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篇鉅製《紅樓夢》書中描寫上百個人物,每個小人物都是有其鮮明的個性,儘管有些人的描寫僅僅是寥寥數比 ,但是僅憑几句話的描寫,個性鮮活的人物形象一個個躍於紙上,讓人讀後難忘。
《紅樓夢》
我們今天就來講講《紅樓夢》裏的一個很特殊的人物——劉姥姥。劉姥姥在書中雖然着墨不多,但是她卻起到了“穿針引線”和“鏡子”的作用。她三進賈府,每一次看到都是賈府不同的景象,這個線索貫穿始終,用劉姥姥的視角看到了賈府由盛轉衰的過程,這樣的寫法可謂是巧妙之極。
1. 劉姥姥其人
根據書中描述,這位劉姥姥一個村野老婦,因為女婿狗兒祖上早年發跡時,與四大家族之一的王家祖上在一起做官,因關係好,便連了同宗,但是到了狗兒這一代,連家道中落都談不上,可稱為貧困至極,僅靠兩畝薄田度日。
曾經的出身,讓王狗兒有着無限的驕傲,現在的處境,讓王狗兒礙於情面不肯求人相幫。因為莊稼歉收,家裏實在是無以為繼。劉姥姥想起了王狗兒的富貴親戚,想上門求助,遭到了狗兒的反對,劉姥姥便腆着老臉一張,帶着孫子板兒,這才有了“一進榮國府”。
這個劉姥姥雖然只是個鄉野村夫,但是據小説描述中,這個老嫗頗有見識,她能給女婿狗兒出謀劃策,有到賈府來攀親,打秋風的想法,就能看到這個劉姥姥真的見識不簡單。
據小説中描寫,劉姥姥在王家見過當時的王家二小姐——也就是賈府現在的王夫人,確實比不同的鄉下老婆子見過一些世面,但還是在賈府的潑天富貴的陣勢下,失了章法。
2.賈府的安富尊榮
“劉姥姥一進榮國府”,最主要是借劉姥姥貧困婦女的眼睛,看到這時賈府安富尊榮的盛世景象。一個下層社會貧困婦女走進這這樣一個“簪纓世家”。從其所見所聞,家族令人驚訝的排場與奢華逐漸鋪展開來。
佔了大半個街的榮寧二府,此時正式花團錦簇之際,門禁森嚴,嚇得劉姥姥忐忑不安,周瑞家的過分客氣,賈母的不被告知,王夫人的藉口推辭,鳳姐的傲慢自持,與劉姥姥的慌亂不安,畏手畏腳,做小伏低形成鮮明的對比,也是賈府的富貴直接社會的貧窮直接的對比。
劉姥姥這樣的窮親戚在賈府面前,顯得是那麼的蒼白,但是在這次在榮國府打秋風過程中,我們可以看到劉姥姥這樣的性格,雖世故圓滑,卻天性質樸,也顯示出劉姥姥的知恩圖報的一面。
經此一事,劉姥姥便與賈府扯上了關係,第一次打下了溝通的良好基礎。她第一次進賈府得銀二十兩,讓家裏渡過難關。
1.賈府的富貴之極
劉姥姥二進榮國府的時候,正是賈府富貴之極的時候。這時,賈元春才選鳳藻宮,加封賢德妃,又為了元妃省親,修建了大觀園。《紅樓夢》的故事也從此以大觀園為舞台展開。
我們又劉姥姥的視角看到了大觀園別緻的景色,匠心獨運的“瀟湘館”、通透闊朗的“秋爽齋”、 簡約素淨的“蘅蕪苑”、“偏安一隅”的櫳翠庵,在劉姥姥二進榮國府之間,書中從未正面描寫小姐、少爺們的住處。所以我們有幸接劉姥姥的眼睛一窺大觀園的原貌。
劉姥姥在賈府、大觀園大開眼界,看到了烈火烹油的賈府的奢侈、靡費,又借劉姥姥的口,説出了貧富差距,賈府的一道螃蟹宴,就夠當時的莊户人過一年。賈府普普通通的一道菜“茄鯗”竟用“倒得十來只雞來配它”。
珍貴無比的“軟香羅”居然是糊窗户用的,可憐莊户之人還是粗衣裹身,這樣對比描寫,真實的反應當時賈府的生活,也貧富貴賤的懸殊。如果沒有劉姥姥,我們就不知道當時的貧富差距如此之大;沒有劉姥姥,我們也不知道賈府如此如此奢侈。
2.賈府的態度
劉姥姥二進榮國府,實則是報恩來的。劉姥姥藉助賈府上回接濟的二十兩銀子,度過了難關,就帶了自家地裏的“野意兒”來給老太太、哥兒姐兒們嚐鮮。
也正是因此,劉姥姥收到了第一次截然不同的待遇,她不僅見到鳳姐,還見到了有幸見到了賈家的老祖宗賈母和少爺小姐們,成為了我們的一雙眼,帶我們看看這個充滿魅力的大觀園。
賈母的形象在劉姥姥的對比下,更加突出。年事已高、生活無聊的賈母,正需要劉姥姥這樣一個同齡人來陪襯。她們二人,一個養尊處優,一個身份卑微;一個生活奢華,一個終日勞作;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二人,因為這樣一個特殊的理由,見了面。
因為她們都是兒孫滿堂的老人家。而賈母需要這樣一個同齡的老人來説説話。劉姥姥的到來可謂是投了賈母的眼緣,正因為有賈府的老祖宗發話,這次賈府對於劉姥姥的態度與之前大不一樣。
劉姥姥這個給人物,雖然在大觀園的宴會上,以一個“小丑”的姿態出現,但是她卻不卑不亢,為詩情畫意的大觀園帶來一場接地氣的歡慶。
為大觀園的公子和小姐帶來一個新的世界。一個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世界。 他們親眼看到了這個世界的貧窮和苦難,儘管有些人對劉姥姥抱着一種戲謔的成分,但是有人卻因劉姥姥的貧而不賤的態度有所感觸。
這個人就是鳳姐,劉姥姥第一次來榮國府,鳳姐對劉姥姥的態度是高貴而冷漠,雖給了二十兩銀子,但是在心底裏是瞧不起劉姥姥的。
劉姥姥第二次來榮國府,因為賈母的緣故,鳳姐對於劉姥姥有更為深刻的瞭解,正是對這樣一個有見識,知禮節的鄉下婦人產生的信任,才會讓她為女兒取名“巧姐”,也是靠着貧困婦人的命格壓着巧姐的命格,能讓女兒順利長大,這樣的信任,也讓劉姥姥深深被感動,又為日後賈府敗落巧姐被救埋下了伏筆。
所謂月盈則虧,盛極必衰。劉姥姥三進榮國府之時,榮國府蒙受鉅變,發生了“錦衣衞查抄寧國府”事件,從而牽連到榮國府。
當賈府陷入絕境之時,平日裏“官來官去”的寧榮街蕭條了;那些往常與賈府過往甚密的高門大户避之唯恐不及;依附於賈府門下的門客們也作鳥獸散,人人避之。此時的賈府已經大廈將傾,不復昔年之盛景。
昔日的繁華似錦已經一去不回,賈府內外到處是篇蕭索淒涼的情景。此時賈母已在家敗之時業已去世,雖散千金之財,但也難挽蕭頹之勢,賈府已經一敗塗地,無人理會。書中並沒有正面描寫賈府的落敗,我們還是從劉姥姥的眼中,看到了榮國府此時的巨大變化,讓他目睹了榮國府的衰敗景象。
那個精明能幹的榮國府官家奶奶鳳姐,此時已經心裏耗盡,奄奄一息。病的“骨瘦如柴,神情恍惚”的鳳姐最終落了個“力拙失人心”的下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此時的她連自己的唯一女兒巧姐也庇護不了。只能將女兒託付給這個曾經瞧不起的鄉下老嫗。
讓人唏噓的是,那個得鳳姐之前不少好處的哥哥王仁,居然夥同親叔叔賈環,在親祖母邢夫人的眼皮下,將巧姐遠賣異鄉。而之前僅僅是被在危急之中藉機一點銀子的劉姥姥卻俠肝義膽不負重託,幫助的巧姐,併為她尋得家境殷實的婆家。
曾經這樣顯赫的賈府,卻以這樣一個身份卑微,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作為收場,結局不禁讓人更覺傷感。我們又從劉姥姥的眼裏,看到了榮國府曲終人散,食盡鳥投林的一片衰敗之象。
劉姥姥這個人物在《紅樓夢》中雖然一個小小人物,但是從她三進榮國府過程中,從劉姥姥的視角,我們看到了賈府是如何發展到極盛,再由盛轉衰的。作為賈府興衰的見證人,她也是書中所描寫的封建時代的見證人。
劉姥姥,為我們打開了一道門,一道連接賈府窮奢極欲和社會貧苦不堪的門。把平民與貴族、貧窮與奢華、本色與虛偽、善良與刻薄進行了鮮明的對比。
作為賈府的對照人物,劉姥姥這個鄉村老嫗把封建社會處於兩個極端的階級的人物風貌和內心世界,作了鮮明對比和深刻描繪。
她見證了一個時代的繁華落盡,也寄託着作者對於往昔“風月繁華之盛”的感傷、眷戀以及酸楚的種種心緒。她同時還是作品中的一個獨特視角,指引我們觀照着大觀園中的男男女女,使我們對於《紅樓夢》中的人物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
參考資料:
《紅樓夢鑑賞辭典》
《解讀紅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