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大銀幕永遠不要消失,但院線和網絡是並行不悖的。”在6月26日《灰燼重生》直播活動上,導演李霄峯説。2010年,《灰燼重生》入圍第13屆上海國際電影節·電影項目創投,獲得業界廣泛關注。令人意想不到的是,10年後,這部頗具藝術氣息的影片最終選擇在網絡上和觀眾見面。6月27日,第21屆上海國際電影節亞洲新人獎入圍影片《尋狗啓事》也在優酷上線,同樣是一部文藝片。
高口碑、低票房一直是文藝片之痛,甚至有人“跪求”更多院線排片。疫情之下,院線文藝電影陸續轉網也引人思考,小眾文藝片要解決生存難題,包容性更大的網絡不失為一種嘗試途徑。互聯網會是文藝片的更好歸宿嗎?
彈幕裏飄過一條條“看不懂”
入圍第13屆上海國際電影節·電影項目創投時,《灰燼重生》還叫《追·蹤》,講述了一起塵封十年的懸案背後隱藏的秘密。影片2017年已在線下放映過,曾入選第22屆釜山電影節、首屆平遙國際電影展“藏龍”單元、第20屆愛沙尼亞塔林黑夜國際電影節等。
儘管有若干電影節加持,然而過於個性化的剪輯方式讓《灰燼重生》的敍事支離破碎。有些觀眾衝着主演羅晉來“二刷”“三刷”,但彈幕裏飄過的是一行行“看不懂”。目前該片豆瓣評分為6.0分,剛剛及格。如果放在院線放映,《灰燼重生》也許能帶來更好的口碑,小熒屏削弱了它色彩濃郁的視覺美學和藝術化表現手法。
上影集團董事長王健兒曾表示,5億元體量以上的電影靠互聯網模式基本無法收回成本。但對於小成本、輕量級的文藝片來説,網絡也許是一個機會。上海電影評論學會副會長、上海大學上海電影學院教授劉海波認為,對於這類文藝片來説,放到院線和其他商業片競爭不佔優勢。現在互聯網對優質院線電影需求高,在這個時期轉為網上發行不失為一條路。“注重視覺特效的大片需要大銀幕支撐,注重情節性、走故事路線的電影對視聽沒有那麼高的要求,放到互聯網上,藝術的損耗度沒有那麼大,可以嘗試。”
2015年7月,李霄峯的第一部長片電影《少女哪吒》遇上殘酷“暑期檔”,在《小時代4》和《梔子花開》的夾擊下,首日排片量幾乎為零。最終《少女哪吒》僅收穫53.5萬元的票房。當時一條豆瓣熱評似乎一語中的,“互聯網提供了那麼多可能性,這些藝術片導演為什麼偏要死磕暑期檔的大銀幕呢?”
互聯網會是文藝片更好的歸宿嗎?“現在都是些嘗試,下結論為時尚早。”劉海波認為,文藝片是否適合網絡發行,需要有大量案例來評估收看效果、資金回籠率、製片方反饋等。“互聯網靠深度、無限的虛擬空間爭奪觀眾的有限注意力,至少給了文藝片一個新的去向。”
不僅要被看到還要良性循環
“看到這部影片上線挺驚訝的。”上海電影家協會副主席、上海戲劇學院教授石川認為,《灰燼重生》拖到現在才在網上上映,和缺乏市場競爭力、一直難覓線下檔期有很大關係。這也讓他覺得,互聯網未必不是文藝片的未來之路。“現在不管線下還是線上,文藝片的發行渠道都在摸索中。”
2016年,大象點映通過“眾籌點映”的方式舉辦觀影活動,解決了文藝片進入院線的途徑,也成為業內人士看好的文藝片線下發行方式。去年,紀錄片《零零後》創造了500萬元的點映票房紀錄,連片方都想不到能有這樣的成績。票房一日遊,獲得幾萬、幾十萬元的票房,對於文藝片來説是常見現象。石川坦言,曾有一部紀錄片到處找不到發行人,導演甚至打算拿到各個咖啡館放映。“他説,只要有人看到,就心滿意足了。”
能被看到就心滿意足,這是許多文藝片創作者的心聲。互聯網至少解決了“被看到”的需求。在《灰燼重生》的主創直播中,演員辛鵬坦誠地説,“作品能和大家見面,就是最好的事情。”
“被看到是基本要求,但不能止步於被看到,能夠實現良性循環,才能真正讓文藝片活下去。”石川認為,互聯網觀看形式出現後,為紀錄片、文藝片發行提供了新的可能性,但是這種可能性能否成為穩定的商業回報模式以支撐文藝片再生產,還沒有答案。
以話題熱點為由頭形成檔期
“五一”期間,幾大視頻平台推出十多部網絡新電影,形成線上“五一檔”。端午期間轉網的兩部文藝片,再加上近期上映的網絡電影《機械畫皮》等,同樣形成一個線上“端午檔”。未來,電影網絡檔期會否形成常態?
石川認為,未來一定會形成線上檔期,但不會像線下那樣佈局。他預測,以後互聯網檔期概念會類似於“雙十一”購物節,以話題熱點為由頭,而未必以節假日為由頭。“只要有話題,任何一天都可能成為檔期。”正如雲觀影為消費者提供了新的渠道和選擇,只要有利於消費和行業的良性發展,各種形式的探索都應該歡迎。“院線和互聯網的理想關係,應該像餐廳和外賣一樣。並不是有了後者,前者就要關門,而是通過調整經營方式,為消費者提供不同模式的消費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