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唐奇遇》最終定檔7月21日,這是繼《小門神》之後,追光動畫的第二部3D動畫電影。
去年春節檔,一部《小門神》成了動畫圈的熱門話題。儘管8000萬的票房尚不足以收回成本,劇本薄弱以及定位錯亂的評價也讓導演王微有了不少反思。
《阿唐奇遇》講述了在南方城市裏的一間茶葉店中,生活着一羣陶瓷茶寵。它們以被澆茶變色為榮。而阿唐是其中唯一一個怎麼澆茶都不會變色的茶寵。有一天,一個來自未來的神奇機器人小來意外飛進了茶葉店,為阿唐帶來一絲希望。為了找到讓自己顏色變漂亮的方法,中華小茶寵阿唐決定與機器人小來一起出發,踏上一段尋找未來的歷險旅程。
這個故事顯然比起上一部面對傳統和現代化之間迷茫的神仙該何去何從的問題童真了不少。這其中有因為《小門神》的經驗而帶來的調整。從現場觀眾反應來看,《阿唐奇遇》笑點十足,而且劇情跌宕起伏,不少家長在看完後表示這是一部值得暑期和小孩子一起觀賞的動畫片。
導演王微
王微也在《阿唐奇遇》中加入很多成年人式思考,例如阿唐因為自己不能變色而困擾,會跟上班族在公司完成不了任務產生共鳴,機器人小來不希望自己活在一個跟別的機器人一樣的世界裏,這也如同現代社會中人們希望反抗機械生活一般。
片中有十二個不同造型的茶寵,都是陶瓷又不盡相同,色彩鮮豔、紋路清晰,對3D動畫來説能帶給觀眾全新的視覺感官。
由於“茶寵”都是陶瓷材質,在動畫形象擬人化的設計上就要考慮諸多細節。據王微介紹,光是劇本創作,角色營造方面就花費了幾年時間。在製作上,投入8500萬元在國產動畫製作領域不算個小數目,開發了諸如植被系統等大大小小四五十個新系統。
《阿唐奇遇》首映見面會現場
學計算機出身的王微曾經是土豆網的創始人和CEO,土豆與優酷合併後,他宣佈“退休”並開始了自己的新一段人生征程。他的職業成了動畫導演,而他一手打造的公司追光動畫則從一開始就立志做中國“皮克斯”。值得一提的是,《阿唐奇遇》此前也入圍了今年上海國際電影節最佳動畫的競賽單元。
【對話】
和小黃人成本差十倍,希望觀眾看起來感覺一樣好
澎湃新聞:《小門神》是當年耗資最高的國產動畫電影,《阿唐奇遇》這部電影的“消耗”怎麼樣?
王微:我不知道是不是耗資最高的電影,有些動畫電影的耗資,算下來比我們成本應該更高吧。
這次製作成本是8500萬人民幣,聽上去很高,但製作成本只有迪士尼、皮克斯這些作品的十五分之一。
但是觀眾不會在看的時候,因為你這是國產動畫片,就不同標準。觀眾關注的是這是動畫電影,是不是能達到這個水準?
我覺得以前大家老在説因為是國產動畫,觀眾自然而然就會把心理預期降很低。不是這樣。所以難就難在,我們費盡心血,怎樣能夠把有限的8500萬人民幣做出的作品,跟《小黃人》這樣差不多7500萬美元、成本是我們將近十倍的作品放在一起,大家覺得還不錯。
澎湃新聞:這次開發了一些什麼新的技術?
王微:製作團隊我們有160人,我們一部作品週期要5年時間,這其實就是最大的成本——人工成本。新技術非常多,動畫來説,表情系統,植被系統,各種這樣,這些大小系統有四五十個吧。
澎湃新聞:《阿唐奇遇》創意的誕生更早,製作時間比《小門神》更久,它的難度在於?
王微:我覺得家庭動畫電影,要三四十歲的成年人和五六歲小朋友都一起能看進去都喜歡,那是巨大的挑戰,所以這個時間準備花在故事大綱、角色上面就耗費了幾年時間。
澎湃新聞:這部電影從2016年完成到現在,修改了很多次,修改的主要內容是什麼呢?
王微:這是我們的常規做法,好萊塢也是這樣,動畫電影做到一定階段,不單是完成,到一定階段就拿出去讓觀眾們看,然後提一些意見,他們有什麼地方沒明白或者是不喜歡。
我們做的是面向大眾的作品,任何一個作者都需要一個編輯,我覺得觀眾就是我們的小編輯。
現在的中國,就是傳統與現代的混搭
澎湃新聞:今年《大護法》口碑雖然很好但是排片票房都低,包括整個電影市場的大環境都沒有那麼好了,作為一個“前商人”,怎麼看眼下國產動畫的市場?
王微:我們既然是做電影,當然希望做出來的電影儘可能打動更多的中國觀眾。如果説我們還沒有做到,比如説《小門神》還有很多缺陷,那就儘量改進它,希望《阿唐奇遇》做得更好,希望能夠做出一部又一部打動人心的,讓不同類型觀眾喜愛的作品。
澎湃新聞:很多人覺得《小門神》的遺憾和定位人羣有關,《阿唐奇遇》顯然更低幼化了一些,是不是也是基於前作經驗做了調整?
王微:單個人的一兩句話我不在意,每個人都會對電影有所評論,但確實《小門神》的度我們沒有把握得太好,偏向成人多一些。《阿唐奇遇》這部片子從目前觀眾的反應來看,應該是比《小門神》進了一大步。
澎湃新聞:《小門神》中有一些非常成人化的思考和表達,面對所有觀眾,和個人表達之間怎麼平衡?
王微:我覺得電影本身是一個綜合體,電影是一個特別的東西,一方面它有這麼多預算,有這麼多人,它需要滿足這麼多觀眾才有機會能夠做完,所以電影從來就是一個綜合平衡的東西。我覺得任何作品其實都不是隻為自己個人寫的,一定是有一個聽(觀)眾,任何一個作品都希望找到自己的知音,所以沒有寫完自己高興就行這一説,還是想找知音的,無論知音是多還是少。
澎湃新聞:茶寵的這個創意追憶傳統,和麪向未來的智能機器人一起冒險,這個人物設置和《小門神》的主題也很相似。過去和未來的碰撞是你一貫關心的主題嗎?
王微:沒有,我覺得這是故事的衝突,沒有衝突就沒有故事,可能是恰好吧,恰好是這樣子,也沒有每部電影都是這樣的。
澎湃新聞:從畫面上看,感覺片子很混搭,有現代的研究所,有古色古香的茶館,有地下城市,你是怎麼想出這些概念的?
王微:我覺得中國現在就很混搭,你有沒有覺得,咱們中國社會就是一個混搭的結果。我們追光從一開始成立之初就是中國團隊,中國故事,面對中國觀眾我覺得我們周圍的一切都是混搭的,我們受很多影響,受西方的影響,又受傳統的影響,所以我覺得是鏡頭所在的地方,自然而然就很混搭。
我覺得我們故事説的是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中國故事,如果我們説一個古代故事,比如説發生在晚唐,當然限制在那個地方。
前土豆CEO半路出家,其實是“自然而然”
澎湃新聞:從你個人的履歷來説,從離開土豆轉行之後為什麼選擇的工種是“導演”,而不是製片人出品人這樣和之前專業更契合的職位。
王微:因為我以前,小時候寫長篇小説,後來有幸能發表,然後也寫過很多話劇、舞劇這些東西。我覺得(當導演)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這個對我來説不是特別大的一個跨度。
澎湃新聞:為了成為一個動畫導演,有去補一些“專業課”嗎?
王微:電影行業本身來説是歷史非常悠久的一個行業,有很多很多優秀的前人前輩,動畫電影行業也同樣是有很多學習材料。一方面,我剛入行嘛,向這個行業內的前輩請教,花時間去上課去學習,然後另外一個更重要的事情是不斷去實踐,所以追光電影到現在成立將近5年的時間了,5年時間進去,每天只要是醒着,都在想這些東西怎麼回事,投入了時間,經驗自然而然地增加,大家逐漸變得成熟。
澎湃新聞:哪些東西是對你來説挑戰比較大的?
王微:我覺得其他逐漸都淡去了,一旦掌握就覺得比較容易了。永恆的問題就是什麼樣的故事能夠打動成年人和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