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飆》餘熱未退。
從推敲劇情細節,揣測另一種結局到挨個深扒演員……竟被扒出來,劇裏藏了四個星二代。
通常星二代登場,少不了捱罵,可《狂飆》中有三個星二代躲過此劫,還都成了演技派,只一人除外……
飾演唐小龍的林家川,是著名編劇林和平的公子,和張頌文、週一圍、張魯一、車曉是北電錶演系的同班同學。林家川相貌很英氣,卻總在影視劇中演反派,以這樣的履歷背景,入行17年,唐小龍才是他第一個被“看見”的角色。
這一看見,着實驚豔了觀眾。
唐小龍戲份不多,《狂飆》第一階段時,還是20出頭的愣頭青混混,第二階段出獄後,就成了冷血無情,砍人手腳面不改色的“刀哥”。
林家川無論從形象上還是從表演上都有極大的變化,被網友誇“整型式”演技。
林家川入行時,父親林和平已是著名編劇,《小姨多鶴》《女人一輩子》都是當年收視、口碑皆得的佳作,但他沒份兒參與。後來,被記者問父親是否在起步階段幫過他,林家川委婉地回答,“他羞於把一個不那麼成熟的演員推到劇組裏,他覺得我也應該體會一下他曾經走過的路,有更豐富的認知,才能豐滿起來。當時可能會有一些不理解,現在才能體會他的良苦用心。”
所以,林家川和同學張頌文一樣,畢業即失業。
從場記做起。
他們曾在同在一個劇組打工,張頌文做執行導演,林家川是場記。兩人光着腳走在海灘上搬器材時,林家川問張頌文,“咱們是不是當不了演員?”張頌文沒説話。很多年後他倆第一次同組拍戲,張頌文發了一條微博説當年自己是假裝沒聽見,因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林家川在《狂飆》的告別小作文裏,又舊事重提,不過在他的印象中,那天張頌文是中暑了,喝完一瓶藿香正氣水就醉得滿面桃花了。
林家川在小作文裏寫下詩意的文字,看得出著名編劇之子的文學修養不凡。
2002年夏天,我和頌文在大連的一個劇組打工,他是執行導演,我是場記,天氣太熱了,拍着拍着頌文説他頭暈,有中暑的跡象,我就給他找來藿香正氣水喝。
過一會兒我感到氛圍的異樣,他兩頰緋紅,一直在笑,慈祥中摻雜着一絲輕佻,我問他,頌文頌文,你在笑什麼?他笑得更燦爛了。這是我第一次知道,藿香正氣水裏有酒精,還有,有人喝藿香正氣水也會醉。
2022年秋天,我和頌文一起拍《狂飆》,為了演好唐小龍的衞生費階段,我每天健身、跑步、去海邊吃定量的水煮蝦,希望能呈現出一個二十多歲的精神狀態。唐小龍出獄那場戲之前,我熬了個大夜,臨上場又給自己灌了瓶啤酒,希望能增加唐小龍重回人間的恍惚感。
在沒有通告的日子裏,我會躲在房間裏看書,看了點明史,也補了《三體》,經常把自己看失重了,往前看是歷史洪流,篩選出不過幾個名字,抬頭看是宇宙深處的黑暗森林法則,那幾個名字也會被抹去。
昨晚,我又體會到了那種失重,因為今天《狂飆》要正式收官了,鑼鼓喧天要結束了。
這些天,我所有的社交平台都熱火朝天,每天都有朋友打電話來恭喜我。拍了多年戲,這是我第一次淺嘗「紅」的滋味。喜悦和惶恐交戰,我很高興大家能看到我,但我也知道,對於一個普通演員來説,這種喜歡猶如潮水,洶湧而來,又會穿指縫而走。
這時頌文打來了電話,像往常一樣跟我聊了聊日常,説了説最近的生活。掛了電話,我突然間好了,被拉回地心引力裏了。
他的穩定讓我意識到,我們依然是二十多年老虎灘旁的兩個年輕人,表演是我們的熱愛,「曲線救國」、藉藉無名,都甘之如飴。紅不紅,猶如歷史與宇宙,有時只是一種偶然。
就像人無法控制天氣,但下雨了避雨,風大了加衣,天晴了踏青,自然應對,不該有杞人憂天的焦慮,生活如常繼續。表演就是我的生活,我將繼續踏實演戲,希望能給大家帶來更多的好人物。
他寫拍攝《狂飆》期間,一邊看明史,一邊看《三體》,體會到:“往前看是歷史洪流,篩選出不過幾個名字,抬頭看是宇宙深處的黑暗森林法則,那幾個名字也會抹去。”
在縱橫幽深的思考中,他演繹的唐小龍是含蓄而深沉的,話不多,從簡單的幾句台詞裏能感受到人物內心的崎嶇。
《狂飆》走紅,林家川既喜悦於被大家看到,又有些傷感:“這種喜歡猶如潮水,洶湧而來,又會穿指縫而走。”直到張頌文一通電話打來,聊聊日常,他才感覺重新回到地面,不再患得患失,因為倆人依然是二十多年前海灘上熱愛表演的兩個年輕人,“曲線救國、籍籍無名、都甘之如飴。紅與不紅,猶如歷史與宇宙,有時只是一種偶然。”
《狂飆》中飾演楊健的王驍,已是炙手可熱的黃金配角。然而眾所周知他是王馥麗的兒子,卻是在他成名之後。
王驍27歲入行,在此之前,曾經是一家軟件公司的普通打工人。
他沒有專業學過表演,因為從小到大父母都堅決反對他跨入演藝圈,只能幹看着身邊的表兄弟姐妹都經由父母牽線進了各地文藝團體眼饞,還被父母安排學一個與文藝毫不沾邊的專業。
雖然得不到父母支持,但想當演員的種子從4歲開始就在王驍心裏種下了,為了能曲線救國,他選修了計算機專業裏的三維動畫,他想這個專業可以給影視劇做後期,也就有機會認識導演了。
在國外完成了學業,也朝九晚五地幹過職場,可王驍還是想當演員。最終和父母約定在前,把自己的背景抹乾淨,絕口不提王馥麗,從跑龍套、拍小廣告當羣演入行。
這樣苦幹了7年,王驍才第一次和媽媽一起拍了一部《我們一家人》,也是在這個劇組,他結識了還在三線演員之列奮戰的楊冪,兩人成為好朋友,王驍因此意外地開始拍偶像劇了。
不得不説造物弄人,王驍和母親王馥麗的臉型五官極像,但王馥麗“天下第一嫂”的一派端莊長到王驍臉上,竟平凡如路人。即便如此,王驍本着有機會就不能錯過的原則,有戲就拍,哪怕是個工具人,他都很費心思琢磨一番,《如意》《微時代》《漂亮的李慧珍》……一部接一部的演着。終於在大爆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中,司命一角被觀眾從此記住。
有了選戲的話語權,王驍有意識地找不同類型的角色演,然後,不論戲份多少,他都一視同仁。哪怕演電視劇《白鹿原》中幾乎沒幾句台詞的人肉背景板白孝武,王驍也會提前幾個月進組學農,學蹲着吃飯,好幾個月拍下來,全程跟在劇組裏。
出道18年至今,王驍沒演過男主角,但去年感覺半數的熱播劇裏都有他。令人驚喜的是,他所演的每一個角色,都不雷同。《狂飆》中,王驍並沒留下讓觀眾驚豔的演技瞬間,他只是中規中矩的完成任務,不脱節,也不突出。換個角度,在戲骨如雲的大羣像戲中,不炫技,明主次也是一種演員的職業修養。
《狂飆》中,李青的死最讓觀眾心痛,這個角色也讓觀眾看到了演員王宏。
王宏這張臉,人們並不陌生,幾乎每部正午陽光出品的電視劇中都能見到他。從《父母愛情》到《琅琊榜》……到去年的《開端》《縣委大院》,每部爆款戲裏他都有個把角色。近兩年,他開始走出正午出品,《狂飆》中李青雖然戲份不多,但這應該是王宏飾演的第一個有完整人物命運的角色。
亮眼的角色並不一定需要貫穿全劇,寥寥幾個鏡頭,就已經足夠有看頭。
李青患有輕度精神障礙,也有一手好廚藝,本可以自食其力,卻在幾方勢力的角鬥中淪為無辜的犧牲品。王宏沒把李青演成一個呆傻的人物,他看安欣的眼神從戒備到信任,在一場戲裏有層次分明的變化過程。他劫持高曉晨最終被狙擊的重場戲裏,觀眾從李青惡狠狠的眼神中看到了緊張、惶恐、悲憤和對公正的渴望。
王宏屬於子承父業的星二代,他的父親王永泉就是《琅琊榜》中的夏首尊,《父母愛情》中的王振彪。王永泉出演《水滸傳》入行,從一名演員逐漸轉行為副導演,一直身兼兩職。
王宏進入影視圈一直在父親身邊,從執行導演做起,片場工作為主,有角色空缺扮上就演,老實本分地做斜槓青年。父子倆在片場是導演孔笙的左膀右臂,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王宏的演技在這樣的工作方式下飛速進步。
《狂飆》裏唯一被罵演技差的演員是飾演高曉晨的岳陽,演員吳剛和嶽秀清的兒子。
比起前面提到的三位星二代,岳陽這個星二代以空降兵的身份演了個分量不輕的角色,連累老爸吳剛被網友“檢舉”知法犯法,給《狂飆》劇組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損失。
《狂飆》之前,岳陽的電視劇處女座是《全家福》裏一個羣眾角色,就是在父母共同主演的劇裏當個龍套。之後便出國留學了。也就是説,在毫無表演經驗的情況下,吳剛把兒子空降到《狂飆》劇組,演了個分量不輕的角色,真不知道該怨的是父親,還是該罵兒子。
當然,在吳剛心裏故事的版本可能是另一個樣子,説他是兒子的迷弟並不為過。
一次訪談節目中,他曾大讚兒子是天才。
起因是岳陽第一次看吳剛演話劇,提了幾個意見,一是説吳剛台詞太趕,觀眾聽不清;二是説吳剛兒化音太多,可他演的是個美國法庭故事。吳剛聽了很興奮,把兒子提的意見反饋給劇組,還暗暗地琢磨,兒子怕不是天才吧?
生活中,吳剛夫婦奉行愛的教育,和兒子做朋友。或許是父母的愛給了岳陽足夠的底氣,他經常在微博上點評別人的表演,《老炮兒》上映時,他指名道姓地評價某流量小生臭的讓人出戏,台詞都説不利落。
如此有底氣有品位的一位少年,在《狂飆》裏擠眉弄眼,氣得觀眾只想把他之前的評論都扔回他臉上。
為了給兒子在演藝圈出道,老父親吳剛使足全力,拍雜誌,上綜藝,還反覆給孩子改藝名,演話劇時叫吳羽,上綜藝時叫吳羽卿,拍電視劇時又改跟媽媽姓,改叫岳陽,不知道在鬧哪出?
或許吳剛是大器晚成的演員,他最明白在演藝圈往前走的每一步都註定艱辛,才想盡力幫襯着兒子,少走彎路。然而這世上本沒有捷徑,那些曲折的路其實很難越過,走彎路的經驗,總有一天都會化為滋養。
星二代常常惹人嫉妒,因為他們上位太過容易,可能憑實力真正在娛樂圈立足的人只有鳳毛麟角,父母一代的光環照到下一代身上往往就成了枷鎖。
其實,各行各業都一樣,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拼爭,拼爹不如靠自己。
來源:藝綻 記者 金力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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