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停擺近半年後，電影院終於開門了。
7月16日，國家電影局發佈通知稱，低風險地區電影院在各項防控措施有效落實到位的前提下，可於7月20日起有序恢復開放營業。就職于山西一家影院的黎未告訴新浪科技，這則通知一出立刻在朋友圈刷屏。“一直等待的人很多，也都算有一些安慰了。”
隨後，《第一次的離別》《妙先生》等多部影片宣佈定檔，2020年上海國際電影節同步官宣……對電影行業的從業者來説，每一個都是好消息。
儘管如此，電影院的全面重啓並沒有觀眾想象中那麼快。據新浪科技瞭解，7月20日，包括北京、西安、瀋陽、長春、海口等地在內的影院尚未復工。就讀於長春一所高校的鄧芸在社交平台發問：“我們已經是低風險了，為什麼還輪不到我們，不是新片我也願意去看！快開門啊！”
黎未所在的影院就是其中之一。她解釋稱，國家電影局通知下發後，還需要各地有關部門給出具體文件，逐步推進。“省裏文件還沒下來，一週已經算快的了，感覺起碼得到月底。”
但不論怎樣，放映廳的燈終於能夠亮起了。
復工首日情況如何？多地尚在準備階段
國家電影事業發展專項資金管理委員會辦公室旗下中國電影票房App數據顯示，7月20日全國電影票房達350.46萬元，其中《第一次的離別》票房達152.03萬元，票房佔比為43.38%，排片佔比為31.36%。據燈塔專業版，當日全國影院共售票15.79萬張。深圳CGV影城（壹方城IMAX店）、南京新街口國際影城（德基廣場IMAX店）和UME影城（成都成華店）3家影院的觀影人次超過1000。
在國家電影局通知的附件中，《中國電影發行放映協會電影放映場所恢復開放疫情防控指南》對影院復工做出了細緻且明確的要求。其中指出：售票全部採取網絡實名預約，保證陌生觀眾間距1米以上，每場上座率不得超過30%，電影放映場所原則上不售賣零食和飲料，影廳內原則上禁止飲食，日排片減至正常時期的一半，觀影時間每場不超過兩個小時。
據錢江晚報報道，浙江奧斯卡電影大世界在零點場放映了新片《第一次的離別》，這也使它成為了全國第一個復工的影院。根據要求，原本能坐109人的影廳只開放了32個座位（含3個情侶座）。江蘇中影國際影城工作人員杜嘉曦向新浪科技透露，各地復工執行標準或有不同。“當然，完全隔開是最保險的。”
新浪科技走訪發現，上海百麗宮影城（IMAX環貿iapm店）擺出了《我在時間盡頭等你》的宣傳海報，後者和《蕎麥瘋長》一道，已定檔七夕。不過，晚高峯的觀影人數並不多，幾位觀眾間隔排隊購票，桌面放有酒精凝膠和測温槍，工作人員均佩戴口罩，手戴一次性塑料手套。
復工首日，有影院邁出了擁抱觀眾的第一步，但依然有影院仍處於準備階段。黎未的領導在看到復工通知後立即給員工同步了消息，並就復工準備召開了會議。“我們討論了一下午，也是有點發愁。”黎未稱，影片陸續定檔，但尚未收到執行的具體政策，加上密鑰硬盤還需要繼續等待，因此現在只能把想到的事項準備好。
從事電影發行工作的儲棟也認為，儘管國家電影局在通知中稱7月20日起恢復開放營業，但這只是開始，通過當地主管部門檢查、正式確定放映的影片、獲得密鑰等一套流程下來其實是很複雜的，至少需要一週時間。“留給影院準備的時間是比較少的，而且還有一些影院可能需要重新招聘或開業裝修，如果全面有序恢復的話，應該要到月底。”儲棟説道。
開門即虧損 票價低至3元
而復工只是第一步，對多數影院而言，在當前的上座率情況下，開門即虧損已成定局。
影院屬於重資產經營， 固定成本巨大、迴流週期長且高度依賴現金流。杜嘉曦向新浪科技解釋，租金是影院的大頭，復工後如果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解決租金問題，也許可達到小虧狀態。這對私營影院來説並不容易，政策的扶持就顯得至關重要。他提到了蘇州市政府推出的影院復工貸產品——7月8日，蘇州市委宣傳部聯合市財政局、市文廣旅局、市金融監管局、蘇州銀行和蘇州國發融資擔保有限公司發佈“蘇影復業貸”，蘇州銀行總計提供1億元專項授信額度，專項用於影院支付房租、發放員工工資等。
但對個人而言，掙扎難免。停工在家的半年，杜嘉曦經常瀏覽影院復工羣內的消息，也會去刷微博的影城復工超話。復工無望的日子裏，他多次嘗試轉行，做過房產中介，當過麪包店店員，最難時還送過外賣。“外賣我到現在還在做，都是付出時間成本，在家裏閒着這段時間也是給自己創收。”疫情期間大部分影院員工或遭遇裁員，或領取按照當地最低工資標準發放的薪水。杜嘉曦認識的不少影院店總同樣面臨着巨大壓力，有人薪水最低時只有800元，他們也不得不暫時告別影院，轉型為外賣騎手、保險業務推銷、叮咚買菜送貨員等。
復工首日，蘇州大盤70餘家影院有10餘家開業。在杜嘉曦看來，上座率和觀影時間存在限制，而影院行業有別於通常意義上的消費品，大概率並不會出現所謂的報復式觀影。他打了個比喻：“影院處於影視產業的末端，相當於陳列電影的貨架，上游是投資方、導演、演員、製片方、發行、院線，線上售票還涉及到第三方平台的服務管理費，線下再除去水電費、租金、人員等成本，最後影院剩下的錢真的不多。”何況零食和飲料禁止售賣——賣品正是影院最賺錢的部門。現制食品如爆米花、可樂等毛利率超80%，袋裝食品、瓶裝飲料等則在50%-60%，賣品帶來的利潤遠比影院票款多。但即使影院票款微薄、無法經營賣品，影院依然推出了低價促銷活動，9.9元並不是最低，還有5元、3元的電影票在售。
圖源：受訪者提供
杜嘉曦解釋，低價促銷更多的是為了宣傳和引流，因為電影院復工並非人人知道，現在要做的是抓緊推廣，讓更多的人意識到影院是真的復工了。“對於復工，大家心裏有一定預期，所以其實不會特別失落，員工有工作機會、投資人能保證影院運營、資金得到運轉就很好了。”
大體量尚無 或蹲守國慶檔
截至發稿，《唐人街探案3》在燈塔影片庫中“想看數”排名第二，也是前十名中唯一一部尚未上映的影片，並與《奪冠》《姜子牙》分列7月20日淘票票想看榜前三。
事實上，在目前已確定放映的影片名單中，新片寥寥無幾。電影行業分析人士聞笛指出，在復工初期，老片復映是片源主力，部分體量較小的新片也傾向於選擇在這一階段定檔，其藉機宣傳的目的或許更多一些。當復工進入一個月後，中體量影片進場，至於大體量影片，大概率會蹲守國慶檔、賀歲檔或2021年春節檔。此外，海外疫情不容樂觀，因而海外大片同步的可能性較小。
杜嘉曦同樣更看好國慶檔，他強調，暑期檔的文藝片和此前積壓的影片相對會多一些，業內希望看到拉動市場的重磅影片出現。“國慶檔期間觀眾一般期待那些提振心情的影片，當下大家都在等待《花木蘭》，而且上海國際電影節相當於一個風向標，因為現在基本沒有影院試映，影院並不太好進行預判。”
熱情有之，也不乏受疫情反覆影響而持續觀望的人。對此，聞迪的心態很好，基於電影的強社交屬性以及人們對線下社交場景的需求，他堅信隨着影院復工的進行，會有越來越多的觀眾走進電影院。“個人判斷，隨着全國疫情病例清零，到九月電影行業就應該回歸到正常狀態，更好地迎接國慶檔的到來。”談及片單，他表示，無需對未來的片單抱有擔憂，也相信隨着和各片方的溝通，電影行業能在保證安全的狀態下迅速恢復市場信心。“不能説兩個月後達到正常情況，所以現在兩個月就別開了，如果吃到四個饅頭才飽，那麼前三個就不重要嗎？”
經歷了復工、暫停復工以及各種小道消息帶來的心情波動，杜嘉曦現在已經足夠平和。“堅持到今天的影院都對復工後可能出現的狀況具有一定了解，虧肯定是要虧的，但一直不復工就是一直拖着，開總比不開好。”他坦言，影院停擺，明星可以轉向直播帶貨，收入依然有所保障；導演們籌備一部影片可能需要幾年，100多天似乎也可以堅持。但影院的工作人員都是普通人，他們有房貸、車貸，上有老人、下有子女，失去了工作也就失去了生活來源。“希望影視行業的從業者能夠得到多一點的理解，當然，最大的前提是疫情千萬不要再反覆了，一定要控制住。”他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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