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電影網專稿 “國慶三部曲”的第三部《我和我的父輩》將在國慶檔如期而至。
系列前兩部《我和我的祖國》和《我和我的家鄉》分別以國家和家鄉為題,這一次以世代為章,以父母親情為切入口,吳京、章子怡、徐崢、沈騰分別自導自演四個單元篇章。
影片從9月27日起開啓超前點映,看完影片給人的第一個情緒感受就是“先哭後笑”。
四個故事進入四個年代,吳京和章子怡單元的氛圍是從悲壯到悲情,直至淚點的最高潮,隨後,徐崢和沈騰的單元轉向歡樂喜劇風,從懷舊幽默提升至喜悦與奮發。
一部電影,兩種觀感,包含四類不同的核心基調。整體視野由大及小,也以小見大,從不同時代走來,走到家庭、父母與孩子的心裏,從個體再度延展到大時代,回首過往,是為了更好地向盛世如願前行。
首先是《乘風》,從《戰狼》到“馬戰”,這是吳京對國產戰爭題材的新突破。
人物故事取材於抗日戰爭時期的冀中騎兵團,聚焦1942年五一反“掃蕩”期間,馬仁興與馬乘風這對騎兵父子率團英勇抗日的熱血事蹟。
這一次,吳京平衡把握住了宏大戰爭敍事與微觀人性精神的雙重表達。
在馬戰戲的動作編排上,騎兵團騎着數百隻戰馬衝鋒殺敵,場面氣勢磅礴。面對敵人飛機大炮的猛烈攻勢,騎兵團無懼懸殊火力奮勇向前,動作風格也特意營造出一種逼真寫實的“痛感”,去展現出這場戰役的殘酷性。
只有動作的戰爭片不是好的戰爭片,《乘風》也沒有疏忽對整個英雄隊伍的羣像描繪與對父子親情的深情觀照。戰爭片常見軍人的英勇“犧牲”,但這裏是去揭示“犧牲”背後的抉擇困境,更令人痛心。
吳京飾演的團長馬仁興是典型的“中國式嚴父”,對兒子的愛藏在心口難開。他總是擔心血性方剛的兒子不小心就危及生命,對兒子吐露出的一句“別死在我前頭”,是他作身處戰場的最大心願,但當面對要用兒子與屬下的性命,來換取村莊百姓的平安時,他只能痛苦選擇犧牲前者。
在個人與集體,親情與大義面前,這對軍人父子的關係被賦予崇高的歷史使命,這一核心情節與馬仁興日後成功殺敵復仇,讓《乘風》更顯悲壯。
如果説《乘風》講述的“犧牲”是戰爭年代裏的革命激情與絕境裏的無可奈何,那麼第二個單元《詩》裏講述的“犧牲”,則是來自於滿腔熱血的理想主義與甘於奉獻。
這是章子怡第一次當導演,就拍出了四個單元裏最催淚的一個,也是最有女性力量的一個。
故事來到新中國建設初期,以中國第一顆人造衞星“東方紅一號”為背景,聚焦在衞星成功發射背後的一個普通航天家庭。
黃軒和章子怡飾演初代航天人,他們在環境艱苦的“長征一號”火箭發動機研製基地,從事非常危險的科研技術工作。從開場的第一個跟隨長鏡頭開始,導演章子怡在漫天黃沙裏,拍出了自然雋永的浪漫詩意。
“詩”在電影裏有兩個具體指向,一是黃軒扮演的父親向孩子介紹自己的職業時,將其比喻為“在天上寫詩的詩人”,二是這位父親在因科研工作不幸去世前,將一個字“詩”寫在信紙上,送給妻子和孩子。
這裏的“詩”是這個劇作最核心也是最有巧思的一筆,既濃縮了一代航天工作者仰望星空的遠大夢想,也點出了一代父母對孩子最真摯淳樸的愛。
情節敍述起承轉合,層層遞進有章法。父親的意外犧牲是第一層悲情,第二層悲情是小男孩痛哭喊出“我爸和我以前的爸爸都死了”的那一刻,當揭開他的身世真相,悲情不僅止於孩子失去生父與養父的痛,更以此揭曉科研工作者前仆後繼獻身航天事業的無私壯舉。
《詩》沒有一味落入苦情賣慘的俗套戲碼,“犧牲”過後揚起的是温柔、堅強與向上。母親繼續堅守在“火藥雕刻師”的危險崗位上,章子怡的雙眼裏不止飽含失去愛人的温熱淚水,還有堅定的理想信念,詮釋出了一個母親的勇敢堅韌與一個航天人的責任擔當。
最後的視覺意象“孔明燈”是最富有精神感召力的一瞬,飛揚的“孔明燈”是浪漫美好的象徵,集合着宏偉的航天夢,“燃燒”的航天人,化作夜空中最亮的星的父親,為孩子們點亮希望,為後輩照亮漫漫前路。
從第三個單元《鴨先知》開始,電影整體的氛圍基調就由悲轉喜,輕鬆歡愉,活潑可愛了起來。
徐崢延續他在《我和我的祖國》《我和我的家鄉》系列中的滬上市井幽默,這次取材於1978年中國大陸第一支電視廣告誕生背後的故事,呈現出新穎討喜的風趣氣質。
《鴨先知》沒有去還原徐崢先前在《奪冠》裏全方位佈置的上海弄堂景象,反而另行其道,刻意做出沒有縱深感的平面式的置景,搭配對稱性構圖的鏡頭,視覺畫面既有風格腔調,也有強烈的歷史懷舊感,並行着寫實與想象。
徐崢太懂得如何去精準展現弄堂裏的市井氣,去呈現街坊鄰之間的你來我往與詼諧鬥嘴。徐崢飾演的父親趙平洋是藥廠科長,為推銷藥酒與兒子在公交車上演戲打廣告的橋段以及在家裏偷偷拍廣告的現場表演,都笑點滿滿。
這個單元之所以精彩是因為轉場節奏順暢,情節環環緊扣,父親形象隨劇情經歷三重反轉,故事飽滿了,人物也立住了。
兒子寫作文“吹牛”父親是“鴨先知”,爾後揭曉父親是賣不出去藥酒的市井小民,後來因為促銷藥酒意外拍成電視廣告後,父親真的成了時代的弄潮兒,也扭轉了兒子對他的成見。
將這樣一段父子關係,一波三折的推銷之旅,一個家庭的發跡史並置於改革開放初期的經濟好轉與創新迸發,相融合,相呼應,相關聯,極為自然切題。
《鴨先知》之後的《少年行》就更為搞笑。沈騰初執導筒,集結開心麻花的黃金班底,充分發揮了開心麻花喜劇的水準。
馬麗、艾倫、常遠、辣目洋子和張小斐的人物個性、台詞和動作設計,都調動出了笑點,特別是沈騰與馬麗在公園鍛鍊的對手戲,突如其來的這場戲,瞬間升高了爆笑程度。
沈騰飾演來自2050年的機器人邢一浩,科學家成功將他穿越送回當下的深圳,進入了小男孩小小的生活。在幽默逗笑觀眾的同時,這段真假父子關係的特殊情感也拓寬了“我和我的父輩”的價值內涵。
邢一浩的出現彌補了小小沒有父親的缺憾,讓小小感受到缺席許久的父愛。在小小的發明失敗時,是他鼓舞着小小不要放棄夢想,保持探索的熱情,而小小實際上就是未來設計出邢一浩的人工智能工程師,也是邢一浩某種意義上的“父親”。
這種雙向關係的奇妙生成,正是彰顯了科學探索的無限能量,是父輩鼓舞后輩的美好結果,預示着不斷拓展、鋭意進取的繁榮未來。
從革命戰爭時期敍述都當下,《我和我的父輩》的四個故事分別閃耀着抗日精神、“兩彈一星”的科學精神、改革開放的創新精神和科技探索精神這四大精神的涵義,輝映着中國人從艱難奮鬥走向自信自強的偉大征途。
從我與父母的家庭親情去見證大時代的風貌,讓“時代”不成為空泛的概念,人-家-國遞進為日常生活的一體,潛移默化地感染、激勵當下的我們,這樣不打“官腔”的主旋律電影,才深入人心。
四個單元的故事和風格各異,但它們都緊扣踐行了我和父輩、我和父母的同一類視角,都去講述兩代人的矛盾、和解與傳承。
乘風起初並未感受到父親的愛、哥哥對父母隱瞞他們的航天工作感到不解、虛榮心和自尊心極強的趙曉冬因為爸爸的“一事無成”感到丟臉、小小的母親一開始也不支持他的小發明...
他們與他們的父母就像我們與我們的父母,有爭吵,有諒解,有成長,因此能夠引發我們的共鳴。
《我和我的父輩》還告訴我們,回望父輩往事,也是為了更好地去守望此刻與將來。
乘風犧牲,但“犧牲小我,成就大家”的馬仁興父子,深深影響了普通百姓投入抗戰革命的積極性,“乘風”的精神繼續在傳遞。妹妹在父母的薰陶下,成為飛往星空的宇航員,承接父母的航天使命。趙曉東從父親身上,向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大步邁進;小小因為機器人的激勵,長大後才成為科技發明的人才。
電影裏的這些“後輩”都有美好的未來,因為有了以身作則、傳播精神火種的“父輩”,才有更好的他們。
因此,《我和我的父輩》是值得閤家觀看的,去看我們這個國家如何一路拼搏走來,去看天下的父母如何成為父母,去看我們要成為如何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