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智者説,電影發明了之後,人類的生命至少延長了三倍。一部好電影,能幫我們打開一個全新的世界,從他人的喜怒哀樂中得到啓發與感悟,在自身的情感共鳴裏收穫感動和希望。作為很有儀式感的活動,看好電影一定得去影院。
相比由男性絕對壟斷的好萊塢,迅速擴張的中國電影產業,無疑給了女性導演更多機會。賈玲憑藉《你好,李煥英》,在春節檔成為全球最高票房導演;殷若昕執導的《我的姐姐》,則在清明檔上映後突破8億。而4月23日,由敏卉執導,張嘉益、劉濤等主演的《空中之城》,又將會帶給觀眾新的觸動與思考。
影片故事背景設定在成都,通過老中青三代人的生活陣痛與情感糾葛,構建起了一個逃離與堅守的主題。
退休老人老馬(許還山飾)失去了老伴,身體越來越差。在一位年輕保姆的精心照顧下,他對生活開始有了熱情。老人想長留這個保姆,但兒子兒媳卻有自己的打算,矛盾在所難免。
即將“知天命”的調酒師陸柏承(張嘉益飾),不得不直面自身的職業危機,妻子的精神疾病,養子小杰的不夠安分,等等。重重壓力之下,他卻收穫了一份“特別的垂青”。
三十出頭的音樂教師白融(劉濤飾),嫁入豪門生活富足,但她對職業道路與婚姻生活有太多遺憾與焦慮,可以説過得並不幸福。在偶遇了想去西藏的小杰之後,她的生活與想法,也有了微妙的變化。
“不在鏡頭前表演,而在鏡頭前生活。”用在敏卉導演這部電影上最合適不過了。在劇情鋪排、情感把控和光影處理等方面,她都相當用心,更能清晰展現出女性電影人特有的靈氣與創意,以及對作品傾注的滿滿誠意。
影片的節奏不疾不徐、娓娓道來,沒有特別強烈的劇情衝突,也沒有非常出位的情感戲份。三組故事看似自由穿插,卻有着清晰的邏輯關聯。
在導演的鏡頭語言之下,我們感動於陸柏承對患病妻子的忠誠,能忍受她日復一日的“康定情歌”,欣賞他在面對異性“趁虛而入”時,沒有亂了方寸。我們能欽佩老馬對亡妻的懷念,也能理解他對小保姆由排斥到依賴的轉變。老人反覆問她:“你叫什麼?”及在浴缸中睡着的鏡頭,將人之老矣的無奈呈現得相當到位。
我們也能對白融的很多神經質行為,表示出很大程度的寬容和同情。她半夜睡起要打蒼蠅。其實房間裏有沒有蒼蠅並不重要,她就是要看丈夫有多在乎自己。在殯儀館中,她居然能看到一隻漂浮在水面的蘋果,顯然映照了自己的無根心態。乘熱氣球在大都市上空飄流的戲份有點魔幻,但詩意的傳遞了鬱悶少婦渴望出逃的心態。這樣的鏡頭,恐怕是男性導演無法完成、或者想象不出的。
商業大片就像爽口的烈酒,帶來的感官刺激極其強烈;而《空中之城》恰似怡人的香茗,留下的回味更加持久。
張嘉益和劉濤都是電視劇毫無爭議的“頂流”,但他們卻願意“走出舒適區”,在銀幕上展現自己不俗的演技。
在片中,張嘉益演活了一個相當失敗和落魄,讓觀眾“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中年人。他調酒時沒有激情,缺少創意,日復一日的打發時間,遭到老闆辭退也就合情合理了。騎上電瓶車回家時的憂心忡忡,堵住發瘋妻子嘴時的小心翼翼,應對追求他的髮廊女老闆時的躲躲閃閃,都被張嘉益呈現得非常到位,這正是一箇中年失意者該有的樣子。妻子自殺時,他沒有痛哭,而是靠在欄杆上,那種眼神麻木,生無可戀的表情,處理得非常漂亮。
劉濤的實際年齡與角色之間有一定差距,但她把握得相當精準,也讓我們對這種有些“軸”的女性,寄予了更多包容與理解。喝咖啡時,她居然能煞有介事的用杯子拍中一隻蒼蠅,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幻,就任由觀眾想像了;在與大學同學交流時,她眼神中那種對對方舞台生涯的羨慕,對自身庸常生活的無奈,特別讓我們揪心;而當與小杰一起流落青城後山時,她不經意的一撩頭髮,卻展現出了無法隱藏的嫵媚。
人生在世,説長不長,説短也不短。但值得珍惜的緣分,值得付出的情感,值得拼搏的機會,其實往往也不算多。影片中多次提到“去拉薩”,將大都市中的“城人之危”刻畫得淋漓盡致,也足以引發無數人的共鳴。但是,正如修行未必一定要出家,淨化心靈也未必非去西藏,逃脱不是處理問題的最佳方式。
讓人開心的是,影片中的主要人物,雖然也在一定程度上都有所糾結,有所懈怠,有所麻醉,有所放縱,但終究還是選擇了擁抱庸常生活並努力過好。“即使身陷生活泥沼,也要不負心之淨土”,其實是每個人都有可能做到的,只要我們能學會珍惜,學會包容,學會取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