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資80億歐元欲重振汽車業，製造業能否迴流法國？

繼70億歐元救助法荷航的計劃之後，法國政府又將出資80億歐元重振汽車產業。

當地時間26日，法國總統馬克龍表示，法國政府將對汽車產業提供80億歐元的支持，具體包括對電動和混合動力汽車提供補貼、幫助汽車企業解決庫存、建立產業投資基金三部分。作為交換，法國汽車企業需要將其產業鏈回遷到法國，並施行綠色轉型計劃。

在會見法國汽車製造商和工會代表時，馬克龍表示，法國如果缺少雷諾、標緻、雪鐵龍等品牌，國家將不會與過去一樣。他還稱，要推動法國成為歐洲領先的環保汽車生產國。

在接受第一財經記者採訪時，對外經貿大學法國經濟研究中心主任、金融學教授趙永升認為，法國政府救助雷諾等汽車企業，是為了增加法國汽車產業的國際影響力。之所以重點關注雷諾，是為了增加法國政府在雷諾－日產－三菱合資集團的股份。但是，他並不認為法國汽車產業能輕易迴流到法國國內，法國政府提出的環境條款恐怕也難以達到。

增強法國汽車產業的國際影響力

法國政府對汽車產業的援助計劃分為提高購買力、減少庫存、通過投資增加競爭力三部分。

在提高購買力方面，法國政府將對購買電動和混合動力汽車提供補貼。按照有關方案，私人用户、商業客户購買電動汽車可分別獲得7000歐元、5000歐元補貼；購買混合動力可充電汽車的補貼為2000歐元。從6月1日開始，將舊汽車轉換成污染較小的汽車也會有政府補助。

在減少庫存方面，雷諾是該部分援助的重點。據悉，80億歐元重振汽車業方案中並不包括政府此前公佈向雷諾提供的50億歐元支持。

法國統計局（INSEE）的數據顯示，今年4月，法國汽車銷量同比下降約80%，預計到6月底，將有約50萬輛汽車滯銷。法國乘用車年銷量約為270萬輛，汽車年產量約為167萬輛。

雷諾2020年第一季度財報顯示，收入同比下降約19％，至101.3億歐元。該公司計劃裁員5000人，並取消了2020年的財務目標。

在通過投資增加競爭力方面，馬克龍宣佈將建立一個6億歐元的投資基金，法國政府將出資4億歐元，雷諾和標緻雪鐵龍各出資1億歐元。

趙永升認為，疫情期間，法國重點扶持雷諾，或有戰略層面的考量，其目標可能是以疫情補助為理由，增加法國政府在雷諾－日產－三菱合資集團中的股份。

在雷諾－日產－三菱合資集團中，雷諾和日產交叉持股，雷諾持有日產43.4％的股份，法國政府在該汽車製造商內部擁有15％的股份，而日產只有雷諾15%的無投票權股份。

從整個汽車產業的角度來看，趙永升認為，法國政府想借機推動法國汽車產業國際化，以此搶佔日本、德國等國的市場份額。此外，法國政府可能還想發展重型卡車等細分領域。

推動製造業迴流與綠色轉型

作為交換，馬克龍表示，在接受援助後，法國汽車企業要推動製造業迴流，並施行綠色轉型計劃。法國經濟與財政部長勒梅爾（Bruno le Maire）表示，雷諾的轉型“不可或缺”。目前，雷諾仍與法國政府方面就具體運營問題進行磋商。

在製造業迴流方面，法國政府希望雷諾、標緻雪鐵龍等公司將工廠遷回法國本土，尤其是將技術研發中心設在法國境內。

法國汽車及零部件工廠遍佈北非和東歐地區。雷諾在法國本土只組裝了10.6％的汽車，標緻雪鐵龍的組裝率為30.9％。

趙永升認為，製造業外流是發達國家都面臨的問題。在這個問題上，發達國家政府希望製造業迴流，但是企業面臨用工成本過高等問題。從政府的角度來看，一些國家為吸引本國企業迴流，會對企業用地、搬遷提供額外補貼。但是，法國財政實力有限，恐難以支持。從企業的角度來看，在海外設廠的弊端在於運費、關税成本較高，但是對於法國汽車企業來説，法國本土僅佔其汽車市場的一小部分，將工廠遷回國內並不會大比例降低這兩部分的成本。“此外，法國還面臨着工會過於強大、勞動力市場僵化等問題。對企業而言，其用工條件並不友好。”他説。

在綠色轉型方面，法國政府的目標是到2025年生產100多萬輛清潔型汽車，並希望法國可以成為歐洲生產清潔型汽車的龍頭。

歐洲代用燃料天文台（EAFO）的數據顯示，從2017年到2019年，法國新能源乘用車滲透率由1.8%提升至2.7%。今年年初，法國政府確定了在2022年新能源車銷量較2017年提升5倍的目標。法國政府將總補貼預算由2019年的2.6億歐元提升至2020~2022年的3.4億~4億歐元。

對此，趙永升認為，環保條款被落實的可能性有待觀察。他認為，環保問題並非法國政府目前的核心議題，現在需要解決的是經濟增長和就業的問題。況且，對於環保問題的審查也不好掌控。

歐盟成員國政府對企業的救助都需通過歐盟委員會最終審議。此前，歐盟委員會副主席、競爭事務專員維斯塔格（MargretheVestager）表示，為預防因惡意收購帶來的風險，各成員國政府應加緊救助各國戰略性企業，賦予歐盟成員國這一領域的廣泛權力。

但是，歐盟委員會仍表示，在審議援助計劃時需以環保條款為附加條件。今年3月，歐盟委員會提出《歐盟氣候法》提案，力求通過法律確保2050年歐盟實現零碳排放的目標。那麼，如果法國企業沒有達到歐盟的氣候變化標準，歐盟委員會會通過這一援助計劃嗎？

對此，趙永升表示，雖然援助計劃需交由歐盟方面審議，但是最終的話語權還是在法國政府手中。歐盟委員會並非凌駕於各成員國之上的超國家組織，援助計劃最後的裁定可能會更多反映法國政府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