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流森
《愛很美味》開播至今，豆瓣從8分的開分，一路漲到了8.4分。在大部分觀眾心中，它是今年最特別的劇集。
因為在近年的華語劇集市場中，它幾乎沒有一部可以對標的作品。硬要説，可能就是同為女性羣像的《三十而已》，但看過的觀眾都知道，兩者天差地別。
用導演陳正道自己的定義，這是一部都市愛情輕喜劇。
可誰曾想到，這麼一部劇的起源，是來自編劇沈洋多年前和陳正道的一句埋怨。當團隊重新撿起這段創作思路，中間經歷一些起起伏伏，被拒、擱置、重啓……3年後，《愛很美味》終於來了。
劇集即將收官，沈洋在接受1905電影網採訪時，坦言有欣慰，也有擔憂——
“團隊挺滿意的，我自己是沒想到豆瓣的分數還能漲。”
“第16集到18集，會有些遺憾，應該把之前刪掉的一場內容加上。”
“最後一集會有60多分鐘，不會讓大家失望。”
“如果可以，這個故事我們希望能一直拍下去。”
編劇沈洋
“開局”
和劇集裏的劉淨一樣，在成為編劇之前，沈洋是某銀行的技術運維。那個時候，他就曾和好友陳正道“吐槽”，為什麼國內沒有都市愛情輕喜劇呢？
雁過留痕，雖是無意識的話語，卻成為了陳正道心中的念想。兩人之間無心插柳的事情並不止於此，同樣一句對生活當下的抱怨，以及未來的憧憬，讓陳正道向他拋出了一起做劇的橄欖枝。
2017年，沈洋接到邀約之後，辭去了家長眼中的“鐵飯碗”，加入到《結愛·千歲大人的初戀》的編劇團隊。
項目結束，陳正道有一天和沈洋説，“你不是一直覺得沒有像《慾望都市》這樣的劇嗎？不如你試試看。”這個提議刺激了沈洋的創作欲，説幹就幹，一口氣寫了前6集的劇本。
“我一直想寫一個羣戲，倒不一定是女性羣像，就希望是一羣朋友在嘻嘻哈哈感覺的東西。我和陳導都很喜歡《慾望都市》《老爸老媽浪漫史》這些美劇，所以我也覺得很有趣。”
後面的故事就是被大家所熟悉的了，項目被平台拒絕，投資中斷，創作就暫時擱置。但那時候，即便劇本還沒有完整的，團隊就已經定下了王菊，飾演夏夢一角。
項目暫緩之後，沈洋寫了劇集《摩天大樓》，以及電影《盛夏未來》。
2020年年初，疫情讓每個人都困在家中。突然有一天，一個恰好的機會出現在大家面前，陳正道決定重啓《愛很美味》。
“愛很美味”，看似略顯平淡的片名，相比陳正道過去作品的名字，着實少了些網感。
團隊其實中途叫過一陣子“美味羅曼史”，“我們三年前做這個項目時，就定了主題，想做食慾，還有愛情，所以後面沿用了《愛很美味》這個名字。”
聊到片名的時候，沈洋笑了笑，打趣道，“或許可以取名字像《經常請吃飯的漂亮姐姐》那樣。”
“星座”
網絡上對《愛很美味》的討論，除了戲本身，還有對角色。
故事從選角開始，就非常恰當。正如陳正道自己長文所説，張含韻來自《乘風破浪的姐姐》的感覺，李純是最後定下的。而幾位男演員則是一位女性選角導演選的，“他們兩位在選角上的互補，可能也是讓陳正道作品每次演員都恰當的關鍵。”
至於人物的塑造，正如大家在採訪中談到的，三位主角都有原型參考。
在劇集彈幕中，很多人都在猜測這幾個角色的星座問題，其實沈洋並不希望讓觀眾有太明確的對應，但或許可以從原型參考身上找到線索。
劉淨初期被辭職，再到選擇自己想做的工作，這種過程正是沈洋自己的經歷。而李純和沈洋一樣，本身就是水瓶座的人，所以在設定上，這個角色看起來會有大眾對水瓶座認知的“怪”。
相較之下，方欣會比較難處理，“因為她的設定是一個大美女，本身又要讓觀眾能代入她的困境，跟她共情，這個就很難。”因此在創作中，大家就讓《愛很美味》的另一位編劇易帥婕加入自己的情感認知，同樣巧合的是，演員張含韻和她同樣都是白羊座，“我們會讓含韻套進去自己的影子。”
“夏夢會有團隊其他人的影子。當然，角色更多的影子，會是王菊加入自己的感覺。”所以至於夏夢是什麼星座，可能是王菊本身的處女座，也可能是大家猜測的獅子座，觀眾依舊可以猜一猜。
這些所謂的星座玄學，更多是編劇們創作中的一種代入，讓角色們更接近生活中的普通人。
除此之外，在整個創作中，部分人物也做了一定的調整。
在最初的劇本中，姜山木不僅是有孩子，而且年齡會更大一些，所以父母就很不同意。但沈洋希望這個角色對劉淨是有會有第一眼的吸引，這樣的情況下，顏值會更重要，因為就選擇人物是比劉淨小一歲，“我們算了一下，一歲剛好，再小的話，就有點誇張了。”
事實上，劇集裏被觀眾津津樂道的男性角色們，原本每集都會有專門內容，講每幾個男生的前史，但因為篇幅的關係整體都沒有展開，只是留了幾個碎鏡頭等大家自己去挖掘。
“酒吧戲”
經歷過2部劇集和1部電影的“折磨”，沈洋處理起手上這個心心念唸的項目時，可以説如魚得水。
重啓項目之後，王菊依舊願意出演。雖然是三年前的劇本，但對於人物結構，以及主要的故事情節，團隊並沒有進行太大的改動。即便是被觀眾各種誇讚的酒吧戲，在那會兒就已經有了雛形。
在最初的構想裏，沈洋希望每集可能時長在1小時左右，隨着劇情推動，前面會需要一個小高潮，希望所有角色都聚集在某個空間，帶動所有的矛盾，酒吧的那場戲就是帶有這種性質和功能。
而在3年前的劇本中，除了酒吧戲之外，還有一場在醫院的羣像戲。
“故事是三位女主吃壞肚子了，所有人都聚集到了一起，鬧出了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情。”但後來大家或許覺得酒吧的環境能把人物拍得更加好看，醫院的故事就被整場拿掉了。
當劇集定剪上線之後，沈洋和陳正道再次聊到這個話題的時候，會在思考，在後面幾集的故事中，女主們面臨着自己的情感走向的問題，從調性而言，會相對前幾集有些偏差，“我們會覺得，如果能再來一次的話，可以把醫院的羣戲揉進後半程的故事裏。”
藝術永遠都是有遺憾的，而《愛很美味》中的酒吧戲份，獲得了不俗的認可。
酒吧戲不好拍，觀眾看得直喊高能，但其實劇組整整拍了8天，“一般陳導和許肇任會主力拍攝自己擅長的內容，但這場戲，兩個導演全程都在。”
劇組借了一家酒吧，但酒吧本身晚上要運營，劇組只能從早上5點開工，拍到中午就得收工，所有的羣演依舊調度都非常複雜，“我們就像打仗一樣。”
即便是花了那麼大的陣仗，最後還是有一場戲因為拍攝時間的問題，做了調整，“本來夏夢和陸斌的吻戲，會是在酒吧那發生。但實在來不及了，調整到目前的位置。”
在陳正道的構想裏，這次情感戲是在酒吧最後，大家都離開，就剩下這兩個人，微弱的燈光打下來，會顯得很有美感。
雖然酒吧戲的戲劇張力非常集中，編劇在設計中，也埋下了不少伏筆，但隨着劇情慢慢展開的時候，看似會淪為套路的戲碼，卻成為了編導團隊故意留給大家的“反套路”。
譬如，酒吧戲開場，麪包師張挺把蛋糕遞給方欣（張含韻飾）的時候，特別做了吩咐，鏡頭也簡單給了一個特寫。不少人都會覺得，可能這個蛋糕會成為這場戲的矛盾點之一。但隨着故事的發展，蛋糕並沒有出現意外，反而是所有人都陷入了一場瘋狂的對峙中。
這類反套路的戲碼在《愛很美味》中並不少見，沈洋告訴我們，“我們就是想要弄一些東西，儘量讓大家不好猜，而且陳導也比較擅長懸疑，希望有這樣的效果，但又不會呈現的太誇張。”這些主意都是團隊在創作中，天天在視頻會議裏，碰撞自己各種“很飛”的點子。
這場戲中，反而讓沈洋最頭疼的就是張挺這個人物的處理，“怎麼讓張挺打人，因為我們想看到他打人，引申出他可能有一些暴力傾向，讓方欣對這個人有些害怕，產生誤會。畢竟打人是不對的，我們要處理那些行為在故事當下是合理的，事後觀眾又覺得他應該是可以原諒的。”
“結局”
雖然陳正道和沈洋對刪除了醫院的戲碼有所遺憾，但劇集後段，仍安排一場在片場的羣戲——姜山木的劇組羣演不夠，這時候，大家又都聚集到了一起，幫忙“湊人數”。
劇集中，山木的劇組正在拍攝一部清宮劇，事實上這同樣是創作團隊的小巧思，“這樣能和現代戲有反差，而且清宮戲中會有一些宮斗的內容，或者太醫的人設，都不用我們説明，觀眾就直接能串聯到其他作品中。”
回到《愛很美味》的拍攝中，劇組同樣發生過羣演不夠的情況，沈洋笑道，“那時候我們把自己在成都的朋友都拉來了。”
即便有各種狀況出現，整個創作過程對於每個製作人員而言都是愉悦的。只是在劇集拍攝到後期時，最後兩集的劇本依舊難產。
越到後面，三位女主的情感線和動機越明朗，每個人都有一個階段性的結果，“我們不能還是和前面一樣嬉笑怒罵，該有一些價值拔高了。”其實在沈洋的構想裏，劇集前19集都是一些好玩的，最後一集再留一個鈎子，讓觀眾等到下一季。
可是，現實暫時不能實現他們的這個想法。如今，故事發展到現在，觀眾都會好奇，《愛很美味》的結局會是個Happy Ending嗎？
“不是那種完美結局，我覺得生活總是反反覆覆，舊的煩惱過去，新的煩惱又會來。這是我們的一個生活基調，想講普通人的生活。”在通過這些事件之後，三個女生都會實現自己的成長，對於事情的看待也更加成熟，更自信，更樂觀。
至於最後主角們的情感選擇，“不會那麼絕對。”
從預告來看，劇集最後是一場婚禮，其實從創作初期來看，團隊就希望結尾是女生穿婚紗的戲碼，“但寫到最後，大家不希望只是一場婚禮，所以在那場戲上，我們還是做了一些‘手腳’。”
定剪的最後一集將近1個小時，對於創作者而言，這是目前最滿意的結果。
“如果下一季還能再拍的話，故事會怎麼樣呢？”
“還是會以這三位女生為重點，想講述她們的生活故事。可能會有新的男性角色進來，也可能維持現狀。”當然，這一切都還只是構想，團隊還是想把更多目光放在當下的故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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