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相聲已死”就成為國民共識,聽着不可樂的相聲那還能叫相聲嗎?當説相聲的高居廟堂,不入市場,這相聲還能不死嗎?所以説,老藝人老觀眾作古後,相聲就該壽終正寢,老是吊着不死,倒是奇哉怪哉。
可是,苟延殘喘中,還在給相聲數秒送終時,牛人郭德綱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
不鍊金丹不坐禪,桃花庵裏酒中仙。閒來寫就青山賣,不使人間造孽錢。
相聲居然就這麼枯木逢春,又活過來了。
這首詩原作者是大才子唐伯虎。小唐的意思是,我不去搞那些虛偽的、不着邊際的、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貌似高覺悟的玩意兒,我覺得自己覺悟低也沒問題,這樣挺好的,我不蒙人、不騙人,就靠着自己的真本事畫畫,靠能力賺錢,不去花不義之財,不做虧心之事,想畫就畫,不畫誰也管不着我,我這錢啊,可能掙得辛苦,但掙得乾淨。
能説這話的人,看似閒雲野鶴的散仙兒,其實是需要底氣的,需要真才實學的,一般人沒有這個膽量。
這句話説的簡單,做起來太難呢。
上面發工資的歌手、藝術家、作家敢説自己不唱、不演、不寫指定主題旋律格調的歌曲、作品,能自己養活自己嗎?
不能説沒有人敢説這樣的話,但恐怕敢説這話的,比大熊貓都少,實在太稀缺了。
過慣了依靠投餵的安樂日子,一旦停止供血,你讓他們去找一碗飯吃,他們是既礙於面子不想找,找到的也吃不飽,藝術細胞都已經被教條、僵化了,離開那個温暖熟悉的窠臼,外面自然界的空氣、風、陽光會讓他們絕望的。
去當個小區保安都嫌你老,到大街上要飯也沒人搭理,要不了幾天就會餓死的。
就拿相聲演員羣體來説,你的演出要是沒有電視台的攝像機對準着,沒有在一個華麗的劇場演播室裏,演出的門票沒有各單位支持,不是領導派的,沒有糜耗各級行政資源,你們當是有幾個真正的觀眾會去捧場?
大家不妨回顧一下,最近那些個靠幾首詩來助威加油、表達愛心的相聲演員,他能不能靠本事賣門票養活自己?
可是郭德綱他就敢捐上一百萬,人家明説——我是靠父老鄉親對我的認可賺錢,他們是我們的衣食父母,除此之外沒有不義之財。
這是真爺們!
經歷了多少磨難和風雨,熬過了多少餓肚子的時候,衝過了多少別人精心編制的阻擊線,坐過多少年冷板凳,懷才不遇的郭德綱才能在相聲界殺出一條血路,混出名堂,才能在皇城根站穩腳跟。
其實真實的郭德綱,表面粗狂,但並不是猛男,不是一個大大咧咧的人,更不是一個大言不慚的人。
相反,郭德綱的性格內向,還有幾分卑微。這跟遺傳有關,也和經歷有關。
當年天真的郭德綱滿懷憧憬到京城闖蕩,卻發現理想那麼豐滿,現實是那麼骨感,在廟堂內你就是想\"當一條跪着的狗,大爺們都不給你機會。\"
但郭德綱不是吹出來的,也不是捧出來的,他沒有背景,沒有資歷,沒有人緣,只能靠自己一步步打拼。
不過他有毅力,有真才實學。
郭德綱8歲的時候,就開始正式拜師跟高祥凱學藝,他學的是評書,自己不是那麼喜歡,有點枯燥,但學徒的生活比想象的更難以忍受。
每天早上師傅還沒有醒,自己就必須早早起牀收拾屋子、給師傅沏茶,忙完了就哪也不敢去,規規矩矩等師傅起牀教他背段子。
每天早上四五點,他都會起牀去河邊喊嗓子、背段子、唱曲子,因為去晚了,晨練的叔叔阿姨和爺爺奶奶來了,自己就不能專心了。
郭德綱風雨無阻,頑強堅持下來,一練就是N年。
後來郭德綱才跟常寶豐老師學相聲,終於走上了\"正\"道。
郭德綱第一次登台非常搞笑,搞笑的不是他讓別人笑了,而是台下幾百人沒有一個人被他逗笑。
但郭德綱還是混開了,成為相聲界的大拿,目空一切的大鱷。
郭德綱的目空一切不是無根的狂妄,他是有後台的。
他的後台就是觀眾,有了觀眾買門票他才有恃無恐,才敢笑對某某台的封殺。
説句實話,隨着年紀增加,不怎麼愛看郭德綱的相聲,但其他人的相聲更不愛看,相聲這種表現形式被他提上了一個高度,但還需要相聲後輩繼續努力,表達出更多樣化更有生機的繁榮形態,一枝獨放不是春,郭德綱先生想必也樂見相聲事業由他提引後,早日做到萬紫千紅春滿園。
郭德綱先生的為人,我是欽佩的,他媚俗但不媚權,面對芸芸眾生,俗人世界,他挺胸做人,不唯唯諾諾。
一個藝人能靠實力賺錢,還有餘力捐錢,確實難能可貴。一個相聲演員,在新時代裏還能有那麼多粉絲,着實不易。就衝這點,也值得點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