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造就”(ID:xingshu100),作者:造就, 編輯&版面:曉娜,36氪經授權發佈。
在《鎮魂》《陳情令》爆火後,耽改劇——由耽美小説改編的影視劇,走進了資本的視野,越來越多的耽改劇開始立項籌備。
2019年有59部耽改劇備案。今年,除了不久前剛完美收官的《山河令》、播出至今還沒有太大水花的《恨君不似江樓月》,預計年內播出的還有《皓衣行》《殺破狼》《左肩有你》《張公案》《夜燕白》《逆光者》《山河表裏》等多部大IP耽改劇,2021年也因此成為了“耽改101”元年。
資本青睞耽改劇,是因為耽改劇一旦火起來,可以説是一本萬利。
2019年播出的《陳情令》,平台播放量累計破53億,僅超前點播吸金就超過1.5億,貼片廣告收入2.4億,發佈的標價20元的國風數字專輯,上線4小時銷售額就超過265萬,截止今年4月1日,賣出了160多萬份。
今年大火的《山河令》,作為後起之秀,撈起錢來也毫無手軟,搞了個衝榜加更的活動,購買優酷的年卡,可以獲得名為“琉璃甲”的道具,所有用户貢獻的琉璃甲到一定數量可以解鎖主創雲見面會、每週六加更1集、每週日加更1集。
根據網友計算,一張年卡6折118元,不打折是198元。也就是説,加更一集需要20萬個年卡會員,花費在2360萬元到3960萬元之間。
為了加更,甚至有用户衝了200年的優酷會員。
這些耽美劇的主角往往是兩個男性,重點描繪刻畫的也是男性之間的感情,但它們的目標用户卻絕大部分都是女性,一部分是原著小説的讀者,另一部分則是被影視劇吸引來的。
破除“人傻錢多”的刻板印象後,這些女性用户其實是一個頗具創造力的羣體,除了被動地觀看影視作品外,還會主動進行二次創作,做視頻剪輯、畫同人圖、寫同人文……有的還在微博上打榜、做數據,幫助作品破圈獲取更大流量。
而在她們粉紅色的二次創作的幻想世界中,也經常是以女性身體的結構性缺席為重要前提的。
為什麼女性要把理想關係寄託在兩個男性主角之間?
耽改劇體現了女性的慾望和幻想嗎?
什麼造就了粉絲的狂熱?
今天,造就想推薦三位相關領域的嘉賓,她們每個人也許會為你提供關於女性、同人、耽美的新思考。
讓我們一起來看看這三位嘉賓。
01 戴錦華:耽美在嘗試為社會 提供一種修復性力量#點擊圖片查看完整演講
戴錦華,北京大學中文系比較文學研究所教授,北京大學電影與文化研究中心主任,博士生導師,曾在美國、歐洲、日本、香港、台灣等國家和地區的數十所大學任客座教授。
她的主要研究方向為中國電影史、大眾文化、女性文學。專著有《霧中風景》、《電影批評》、《性別中國》等,並被譯為多種語言出版。
因為資本結構、勞動力結構和生產方式的變化,以及互聯網、VR等技術的發展,造成了這種以男性作為慾望觀看對象、腐文化、耽美、大女主等等現象的流行。
戴錦華説:“耽美雖然也被包含在廣義的言情中,但是它比言情更特別的地方在於,它在嘗試為社會提供一種修復性力量。”
這個修復性的力量就是,如何連接起個人與個人,如何在個人與個人的連接之中,重新建立起一種與社會的連接或者是對社會的承擔。
這樣的一種亞文化,這樣的一種文本,它在嘗試去承擔、去直面今天我們這個網絡時代宅男宅女們所面臨的“個人主義絕境”。
耽美文化艱難地試圖去建立起親密關係,進而由此來恢復社會性。
但是,耽美這個去傳遞和負載女性的身體幻想、女性的性幻想的場域,卻以女性的身體的缺席為重要的結構性條件。
大火耽改劇《山河令》劇照
我們沒有看到新的女性社會生命模板出現,沒有看到一種對女性身體的坦然的、同時是反思性的表達出現。
女性在男性的形象、男性的生活、男性與男性的愛情之間,放置了我們個人的女性的社會生命經驗。
耽美文化會給社會帶來不同的價值嗎?
為什麼女性要在男性形象上放置社會性自我和社會性經驗?
女性消費力能夠改變女性現狀,讓她們由此獲得權力嗎?
如果你想問類似的問題,請在文末評論區留言,我們會安排直播連線,共同探討大家感興趣的話題。
02 鄭熙青:為什麼耽美同人會成為 女性羣體的“精神烏托邦”?#點擊圖片查看完整演講
鄭熙青,中國社科院文學院助理研究員,多年致力於粉絲文化研究,譯有《文本盜獵者:電視粉絲與參與式文化》,合著有《破壁書:網絡文化關鍵詞》,發表論文《當代網絡同人寫作中的革命敍事》等。
她探討了耽美同人文化對於女性的意義,以及女性角色在這種幻想中缺席的原因。
耽美中我們經常可以看到女性凝視,以女性的視角出發,窺視兩個男性之間的關係。耽美中大行其道的是普通女性粉絲的慾望和幻想,體現的是整個女性粉絲社羣的思維交鋒結果,體現了女性對理想關係的想象。
但這種理想關係,為什麼發生在同性,而不是異性之間呢?
這裏有就有幾種常見的解釋方式,其中之一是異性戀模式的失敗。
這種異性戀關係如果出現在一個事業的場合中,那就一定會坍縮到家庭領域,兩個人愛上了彼此,那麼他們一定會結婚,那就一定又回到家庭的雞毛蒜皮中,其實粉絲並不是很願意看這個。
第二個原因也就是女性對代入的不適。女性不想把自己帶入進流行文本中的一般非常弱小、無力的女性的形象,需要男性來拯救,或者總是比男性差一點,她們更喜歡的是旁觀和操縱的權力。
周潤發及繆騫人主演的電影《傾城之戀》劇照
By Women, For Women, With Love.
某種意義上,同人是一種女性在想象世界裏,為自己和他人建立的友愛的,不為利益的烏托邦。
當然,粉絲同人文化與現實交織的時候,勢必與資本、社交網絡平台之間,形成非常複雜的張力關係,有的時候也並不是永遠是和平與愛。
但是不可以否認的是,這個為愛發電的羣體,她們依然在通過這種方式,探索着她們在日常生活中無法實踐的問題,她們在現實中無法放置的夢想。
為什麼大家會覺得“粉絲=腦殘”?
粉絲是“文化蠢貨”還是“能動的創作者”?
為什麼耽美同人會成為女性羣體的“精神烏托邦”?
如果你想問類似的問題,請在文末評論區留言,我們會安排直播連線,共同探討大家感興趣的話題。
03 朱麗麗:什麼造就了粉絲的狂熱?朱麗麗,南京大學新聞傳播學院教授,在《新聞與傳播研究》、《傳播社會學刊》、《文學評論》、《現代傳播》等CSSCI刊物和TSSCI刊物發表論文30餘篇,研究興趣集中在媒介文化研究、影視研究、青年研究等領域。
什麼造就了粉絲的狂熱?
她認為,“粉絲藉由對一個人物的共同喜歡,形塑了彼此之間的關係與情感”。
事實上,從既有的粉絲研究來看,我個人覺得很重要的一點其實是荷爾蒙。
大多數粉絲集中在青少年,而大多數粉絲的性別會集中於女性。這個其實向我們昭示,社會上那些邊緣的、不被重視的非主流部分,更需要通過粉絲文化找到集體的力量和話語感。
其次,隨着社會的變遷,很多原有的社會結構鬆散、消失了,宗族文化和單位文化,也基本上消失殆盡,至少對都市裏的青年人是如此。粉絲文化,其實是原子化社會的一個必然的出口。
以前六七十年代,單位裏的人一輩子在一起,生老病死,誰對誰家的閒話都很瞭解,那個時代過去了。現在你可能和公司裏的人毫不認識,只是上班而已。
在這麼孤獨的社會中,我們非親非故,僅僅通過一種興趣連接起來,我們有共同的愛、依戀、喜歡,我們投射在同一個人物身上。我們藉由對這樣一個人物的共同喜歡,形塑了我們之間的關係與情感,我們覺得我們是一類人。
我們可以抱團取暖,它既像我們的樹洞,也像我們的聚集地。
為了“迫害”利路修,“筍絲”們聚集在了一起
如果我們拋開一切偏見,粉絲文化其實是現在中國青年或者全球青年最重要的日常文化經驗之一。
它提供給我們理解青年的入口,因為我們可以藉由粉絲文化去理解他們鮮活的文化邏輯及代際表達。
我們為什麼需要去理解粉絲文化?
粉絲和偶像之間的關係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粉絲的權力上升了,為什麼文化產品的品質沒有隨着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