式稿發佈。截至目前，國家藥監局歷次發佈的《仿製藥參比製劑目錄》中，均未確立複方多粘菌素B軟膏的參比製劑。孚諾醫藥坦言，未來如複方多粘菌素B軟膏參比製劑確定，發行人複方多粘菌素B軟膏需進行一致性評價，存在無法通過一致性評價的風險。
海南博鰲醫療科技有限公司總經理鄧之東告訴鈦媒體APP，如果未通過一致性評價，首先藥品不再予以註冊；其次，在藥品集中採購等方面將失去資格；第三，不能參加掛網招標，失去龐大的醫院市場。
另外，鈦媒體APP注意到，2017年7月，赤峯萬澤藥業股份有限公司向國家藥監局遞交了複方多粘菌素B軟膏的ANDA申請，至今仍未獲批。若未來如藥品註冊政策發生變化，其他同類仿製藥獲批上市，公司複方多粘菌素B軟膏將面臨更為激烈的市場競爭。
孚諾醫藥稱，維氟醌乳膏是國內首仿藥，試驗表明，維氟醌乳膏與對照原研藥氟輕鬆氫醌維A酸乳膏（TRI-LUMA）在療效上達到臨牀等效，與對照安慰劑相比在統計學意義上具備療效優勢。據悉，複方酮康唑軟膏用於皮膚淺表真菌感染，而抗真菌類產品多、品牌多，市場競爭激烈，該領域內品牌效應具有較大的市場競爭。那麼維氟醌乳膏的ANDA申請何時能獲批？複方酮康唑軟膏又何上市銷售？又能帶來多大收益尚不可知。
針對公司募投擴產等相關問題，鈦媒體APP多次致電孚諾醫藥進行採訪，但電話一直未有人接聽。隨後鈦媒體又向孚諾醫藥發去採訪提綱，但截至發稿，未收到相關回復。（本文首發於鈦媒體APP，作者|劉鳳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