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教堂後面的紫藤蘿開了,像瀑布一般,傾瀉而下,來來往往的很多人都忍不住瞟一眼。布涵站在樹下,一動不動,仰着頭,看着最頂端那冒出的幾朵紫色,兩行熱淚沿着臉頰蜿蜒前進。
很多年前,在同樣的場景下,布涵坐在長椅上,依偎在奶奶身邊。那些歡聲笑語歷歷在目,還有奶奶略帶顫抖的老年腔。奶奶總喜歡在佈道結束後,坐在長椅上,再跟布涵講聖經裏的內容,絮絮叨叨的很多話,可是布涵一句也沒在意。盯着對面的紫藤蘿,腦袋裏放空,或者想起之前某個在福利院裏的小朋友。
奶奶是布涵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布涵是個孤兒,是奶奶從福利院領回來的,那年布涵5歲,獨自長大的孩子的記憶總是比在温室中長大的孩子的長,布涵總覺得在福利院的回憶是她以後很多年的記憶裏最長的,雖然只有五年。沒有身世的布涵,從小就覺得自己是個沒有根的人,被奶奶接走後,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布涵喜歡在放學的路上,盯着別的小孩的爸爸媽媽看,然後思考爸爸媽媽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呢?“你看,我和別的小朋友同樣都長大了,在同一個世界裏生活,雖然我沒有爸爸媽媽,可是以前我有福利院的叔叔阿姨,現在我有奶奶,我只是沒有爸爸媽媽而已”布涵每次用這樣的邏輯説服自己的時候,都特別滿足,只是會在學校遭到欺負沒人訴苦,遇到作業難題沒人問的時候,會特別難過地想到爸爸媽媽這個詞。也許跟老年人一起長大的孩子,從一開始就把自己當成了大人。
此刻,站在紫藤蘿面前的布涵,26歲,是一家證券公司的理財顧問,奶奶在兩年前去世,依然住在和奶奶相依為命的房子裏,在這個二線城市裏,唯一稱得上家的地方,因為那裏有奶奶的氣息。布涵的生活很規律,週一到週五上班,週六會在家做飯看書聽音樂,或者去上瑜伽課,週日會雷打不動地去教堂。
布涵最喜歡的就是紫藤蘿盛開的季節。
02
中午在教堂附近吃過飯,布涵叫了滴滴打車回家。記得小時候和奶奶一起的時候,她們總會坐公交車,後來因為工作的原因,布涵為了週日下午早點回家處理一些臨時的任務,就會打滴滴,不忙的時候坐公交。
她特別喜歡公交車經過的一段路,是一個小學的門口,隔着窗户,可以看見柵欄內紅色的橡膠跑道,春天的時候,學校前面兩邊的櫻花開的格外絢爛,穿着校服的小朋友們看起來也特別絢爛。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經過學校門口,看到那些學生和櫻花,布涵心底會有一層淡淡地説不出來的感動,眼眶會紅潤,但不會掉眼淚,大概是對美好的東西沒有免疫力吧,也許是懷念那段有奶奶陪的日子。
滴滴等了很久才來,車停下的時候,布涵發現只剩後座一個空位了。打開車門,看見了一雙温柔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而在後座的中間放了一個很大的旅行包,布涵的眼神掃了一眼旅行包,然後低頭上車坐下,男生在布涵坐下之前,下意識地把包往自己的懷裏拿了拿。
布涵坐在車上,習慣性地頭扭向窗外。
“小夥子,紅旗小學到了。”
“嗯嗯,好。”
在這個過程中,布涵一直沒有扭頭,發着自己的呆,然後看到窗外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揹着旅行包朝學校門口走去。
03
看到布涵的第一眼,就再也沒有忘記她的眼睛,黑色的瞳仁大於眼白,帶着一絲空洞和遊離,很吸人,不是想跟她上牀,而是想抱抱她。她低頭上車的時候,白色的皮膚帶着幾分凜冽,很像窗外被風吹落的粉紅色的櫻花,薄薄的。
我是楚軒,是紅旗小學的一名數學老師兼班主任,28歲,出生在一個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媽媽都其樂融融的完整家庭,做為獨生子,畢業之後,為了離家人近一點,就回來了。因為工作的關係,自己在學校後面買了一套房,週末會回爸媽住的地方吃飯。
大概是從小都不缺愛吧,別人對我的描述總是“給人一種陽光自信的感覺,還帶着幾分柔情”這樣的字句。因為特別喜歡小孩子,所以做了一名老師,最擅長的是數學,條理清晰。班上的小男生無論多麼調皮搗蛋,我都可以應付的來,我總覺得調皮搗蛋的孩子需要多給他們一點時間。同事總説我是個相處起來很舒適的人,做為我自己來講,我只是覺得緣分來之不易,身邊的人都該好好善待。
其實我也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比如遇見布涵的那天,那天是週日,本來打算旅行之後,回去睡覺的,可是學校臨時有會要開。
04
週一去上班的時候,布涵像換了一個人,收起空洞的眼神,露出代表善意的笑容,黑色的西裝給人幾分利落和專業。雖然公司裏的競爭對手很多,但是布涵憑藉着自己紮實的專業知識和還算拎得清的頭腦,業績還看得過去,更重要的是布涵是個值得信賴的人。大概是因為從小周圍關係簡單,所以面對利益衝突的時候,布涵經常第一選擇是通過溝通讓雙方弄請交易的平衡點,以及挑明那些灰色地帶,讓客户清楚什麼是自己的最大化利益。
十點多的時候,週日約的一個客人剛走,布涵打算去泡杯咖啡。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發現坐着兩個人。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布涵很熟練應付這一切。
“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客氣。”朱晨扭過頭,跟布涵開着玩笑話。
“朱晨,今天是週一,你怎麼這麼閒。”在這空擋裏,布涵才發現旁邊還坐着一個人,眼神交匯的時候,兩人都有點詫異。
“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同事楚軒,也是數學老師。”朱晨一本正經地給跟布涵介紹楚軒。
“楚軒,你好。”布涵像第一次跟客户見面一樣,彬彬有禮。
“楚軒,這是我大學同學布涵。”
“布涵,你好,真巧。”楚軒温柔一笑。
布涵回之以笑。
“什麼這麼巧,你們見過?”朱晨開始八卦起來。
“説吧,今天有什麼事,無事不登三寶殿。”布涵岔開了話題。
“好吧,還是上次跟你講的,想讓你做個人理財規劃,當然重點是幫我看看有沒有什麼實用經濟的房源,我都老大不小了,該考慮考慮安定的事情了。”
“個人理財規劃的重點是開源節流,而且自己要有閒錢,你要是還買房子的話,只先考慮房子吧,等你房子買下,有閒錢再做個人理財就可以,現在沒必要,而且我們這邊個人規劃價格也挺貴的。”布涵開始認真起來。
“那你手裏現在有沒有房源的信息啊。”朱晨繼續問道。
“等週三,我給你信息吧,數據什麼的可能週二才能出來。”
“好的,等我房子定下來了,請你吃飯。”朱晨笑着説。
“OK。對了,你朋友有什麼需要辦理的嗎?”
“沒有,沒有,我們後兩節都沒有課,正好一起出來吃箇中飯,時間還早,就來你這裏問下情況。那沒什麼事,我們就先走了。”
“好,改天聊。”布涵站起來送他們出門。
05
週一上午後兩節沒有課,朱晨非拉着我一起出去吃飯,當時不到11點鐘。後來,他説他還需要順便去同學那裏問問房子的事。朱晨是我在學校少有的特別聊的來的人,我比他大兩歲,他有什麼事情,總愛問我。
朱晨的爸媽在這個城市周邊的一個鎮上居住。朱晨一個人租房子,偶爾我會叫上他一起去我家吃飯。
那天,我説我在車裏等他,他非讓我跟他一起進去,他説:“今天讓你見的人,就是我跟你説過的,大學追了三年的那個姑娘。”
“朱晨,你大爺的,合着你不是來看房源信息,來看姑娘的啊。你小子不是説放下了嗎?那麼多賣房子的,我還在納悶你為啥非得找個理財顧問房源信息?”楚軒帶着玩笑的口氣罵朱晨,然後泱泱地跟着朱晨一起下車。
“説實話,我真的放下了,現在也沒有企圖心,就是想來看看她,順便問問房源信息。其實你不懂,證券公司會有很多評估數據的,房源信息比較靠譜。”朱晨露出了狐狸尾巴。
“平常看你呆頭呆腦的,關鍵時刻還挺機靈嘛。不過追了三年的人,再見不尷尬嗎?”楚軒繼續損他。
“有什麼尷尬的,談論正經事,再説大家都是同學。”朱晨一臉不在乎。
看到布涵的時候,我心裏緊張了一下。暗想:朱晨,你怎麼配得上布涵呢。
工作中的布涵彷彿換了一個人,眼神裏有光有物,笑的時候,兩個酒窩裏像裝滿了蜜一樣。
她問朱晨,“我有沒有什麼要辦理的時候”,真想脱口而出:“是的,我也有。”可是,被朱晨的話給憋了回去。
06
每次下班回家,布涵都會先去逛一圈菜市場,買點新鮮的蔬菜。當一件事成為日常,也會變成像親人一樣重要,特別是像布涵這樣總是一個人的人。
每次回家後,布涵把蔬菜放在桌子上,然後會先去房間裏躺一會兒,不開燈。不開燈是布涵多年來的習慣,自從跟奶奶住了之後,看電視的時候,躺在牀上睡不着的時候,只要是不用做事的夜晚,布涵喜歡把燈關掉。因為關掉燈,什麼都看不到,布涵覺得安全。就像她的身世,它明明存在這個世界上,可是她不知道,沒有人告訴她,她問了很多次福利院的叔叔阿姨,他們只説是在福利院門口撿到的她,沒有任何其他多餘的信息。
奶奶在的時候,還可以在黑暗裏聽到奶奶走來走去的聲音。後來,回到家,關掉燈,就彷彿活在另一個世界,只有在聽到來往車輛的聲音的時候,布涵才會回過神,明白自己還在鬧市之中。只是有時候很累的時候,布涵會想自己在這個沒有親情的城市裏穿梭,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今天像往常一樣,躺在牀上,放空自己。突然微信響了,通訊錄裏有新的朋友添加,備註裏“楚軒”兩個字格外地顯眼,同意。
多久沒有心動過了呢?第一次是五歲,離開福利院之後,發現最想念的人是小致。因為在福利院,小致像哥哥一樣會照顧布涵,讓布涵有家人的感覺。
第二次是高三的時候,在那個焦灼的時間段裏,穆嘉禾卻很淡定,跟他做同桌的時候,布涵覺得連學習都變得輕鬆了。可是嘉禾還是選擇出了國,嘉禾説:“布涵,你就像不開燈的房間,進去的人怎麼都找不到開關,白天看似井然有序的房間,一到晚上就不亮了,像個黑洞一樣,我怕我的愛不夠温暖你。”
後來,大學以後,有很多男孩子追過布涵,都被她拒絕了,包括朱晨。那次布涵的班級和朱晨的班級進行聯誼,剛好朱晨和布涵分到了一組,交流以後,又發現是來自一個城市。之後,朱晨便開始追布涵,未果。
第三次就是楚軒温柔的眼睛。
07
從證券公司出來的時候,我的心裏很亂,我想我大概喜歡上這個姑娘了吧,那麼迫切地想要知道她的一切,於是我以“可能後期也要理財”為由,跟朱晨要了布涵的電話號碼和微信號。
從學校回家的路上,夕陽西下,路沿上的粉紅色櫻花特別美,腦海裏不自覺閃現着布涵的模樣,順手拿出手機,加了布涵的微信。然後拍了一張路沿上的櫻花圖發給布涵,路沿的另一邊是學校的操場,磚紅色的橡膠跑道今天在夕陽的襯托下,也多了幾分意境。
我只談過一次戀愛,談了八年,最後因為不愛而分手。初三在一起,高中一起奔跑,大學一起享樂,等到同居的時候,才發現彼此有很多無法忍受的東西,然後吵架,然後互相傷害,然後都不再容忍。分手的時候,就像某次大考過後,終於可以放鬆一下的感覺。如果不愛了,就放手吧,不要相互捆綁。
畢業之後,也遇到過很多女孩子,學校裏的同事,旅行路上的驢友,又或者爸媽親戚朋友介紹的對象,這些人或者跟我門當户對,或者跟我志趣相投,或者在外人看來很搭,可是沒有愛的感情,讓我怎麼去經營。
看到布涵的時候,心裏特別快樂,就像小時候,爸爸給我買的第一張地圖,一想到自己隨時隨地都可以攤開來,看看那些未知的國度就覺得特別幸福。布涵是我想要去看看的未知世界。
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布涵給我回了一張圖片,大概是隔着窗子的車流,只是窗外的光比窗內的還亮。
“你吃飯沒?”
“沒。”
“要不一起出來吃飯吧。”
“不了,喜歡在家裏吃。”
“布涵,以後我天天在家裏給你做飯吃,好不好。”我在心裏默默地回應。
08
看到圖片的那一刻,眼淚就下來了。
然後,布涵站在窗口隨手拍了一張,發了出去。潛意識裏,可能是想讓楚軒知道她房間裏沒有開燈吧。
跟楚軒説完喜歡在家裏吃,布涵就去廚房做飯了,細麪條上面加荷包蛋,滿滿的一碗。以前,奶奶總喜歡在麪條里加點香菜,儘管布涵不愛吃,奶奶總會説:“吃吧,好東西。”現在再沒有誰會強迫她做不喜歡的事情了。
吃飯的時候,布涵去翻了楚軒的朋友圈,不是旅行照,就是家庭聚餐照,最多的是小孩子的照片。而布涵很少發朋友圈,發的東西都是公司的優惠活動宣傳,或者出席活動照,照片裏的布涵有着一張精緻又認真的臉。
人都是多面的,工作中的她不同於生活裏的她。很多年後,布涵才明白穆嘉禾説的那句話的意思,也許布涵並不是一個適合一起過生活的人,她害怕那種親密的關係,她不知道父母的愛是什麼樣子的,她甚至不知道什麼叫愛。她逃避對她好的人,就像她明明很喜歡穆嘉禾,可是她從來不會告訴他那些過往,可是不知道一個人的來處,兩個人的交往只會在虛妄之上。
然而在布涵內心深處,是想要一個家的。
布涵躺在牀上的時候,收到了楚軒發來的新的圖片,圖片裏躺着青菜,西紅柿炒蛋,還有布涵愛吃的酸溜土豆絲。
“大廚,不錯哦。”布涵認真地誇着楚軒。
09
“我想成為你的專職廚師。”我輸完之後,又刪掉了這句話,改成了“謝謝誇獎。”剛認識的時候,大家都小心翼翼,害怕不得當的言語會把對方嚇跑。
後來,我特別愛在朋友圈發做的菜的照片;後來,我下班的時候會跑到布涵經常會去的菜市場買菜;後來,我終於如願以償去了布涵的家給她做菜。
外表有點滿不在乎的她,其實特別好相處。可是我唯一不能理解的是她總喜歡在傍晚的時候,關着燈在牀上躺一會兒。很多次,我做完飯,出來的時候,她卻睡着了。不忍心叫她,又擔心飯菜涼了,一邊糾結,一邊等着她醒來。
每次她醒來的時候,看着桌子上的菜,先像個孩子一樣地傻笑,立馬又會裝的很淡定,然後做下來第一筷子一定是酸溜土豆絲。
我開始喜歡在週六陪她在家裏,做菜,看書,聽音樂,然後給她講我爸媽,外公外婆和爺爺奶奶的故事。可是她只會講她奶奶,從來不提其他事,又或者問我學校裏的小孩子的事情。
我喜歡在空閒的週日陪她去教堂。第一次去的時候,看着虔誠的布涵,內心裏竟然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寧。看慣了俗世的吵鬧,這片刻的修整就像旅行一樣,都是一種修行。
很多天後,我才敢大膽地牽布涵的手,然後我發現她似乎也在嘗試着過有我的生活。有天,我在她睡着的時候,把房間裏的燈打開了,像是條件反應似的,她立馬就醒了,我過去抱她,然後她在我的懷裏流淚。
布涵,如果我讓你覺得安全,就把房間的燈打開吧。布涵,如果你覺得自己不知道什麼是愛,就讓我告訴你吧。布涵,如果你覺得自己不知道什麼是父母的愛,那我們就一起做父母去定義到底什麼是父母的愛。
10
楚軒出現在布涵家附近的菜市場的時候,布涵又驚又喜。在布涵眼裏,跟他一起在菜市場挑新鮮的菜,就像是帶他見家長一樣。
後來,楚軒跟她説去她家裏做飯的時候,她沒覺得不可以。後來,她喜歡每一個有楚軒在的傍晚,躺在不開燈的房間裏的時候,都覺得特別安心,有次布涵竟然睡着了。後來,有楚軒在的傍晚,布涵都會安心地睡會兒。
不用擔心醒來沒有飯吃,因為有人在做,不用擔心醒來沒人陪自己吃飯,因為有人在等。
布涵開始去慢慢克服對親密關係的恐懼,跟楚軒呆在屋子裏一天,聽楚軒講那些身邊人的故事。布涵知道,楚軒除了想知道有關奶奶的故事,可能想知道更多的東西,她在心裏説:楚軒,再給我點時間,我會告訴你的。
帶楚軒去教堂的時候,布涵以為他會覺得無聊,拿眼偷瞄的時候,發現楚軒比自己還認真,就像布涵跟楚軒出去玩的時候比楚軒還享受旅行的過程,可能對於情侶來講,再也沒有比彼此之間相互愛着對方的日常更讓人覺得幸福的了。因為懂你,所以愛你,因為愛你,所以愛你所愛。
那天,楚軒在布涵睡着的時候,開了房間的燈,那是第一個打破她習慣的人。在她想發火的時候,楚軒過來抱她,然後當時的她覺得特別難過,難過的是自己為什麼要對一個愛自己的人發火呢?難過的是當初她信以為真的穆嘉禾的話,原來也是有人可以去打破的。還有一點點難過是,她可能會失去一些屬於她自己的東西,儘管這些東西可能並不利於她的生活,可是它曾經卻是她的一部分。
11
不開燈的房間,最後還是被愛給點亮了,只是可能時間有點長,需要他耐心一點。
12
我是楚軒,我的布涵後來告訴了我有關她的福利院經歷,還有那些她也不知道的身世。因為我愛她,所以我想我可以等她願意講的那一刻,畢竟愛需要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