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變的打賞機制,主播一萬掙數萬
相比上面兩位半兼職性質的主播,PC時代流行的“秀場主播”模式依舊屹立不倒,且更為主流。
微博認證為“麥田映畫傳媒工作室網絡主播”的“二姐Alice”,原本在戰旗TV上就小有名氣,如今她已經徹底將“演播室”搬到了移動端。DJ台、背景牆、罐頭笑聲(事先錄好的笑聲)等一應俱全,專業化的裝備及勁歌熱舞的表演形式,讓二姐迅速成為映客如今最紅的主播之一。目前,她在映客的粉絲數量已近百萬,累積的映票高達6000多萬(價值約600萬人民幣),按照主播與平台3:7分成的比例(主播分3成,32張映票折現1塊錢人民幣),二姐通過直播的收入約190萬。據知情人透露,“二姐Alice”與該平台還簽訂了獨家直播協議,除了參與映票分成外,每個月還可以領走6萬元的底薪。
二姐的秀場主播模式依舊吃香
原本在PC秀場風生水起的打賞機制,被原封不動照搬到了移動平台,並保持着直播互動中的重要地位。直播中,給主播送禮物的粉絲都會在屏幕上顯示出來,主播們會對其進行口播,表示感謝。為了獲得更多的打賞,他們會不停鼓動粉絲充值送禮物,並承諾達到一定數量,便可加主播微信等福利條件。鹹蛋家人氣主播“kiki隊長”在直播過程中,不斷提醒粉絲今天要達到的紅包數額,“紅包dui一dui”更成了他標誌性的口頭禪。
對於同樣經歷過PC端直播的師洋來説,移動直播帶來的最大改變不是內容而是場景。他吐槽PC端直播太受場地限制,主播“就像殘疾人一樣不能出去,見不到外面的陽光”。而現在,自己隨時隨地都可以發起直播,“比如去泰國旅遊,去蘋果店修個屏幕、維個權,和店員撕個逼,什麼都可以。”但是無論怎麼變,直播的打賞本質卻沒有太大變化,“其實説白了,無論是室內、室外,對着電腦還是對着手機,大部分主播的目的還是要禮物。
最多的一晚,師洋僅從鹹蛋家一個平台上就賺到了三萬六,這還是當時與該平台七三分成後的收入(鹹蛋家此前分成主播拿70%)。其中有兩個粉絲互相攀比紅包額大小,聯手就貢獻了三萬多。
師洋的粉絲們通過買虛擬禮物幫他出行時升艙,眾籌出專輯,甚至他家裏的沙發,也是粉絲真金白銀刷來的,“我會在直播間裏秀出沙發給大家看,他們很享受能介入主播的生活,甚至是決定主播的一些生活。”師洋向記者這樣分析粉絲的心態。
網友小A也表示,相對明星的高不可攀,親近這些網紅主播更容易,花上幾塊錢就能被喜歡的主播念出名字,這“很划算”。人不多的時候,還能和主播直接交流,虛榮心立馬得到滿足。
籤明星挖網紅,又一波跑馬圈地開始了旅遊、廚藝展示、街頭惡搞、技能分享,無論身處哪種環境狀態之下,你都可以隨時隨地地進行直播,這就是當下直播所展現出的“零門檻”。再加上明星和網紅們營造出熱鬧喧囂的氣氛,幾乎讓我們以為已經一腳踏進了“全民直播”的時代。但實際上,談全民直播,或許還為時尚早。
大部分網友都是圍觀羣眾白領小A也在某平台開通了直播賬號,她發起的第一場直播就顯示有144人在線觀看,但讓她奇怪的是,除了一兩個人與她互動外,大部分人既不刷留言,也不離開。直到半小時後她關閉直播,在線人數仍然沒變,“我覺得大部分應該都是殭屍粉”,小A向記者吐槽道。也有朋友在聚會時向沒到場的她發起過直播,但基本大家聊兩句後就關了。
素人直播互動差,很難得到關注
如今,她和大部分用户一樣關注着幾個喜歡的主播,看見其他好玩的直播也會刷一刷,而自己卻幾乎沒有再發起直播過,“沒人跟我互動,一個人自説自話挺沒勁的。”小A表示。
據某平台運營人員透露,移動直播App目前的視頻展示基本都是浮出機制,由運營人員根據粉絲和人氣指數,挑選熱門的主播顯示在用户的時間軸上。這意味着,作為一個素人基本很難被人發現。普通用户之間缺乏交集,主播與粉絲又大多圍繞禮物來互動,這就導致平台內秀場氣氛濃厚,社交氣氛淡薄,形成了一種惡性循環。
在YY娛樂總經理周劍看來,全民直播或許是個偽命題,“不是每個人的直播內容都具有傳播和被觀賞的價值,按照這個邏輯,全民直播這個命題很難成立。”周劍還表示,大多數移動視頻產品中的用户都僅僅是“圍觀羣眾”,真正意義上的內容生產者少之又少。
想籤一線明星,一年至少千萬既然社交氛圍寡淡,各直播平台又要如何才能在市場上搶佔更多的用户呢?答案也很簡單:砸錢,搶奪真正意義上的內容生產者。
走在前面的是電競平台,從去年起就不斷有天價簽約主播的新聞傳出。一位視頻運營平台負責人向記者曝料,某大型遊戲直播平台每個月簽約新主播的預算就高達三千萬。Nice TV旗下女主播MISS此前傳出1700萬身價的傳聞,引起不小的轟動。雖然最後遭到否認,但公司負責人也透露,MISS作為首席主播,在公司地位相當於副總級別,“年收入和企業高管的收入不相上下”。
直播平台想籤一線明星,費用都是千萬起
更多泛娛樂平台則瞄準了明星市場。旗下擁有秒拍和小咖秀的“一下科技”高級總監馮翰墨就向記者透露,自己這幾個星期幾乎每天都在和明星團隊對接,洽談直播合作業務,“現在就是一個跑馬圈地的階段”。
明星身價也跟着水漲船高。某知情人就向記者透露,此前做下載服務的迅雷看看,最近通過融資做了視頻APP“明星空間”,主打明星和粉絲的互動,“他們和幾個一線明星談獨家,一年一千萬,一簽就是三年”。還有兩家大型直播平台則一同瞄準了德雲社的演員,“CEO親自去談,給某相聲演員開的價格也是上千萬”。另外,知情人還表示,有的平台為了打動藝人還會贈送股權,“尤其是一些新平台,往往需要快速簽下這些大明星來給他品牌曝光,提高影響力。”
網紅才是性價比高的香餑餑也有平台對虛高的明星資源持謹慎態度,周劍就向記者表示,在視頻直播領域,有的傳統明星可能還不如一線主播影響力大。而能讀懂互聯網特性的明星可遇不可求,“直播對互動要求比較高,如果明星來唱首歌什麼都不説話,那我何必到視頻直播平台看你呢”。
在這種情況下,網紅主播的爭搶就變得更加激烈。師洋和“長腿二大爺”都表示接到過競品平台的挖角。一位短視頻平台負責人也向記者訴苦,自家培養出來的達人就被其他平台撬走,“對方給他的條件是,只要每月保證20小時的直播時間,就能拿到35萬年薪和六成的打賞分成。”
網紅撐起了移動直播的一片天,顏值 才藝是當紅主播的制勝法寶
為了留住優質主播,不少平台在福利上也做了相應的調整。鹹蛋家近日就低調地將與主播的打賞分成從三七降至了一九,花椒更是將全部打賞交由主播,平台不參與任何分成,只收取一小部分手續費。
YY直播還試圖用“名利雙收”的長線發展吸引主播。周劍告訴記者,平台除了對新主播會提供才藝等在崗培訓外,還會利用自家《金牌我最大》《玩唱會》等綜藝節目來增加主播曝光。一些唱歌類的人氣主播還可以輸送到許多其他平台繼續擴大知名度,“比如《中國好聲音》中的周深、朱強,還有《偶滴歌神啊》《出彩中國人》以及最近的超女等節目都有我們的選手。”
通過《我們15個》節目被大家熟悉的網紅劉洛汐,目前已是騰訊直播的簽約主播,平台利用自身媒體資源為其爭取到大量娛樂活動的直播機會。在近期舉辦的上海時裝週上,就能看到她通過手機與粉絲直播互動的身影。
平台間燒錢拼資本,但未來盈利卻不渺茫瘋狂收割資源的背後,是移動直播行業競爭的慘烈現狀。“前年是藍海,去年是紅海,今年是血海”,某平台運營人員KK向記者感嘆,移動直播行業競爭的激烈程度比當年打車軟件的燒錢血拼有過之而無不及,“能活下來的一定是資本和資源最雄厚的那幾家。”
資本者的戰場KK向記者分享了一份他們內部的市場調研結果,兩個月內,在市面上關注到的150家移動直播APP中,“已經死了十幾家。”然而入局者還是前仆後繼,另一從業人員小星也表示,據他所知,接下來兩三個月內還要有30家左右的直播APP推出。最新的消息是,某著名知性女主持人,5月份也即將帶着她投資的直播APP殺入戰局。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燒錢的行業。據專業人士介紹,一款最普通的直播產品,其投入成本至少包括四個部分:產品研發、服務器與帶寬、主播簽約及推廣。眼下,僅主播簽約的費用一項就已經居高不下,再加上市場的擴大、平台用户的增加,服務器與帶寬的成本也將隨之大幅攀升。
部分移動視頻直播軟件融資概況(根據網絡公開數據整理)
小星也表示,現在單槍匹馬做移動視頻直播的初創公司極少,平台背後幾乎都有大財團輸血。美拍背靠美圖公司,花椒有360的支持,一直播的背後是秒拍和小咖秀的母公司一下科技。就在3月15日,鬥魚TV也完成由騰訊領投的新一輪高達1億美元的融資,而這也僅僅是火熱資本下的冰山一角。
未來盈利依舊被看好而對已經殺入戰局的人來説,視頻直播的前景依舊看上去美好,不少業內人士認為,移動直播在盈利模式上還有許多值得開拓的空間。
未來直播盈利不侷限在打賞機制
“打賞”抽成一度被認為是最簡單直接的套現手段,但隨着不少平台逐步降低抽成比率,光靠“打賞”遠不足以支撐平台運轉。王京宇認為,視頻直播產品可預見的盈利模式大致有兩種:一類是基於媒體性質的廣告收入和品牌合作,另一類則是基於粉絲經濟的網紅造星機制,兩種模式都很清晰。
在王京宇看來,視頻直播畫面就和電視熒幕一樣,都可以完成服裝、飲料等品牌的植入,加上移動直播不限地點,主播的選擇性也更廣泛,“比如直播一天當司機的感覺,這其實就是跟打車軟件廠商合作的一種。”更有甚者,移動視頻甚至可以推動一些產業的發展,比如拉動電影票房,“試想,如果全站的主播都在直播中加入這個相關電影話題的互動,電影的宣傳覆蓋率會相當可觀。”
也有的平台在嘗試把移動直播和電商相結合。比如用户打開鹹蛋家APP後,會看到主播頁面下方會代售鹹蛋家推出的各種商品。直播過程中,粉絲除了可以打賞,還可以購買主播代賣的商品,從而讓主播賺取提成。當粉絲下單金額達到起送價時,同城的主播還可以親自上門送貨。
直播造星正在養成移動直播造星的可能性也已經得到多方認可。王京宇表示,現在有不少製片人已經開始在平台上挑選新人演員,“視頻直播反應比較真實,包括對演員的長相和説話的感覺都有更直觀的感受,而且直播本身就很能考驗人氣和觀眾緣。”
小星告訴記者,不少平台已經開始在做網紅主播的生意了,“我知道一家經紀公司目前簽了一百多個帥哥美女,放到直播平台上捧紅,與平台分錢,紅了之後再回去出演網劇等影視作品。”光線傳媒在這條路上也已經先行,宣傳總經理曹曉北坦言,電影《誰的青春不迷茫》中飾演同班同學的7位新人就與某直播平台採取了合作推廣方式:讓演員開通直播賬號,積累人氣,再通過人氣反哺接下來的影視作品。
風口上的隱患就在移動視頻平台成為資本競相追逐的明星領域之際,風險也暗自滋生,這其中既有政策層面監管的收緊,也有來自商業領域的隱憂。
視頻直播監管收緊建立在“打賞”機制下的秀場直播,一直沒能逃出“性是網絡第一生產力”的怪圈,鬥魚TV直播“造人”,熊貓TV女主播露出隱私部位等新聞更是不斷挑戰輿論的敏感神經。即使轉移到手機端,部分粗口、性暗示等鹹濕內容依然難以避免。去年9月,台灣藝人黃立成牽頭,國民老公王思聰參投的移動視頻“17”曾火爆一時,然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因內容涉黃被強制下架。
未成年主播將在未來受到管控
4月14日,文化部一口氣將鬥魚、虎牙直播、YY、熊貓TV等25家網絡直播平台列入查處名單。文化部文化市場司副司長劉強公開表示,將對屢次違規網絡平台和主播將設黑名單制度,手機APP也即將納入管理過程之中。就在前一天,百度、新浪、搜狐、愛奇藝等20餘家從事網絡表演(直播)的主要企業負責人共同發佈《北京網絡直播行業自律公約》,承諾從4月18日起,所有主播必須實名認證;公約還特別強調,各平台不為18歲以下的未成年人提供主播註冊通道。
在行業和國家政策的雙重規範下,不少平台的調整成為必然。有專業人士表示,“給直播室加水印、直播內容存儲時間不少於15天”等加大內容監控力度的規定,勢必大大提高直播平台的運營成本,一些本着“火一把就變現”的小型平台估計要吃不消。此外,主播年齡門檻的提高也是對用户新一輪的洗牌,比如退學後以3萬月薪簽到熊貓TV的的12歲LOL玩家“小新”將何去何從?
社交平台的封堵商業領域也有隱憂,今年三月,手機視頻直播鼻祖Meerkat公開宣告失敗,就給現在風風火火的移動直播領域澆了一盆涼水。
業內人士表示,Meerkat的衰敗,對於國內直播產品的啓發或許是,如何解決獨立流量來源問題。Meerkat的流量曾一度依靠社交平台Twitter和Facebook。等到Twitter扶植另一移動視頻平台Periscope,Facebook要發展自己的視頻功能Facebook live後,被封殺入口的Meerkat立馬面臨斷糧。從爆紅到衰落,Meerkat僅經歷了一年的時間。
對國內各家移動視頻app而言,一旦微博、微信等社交網絡大力扶植自己的平台,並對其他平台封閉入口,許多平台內容的擴散和導流也勢必將受到影響。尤其對一些新興平台,這樣的殺傷力只會更大。
一個平台能走多遠,要看其是否能形成過濾體制和監管規則。能不能存活,或許這一年間就將見分曉。業內人士紛紛預測,2016年,是呈井噴態勢增長的移動直播行業洗牌之年,“或許就像當年的視頻門户大戰一樣,能存活下來的必然是手握有最雄厚資本和資源的平台。”
主筆 :程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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