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古時稱芙蕖,是夏季的佳品嬌花。它從初夏開始,一直生長至秋季。一般的花卉,人們賞玩,都只在它開花那些天,可荷花卻不同,自它從水下露出芽尖開始,人們就可親近了。
“微雨過,小荷翻。”從前從文人雅士的書房到太太小姐的閨閣,荷花給夏天的日子平添幾許趣味。金農在《荷塘憶舊圖》中曾自題詞一首:“荷花開了,銀塘悄悄。新涼早,碧翅蜻蜓多少?六六水窗通,扇底微風。記得那人同坐,纖手剝蓮蓬。”
清代李漁在《閒情偶寄》中曰:“羣葩當令時,只在花開之數日,前此後此,皆屬過而不問之秋矣,芙蕖(荷花)則不然。自荷錢出水之日,便為點綴綠波,及其莖葉既生,則又日高日上,日上日妍,有風既作飄搖之態,無風亦呈嫋娜之姿,是我於花之未開,先享無窮逸緻矣。迨至菡萏成花,嬌姿欲滴,後先相繼,自夏徂秋,此則在花為分內之事,在人為應得之資者也……”
荷茶
從古至今,人們都愛親近荷花,而且花樣百出,趣味盎然。荷露茶便是其中之一。所謂荷露茶,就是從荷葉上收取那一滴滴的荷露水,然後用荷葉露水來煮茶。
最愛荷露茶的是乾隆,每每夏日荷葉茂盛時節,他都會到承德避暑山莊避暑,在那裏一邊避暑,一邊處理國事。他曾揮筆寫下《荷露煮茗》詩:“平湖幾里風香荷,荷花葉上露珠多。瓶罍收取供煮茗,山莊韻事真無過。”荷露茶也因此聲名鵲起。
除了荷露茶以外,沈三白在《浮生六記》中還記載一種特殊的“荷花茶製品”,即:“夏月荷花初開時,晚含而曉放,芸用小紗囊撮茶葉少許,置花心。明早取出,烹天泉水泡之,香韻尤絕。”
把蓮花插起來,坐在窗下的書案前,配上一杯這樣的荷花茶,慢慢剝着蓮子吃。脱殼兒而出的蓮子白嫩脆甜,一隻一隻地剝着,吃着,夏天最熱的日子也這樣慢慢消磨過去了。
荷酒
如果説荷露茶或者荷花茶是奢侈之茶,那麼,荷葉酒卻是大眾之酒了。所謂荷葉酒,就是將酒倒在鮮綠的荷葉上,飲時,將荷葉莖柄弄彎成“象鼻”狀,再將荷葉弄破,讓酒從荷葉的莖柄空心中流出,人直接在荷葉莖柄口處喝酒。
荷葉酒始於魏晉,盛於唐宋。唐代段成式在《酉陽雜俎·酒食》中曰:“歷城(今山東濟南)北有使君林,魏正始中,鄭公愨三伏之際,每率賓僚避暑於此。取大蓮葉置硯格上,盛酒三鬥,以簪刺葉,令與柄通,屈莖上輪菌如象鼻,傳噏之,名為碧筩杯。”説的就是荷葉酒。
每到七月,遊客多到龍湖邊納涼。時值荷花盛開,荷葉田田。人們掐取荷葉裝酒,在直通空莖的柄心穿孔,將莖彎成象鼻狀,邊飲邊放舟到蒲柳深處,月升時始還。蘇東坡在《泛舟城南會者五人分韻賦詩》中曰:“碧筩時作象鼻彎,白酒微帶荷心苦。”道出了喝荷葉酒的奧秘。
“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鹹”,也就是説,夏天宜多吃些苦味食物,因為苦入心,陰性帶涼,有燥濕瀉火效果,是夏季的時味。愛喝酒的古人,巧引“荷心苦”,達到順利度夏之目的。文人雅士的倡導,使碧筩杯成為時尚,荷葉酒也在民間流傳開來。
荷宴
説完“荷飲品”,就談一談與荷花有關的美食吧。荷花宴,自古以來就是文人墨客讚美的對象。
荷花秀麗端莊,全身都是寶。荷花這種食材,從花、葉、莖到種子,都可以食用。淮陽有幾道與荷花有關的菜餚,一道叫蓮房魚包,還有一道叫荷尖雞蛋,十分的美味,能讓人享受到舌尖上的美味,倍感驚喜。
相傳蘇軾蘇轍兄弟遊西湖時,飢腸轆轆,正好遇到一個乞丐,他在用泥巴烤荷葉包裹的雞,噴香撲鼻,這兩個大文豪不禁食指大動。為此,兩兄弟在龍湖邊流連忘返,不僅留下“蘇亭蓮舫”的勝景傳説,還留下眾多詩篇,這也是陳州名菜叫花雞的由來。可見,當時荷花美食已經在中原飲食文化中佔據了一席之地。
除叫花雞以外,淮陽人還擅長用鮮荷葉做粥,使香糯的米粒盡染荷葉香氣,這便是聞名遐邇的荷葉粥。夏季來一碗,白色的米粒變成淡綠色的米粥,清新爽口,消暑減脂,讓人食慾大增。
當然,南方人則用荷葉包裹着飯和雜魚肉蒸熟,讓米飯充滿荷葉香氣,這是嶺南的荷葉包飯。清末《羊城竹枝詞》裏有詩云:“泮塘十里盡荷塘,姐妹朝來採摘忙,不摘荷花摘荷葉,飯包荷葉比花香。”
荷藝
説來,荷花也是最早應用於插花中的花卉。插花始於六朝,源於佛前供花。因為在佛教中的特別含義,荷花常常出現在插花興起之初的花器中。
荷花、荷葉、蓮藕和蓮實都可以為插花素材。碗、盤、罐、立式長方陶器皆可以為花器。以荷花為主,蓮蓬為使,荷葉為客為妙。
盆荷、碗蓮,也很早便出現在文人貴族的私家庭院中。鄭逸梅先生在《花果小品》中説:“荷植諸缸中,藉以點綴庭院,隔簾望之,清絕入畫。”
夏日薰風,酷暑酣情,當微風輕送,暗香襲人。暑熱難耐,火傘高張,唯有自古以來就聞名於《詩經·陳風》中的“有蒲與荷”——龍湖“蓉顏”,荷的灑脱之姿,輕飄清香,令人一振,方可消夏。一年一度的“中國·淮陽賞荷月”就要到了,今年的“今夕荷夕夢圓水城”,想必美好的願景人間亦有,龍湖裏的荷花也要盛開了,長於這座中原水城,這種中國人最喜歡的花卉,能伴我們四時風雅,真是人生的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