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交警近日查出一起無證駕駛違法行為。當事司機李某表示,已無證駕駛了13年。據悉,李某之前連續11次參加駕考都沒過,索性不考了。而李某在訊問期間一直強調時間寶貴,稱自己做生意一天就有9萬多的進賬,沒時間參加考試。
這下好了,無證駕駛要進去蹲15天
不知道你耽誤不耽誤得起
(攤手無奈)
網友們的評論,出奇的一致
老鐵,你的想法不錯,但是該醒醒了啊,別做夢那十幾個億了
這位有錢無證的盆友,你可能需要下面這位司機
在向貴成的家中,夫妻倆並排而坐,家中沒有絲毫關於孩子的東西或者照片,35年後談起孩子,讓人感覺這是一種極其虛幻的訴説。只有倆人談話間發出的一陣陣哭聲,彷彿牽引着那個已經模糊的年代。
35年前,18歲的李桂英在成都產下了一名男嬰,三天後被告知男嬰搶救無效死亡。然而在護工陳樹芳臨終之後,向貴成夫妻才知道,這其實是一個謊言。按照陳樹芳的説法,孩子出生後,向貴成的母親堅決反對兩人要這個孩子,偷偷將孩子送人,並告訴兩人孩子已死亡。
時隔35年,當年“被死亡”的兒子,可能還在世間。兩人開始了尋子之旅。
“被死亡” 出生三天後娃娃夭折?
1982年,李桂英在成都市第一工人醫院(現成都市第六人民醫院)生下了一名男嬰。她清楚地記得,孩子出生之後,醫生把孩子抱給她看了一眼,還拍了拍屁股,隨後便放到了保温箱裏面。“出生後第3天,我去看了孩子,完全是正常的,醫生還説過兩天就可以出來了。”
丈夫向貴成的記憶同樣清晰,不過和妻子的説法卻有出入。“出生第3天,醫院跟我説,孩子可能有點惱火,隨後便送進了搶救室,之後就得到了孩子死亡的消息。後來孩子被白布包起,送進了停屍房,我還問了關於火化的事,當時還交了5元錢的火化費。”向貴成説,當天被告知孩子死亡時,妻子在樓上的病房,只有他一個人在現場。
不過,妻子李桂英卻堅信孩子沒有死亡,“我才看到娃娃在保温箱裏面好好的,幾個小時後就跟我説死了,我説啥子都不相信,就算死了我也沒有見到屍體。”
“長生的娃娃沒有死” 你們不去找一下嗎?
多年來,李桂英依舊堅信自己的孩子當年沒有死,不過在當時親眼目睹整個過程的丈夫卻對她不太理解,這導致兩人在後來的35年裏矛盾重重,一直是分分合合,李桂英在生活上也就破罐子破摔,“我感覺生活都沒有啥子意義。”
當年在醫院照顧她的護工,是自己的一位鄰居,在2014年已經去世。今年3月份,李桂英再一次“舊事重提”,通過一位朋友,在成都市第六人民醫院調出了1982年2月1日上午10點35分生產一男嬰的出生證存根,隨後找到了護工的女兒,“大媽生前有沒有説過啥子嘛,關於我孩子的事?”然而對方説出的真相,讓李桂英難以接受。
9月14日,成都商報客户端記者找到了當年護工的女兒王雲華,對方已是兩鬢斑白的老人。王雲華承認,當年母親陳樹芳從醫院回來確實跟她説起過,“長生(向貴成的小名)的娃娃沒有死,抱給別人了。”
35年過去了,不死心的李桂英親自找上門來。才又把真相告訴向貴成。她記得,李桂英知道真相後直接哭到坐在地上。再説起這事,王雲華連聲嘆氣,“我一直沒有主動説,是因為長生母親太強勢了,不敢説。她不想要這個娃娃,就把娃娃抱給別人了。”抱給哪個了?不得而知。因為,當年的護工和向貴成母親已經去世了。
真相:奶奶將孩子送人了?
35年前的孩子,如今到底在哪兒?由於年代久遠,知情人相繼去世,這個問題似乎無人能回答。
在成都昭忠祠街一個住宅大院內,向貴成和李桂英夫婦住在一棟平房一層的狹窄房間裏,陰暗潮濕,房門隨時都是打開的,不時有鄰里從門口經過,沒有人看得出,這家人剛剛經歷了一場暴風驟雨。“做了多年的鄰居,只是碰面打打招呼,一直沒有看到他們家的孩子。”大院內一位鄰居這樣説道。
多年來,兩人再也沒有生育孩子,因為這個出生才三天就“夭折”的孩子,以及圍繞這個孩子的爭論,向貴成和李桂英鬧得十分不悦,本來兩個感情很好的人,一提及此事就不歡而散。
如今,向貴成身體殘疾,病痛纏身,妻子李桂英則在一家商場做保潔。“如果當年孩子沒有‘死’,我們現在的生活可能也不至於這樣子。”
在向貴成的家中,夫妻倆並排而坐,家中沒有絲毫關於孩子的東西或者照片,35年後談起孩子,讓人感覺這是一種極其虛幻的訴説。只有倆人談話間發出的一陣陣哭聲,彷彿牽引着那個已經模糊的年代。
李桂英當年生孩子時僅有18歲,而向貴成也只是個20出頭的小夥子。向貴成在得知真相後似乎恍然大悟,也許就是母親堅決反對要這個娃娃的原因。據他所説,當年他和李桂英只是處於戀愛階段,並沒有領結婚證,醫院也辦不了準生證。母親覺得他和李桂英租住在外,自己又不務正業,母親一直都不同意他和李桂英的婚姻,更不同意要這個娃娃。“到醫院生孩子,還是找一個熟人幫忙,沒有登記任何個人信息。”向貴成回憶。
孩子死亡,是因為什麼原因?
後事如何處理的?
向貴成見到那個裹着白布送去火化的孩子是誰?
一系列問題,作為父親的向貴成無法解答。“就是糊塗了。那個年代,我什麼都不懂。他們説孩子有問題救不活,我就信了,現在後悔啊。”夫妻倆猜測,向貴成看到的娃娃應該是被掉包了。
孩子一事,李桂英的姐姐當年也曾聽説過。她在電話中告訴成都商報客户端記者,其實在1982年,她也聽説過孩子是被送走的説法,但無法確定這個消息的準確性及來源。“因為向貴成的母親堅決不同意要這個娃娃,於是將娃娃抱給了別人,聽説還收了對方兩三百塊錢,只是在事後,用‘孩子死了’的説法對孩子父母隱瞞真相。”
這麼多年來,李桂英的姐姐沒有將自己當年聽説的情況告訴妹妹,“因為家庭原因,我和我妹妹很少聯繫,更不説見面了。”
父母心願:希望讓他知道,不是爸媽不要你
日前,在得知真相後,向貴成和李桂英前往了成都市第六人民醫院。然而在醫院檔案室,調不出當年李桂英入院的資料以及當年婦產科醫生的信息。“根據相關規定,醫療機構的這些信息一般都只保存30年。”
不過醫院一位工作人員稱,醫院時常會組織退休員工參加活動,可幫助問問1982年在婦產科就職的醫生、護士,還能不能想起這件事。對於向貴成和李桂英來説,他們最大的心願是想知道孩子如今在哪裏?過得好不好?“哪怕看一眼都行。”
李桂英説,如果見到孩子,希望能跟他説一句,“爸媽當年不是不要你。”
(原題為《孩子出生3天離奇“死亡” 35年後知情人爆真相:婆婆送人了》)
(1970-01-01)
據外媒報道,荷蘭科學家的研究發現,即使全球氣温上升幅度能控制於攝氏1.5度以內,亞洲山區近三分之一冰川在本世紀末,也可能因全球暖化而消失,嚴重影響依靠冰河取得潔淨用水的數億人。
冰川。視覺中國 資料圖
荷蘭研究人員在科學期刊《自然》發表的研究報告指出,在模擬全球於本世紀末升温攝氏1.5度的情況下,發現亞洲高山地區近36%冰川會在2100年前流失,而誤差範圍為正負7個百分點。
不過,報道指出,控制全球氣温上升攝氏1.5度以內的目標極難達成,7月一項研究指出機率只有1%,而部分專家估計,按照目前趨勢,全球温度或上升攝氏3度。
根據此次研究團隊的模型預測,若全球升温達攝氏3.5度、4度與6度,亞洲冰川的流失率則分別為49%、51%與65%。
據悉,研究共比較110個氣候模擬情況,發現亞洲高山冰川的升温速度,相較全球地區的平均值更快,若全球升温攝氏1.5度,則意味該地區平均上升攝氏2.1度。
同時,全球暖化令暴雨和超級風暴更頻密發生,使冰川附近地區遭受更嚴重的水災。
(本文原題為《科學家:全球暖化後果嚴重 數億人世紀末恐斷水?》)
以下為網友評論:
網友“白楊”: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儘早行動,多為子孫後代留點青山綠水吧。
網友“抵禦顏色革命”:中國應早做規劃,變藏水於川為藏水於湖!
網友“chunwong”:這一輩是看不到了
網友“Meow”:消失就消失唄,我反正活不了那麼久
(1970-01-01)
7年前鍾祥男子陳某與同夥誘騙未成年少女到廣東,強迫女孩賣淫,遭拒後將其毆打致死。陳某逃亡7年,期間因孩子出生與妻子定居鍾祥。9月13日,湖北鍾祥市公安局向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通報,11日,鍾祥市公安局刑偵大隊通過天網追蹤、視頻研判,將陳某抓獲。
推自行車的白上衣男子系逃犯。警方供圖
辦案民警介紹,2010年6月至10月,男子王某夥同鄒某、陳某等人在廣東某地強迫他人賣淫。期間他們曾將一女孩騙至廣東,採用毆打、恐嚇、逼寫欠條等方式強迫女孩賣淫。遭拒後,王某等人採用暴力方式毆打女孩致死。王某因犯強迫賣淫罪、搶劫罪被判處死刑,陳某聞風而逃,被廣東警方列為命案網上逃犯。
7年間,陳某和妻子一起過着居無定所、四處漂泊的日子。兩人不敢使用身份證,也不敢告訴別人自己的身份。直到幾年前,陳某妻子懷孕生了小孩,不得已兩人選擇在老家鍾祥安定下來。
9月6日的下午,鍾祥市公安局刑偵大隊民警通過視頻天網追蹤和分析研判,發現疑似陳某的人在鍾祥大街出現。經過比對逃犯人像照片及陳某户籍照片,最終確定此人就是陳某。但陳某有意避開街面監控探頭的追蹤,很快消失在人羣中。民警截取了陳某出現的照片後,發送至數名街面刑警的手機,希望能再次發現陳某。
9月11日,陳某再次出現在街頭監控視頻中。在視頻追蹤的同時,街面警力跟進,將陳某抓獲。從發現到抓捕僅用9分鐘,毫無防備的陳某就被戴上手銬,押上警車。面對被抓時在旁邊一臉驚訝的妻子和小孩,陳某後悔不已。
鍾祥警方介紹,目前,陳某已被移交給廣東警方,相關案件正在進一步辦理之中。
以下為網友評論:
網友“Mr賈考拉先生”:回覆@博物館男人:逃了這麼久應該加罪才對吧
網友“可能已經是一隻廢柴”:回覆@老王的丫頭叫小鑫:你能想到得警察也能想到,事先都會權衡利弊,能避開肯定避開了。他是殺人犯,抓他他肯定會想辦法跑路。説話不要帶偏見。沒看出來你有成年人的心智。
網友“瘋子在跳舞”:這是才是最先進人臉識別系統
網友“睿喵”:竟然是我大鐘祥的
網友“klaimo”:回覆@老王的丫頭叫小鑫:希望不會有人去傷害你家人朋友,要不然別人有小孩還怎麼抓,多不好
網友“海之聲農林店”:判刑還死者家人一個公道
網友“爾崧”:回覆@博物館男人:你的意思是逃的越久,被抓到後定罪越小嗎?[攤手]
網友“通信中-木有暱稱”:必須死
網友“用户5630527394”:必死無疑
網友“_躲過避過閃過瞞過_”:最後一句亮了,要不是上面施壓,破案會這麼積極嘛
(1970-01-01)
“我第一次來京都(一九七九)至今,櫻花已開過三十三次了。”朱天心寫在散文集《三十三年夢》開篇中的一句話,不禁讓人想起蘇曼殊“芒鞋破缽無人識,踏過櫻花第幾橋”的詩句。
《三十三年夢》於2015年在台灣出版後,今年7月首次在大陸出版。朱天心在這部散文集中重現了三十三度遊京都的細節,用楊照寫在序言裏的話來講:“天心記憶力驚人,能將三十多年來的眾多細節全都存藏着。在書中,她甚至幫我記住了我自己都忘了的事。”
朱天心(陳佩芸 圖)
朱天心近日來到北京,因不適應乾燥的氣候而帶着沙啞的聲音接受採訪和演講,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的專訪時間也因此縮短。在記者的提問結束後,天心老師囑咐道:“我比較期待大陸的作家用比較輕鬆的心態看這本書。因為台灣太小,裏面寫到的人和事居然讓那些不相干的人一副大動干戈的樣子,結果整個台灣社會好像假裝沒有看到這本書。”
在訪談中,澎湃新聞記者和天心老師聊到了《三十三年夢》在台灣惹來的麻煩、台灣文脈未斷的現象、她對流浪動物的用情之深以及女兒謝海盟的近況。訪談內容整理如下。
澎湃新聞:您説在寫《三十三年夢》時惹了一些麻煩,究竟是什麼麻煩?
朱天心:在書中被我批評到的人至今沒有任何回應,反而是很多不相干的人沒有看完整本書,就指責我。可是我看他們私底下講同樣的事情,用語比我還要狠,但在表面還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我非常討厭這樣的斷裂,“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對於一些不再來往的朋友,我想交待清楚為何無法相處下去。
澎湃新聞:我們所處的大概是個人情社會,您這種不吐不快的做法是受到西方文化的影響嗎?
朱天心:是個性。當然後來也會覺得這樣的個性對寫作很有幫助。我非常注意保護自己的個性。如果想着會傷害到誰,下個月和誰還有個對談,寫作時就所顧及,如此一再讓過,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一般人的話,這是方便做人處事的態度,我也沒有覺得人人都是很任意的。但是如果是寫作的話,我簡直無法想象就這樣把自己的看法輕易讓渡掉。被馴化、被社會化,這樣的人要怎麼寫東西呢?
我可能小的時候就是這樣,個性很強烈。到後來寫作時,我會覺得這對寫作來説是很重要的特質。絕對不能因為這是我妹妹或我孩子,我在他們身上就用另一套標準。寫作的那把刀必須時時磨得很鋒利。
《三十三年夢》
澎湃新聞:您曾説害怕別人把這本書當作回憶錄,但此書還是和記憶有關。您説自己還在往前衝,怎麼會去寫回憶錄。
朱天心:把它説成回憶錄太誇大了。我的人生還沒有走完,還有好多事情沒做。回憶錄應該是大致看到了人生的終點,了無心事。而我不管在哪個方面還在往前衝,並不在寫回憶錄的狀態。但這卻是一本記憶之書,把過往的東西再次召喚出來。
澎湃新聞:您之前説過寫完《三十三年夢》像卸了一個包裹,然後接下來才能寫小説。
朱天心:我想以台灣為背景寫一部長篇小説,主題是我在台灣的五十年,寫我從打開眼睛起看到和記得的事情。此前大概在十年中試過幾次,寫了三五萬字的首篇,但我自己覺得寫得很失敗,是些初學者才會犯的錯。人物剛登場,我就立即把自己想的話塞到他嘴裏。人物還沒活起來,我就把他們當成木偶,講自己的話,這注定很失敗。所以我先將記憶用散文的形式寫出來,把全身的東西放在大袋子先記着,輕裝簡裝上路。
澎湃新聞:為什麼台灣作家都那麼愛京都?
朱天心:像舒國治、林文月都寫過京都,他們的理由不盡相同。林文月是1960年代末到1970年代初在京都做交換教師一年,動機大概只是記錄自己一整年人和事的變遷。舒國治愛走路,和我一樣非常喜歡遊蕩。他喜歡老的日本電影,他在京都還能看電影中的那些街道、牆壁、像木刻版畫一樣的小房子。我自己是因為正巧去了這麼多次,從不到二十歲到結婚、到推着嬰兒車、到看海盟去工作......我已經分不清我是愛京都還是愛回憶,愛那些當時很喜歡的人,以及和他們同行的回憶。
只有“女作家”,沒有“男作家”
澎湃新聞:您寫作時會在心裏認定自己是女性作家嗎?
朱天心:一點也意識不到。這可能和個人經歷有關,我家裏三個姐妹,男女非常不平等,女權高高在上。我父親永遠是:“好東西你們吃!” 他很勤勞,家務事全包。在我的原生家庭裏,媽媽也不是傳統的母親,她自己是日文翻譯,喜歡釣魚,打網球。到週末,常常是我爸在做飯,我媽已經去哪裏打球。結婚以後更不用説了,我沒有燒過一頓飯,都是唐諾在燒,他怕我們餓死。
我的行業是寫作,不像公司裏的性別差異那麼明顯。後者可能同工不同酬,加上職場中必須考慮到生小孩等許多因素,女性在方方面面會因為不平等而意識到自己的女性身份。但是對我來説,女性的角色和自覺不會是我關注的前幾項價值。當然也有人批評我缺乏女性意識,經常用男性的口吻寫小説,那我也認了。
《初夏荷花時期的愛情》
澎湃新聞:女性在寫作時會更關注內心,而男性寫作更關注外在的東西,類似歷史方面的內容。您自己能感到這種區分嗎?
朱天心:我自己在《初夏荷花時期的愛情》中就用原始社會中的現象來描述男性和女性的關係。我很早就感到這種區分,而且始終好奇,後來自己用小説的形式找出道理來。女性在原始社會一起編織東西,養小雞小羊,身體健康彼此都看得到,也很習慣説自己的事情。
我和唐諾的朋友在一起,男生永遠不談自己的感情和近況,他們喜歡談體育、時事和政治局勢,不談切身的事。因為這些男生,我們這些做妻子的“被迫”成了朋友,反而建立了綿長恆久的友誼。大家每次見面,從少婦很在意愛情的時候談自己的心情,到養育小孩,到中年甚至丈夫有外遇,再到老了有病情怎麼照顧,一直與時俱進,貼着生活。
這可能和原始社會,男生在外打獵一去就是幾個月,在外圍着篝火,他們根本不知道生活的細節,女生在幹什麼和想什麼。彼此在討論明天那場獵事每個人的分工,打到以後如何分,就像最早的政治。我會這樣來理解兩性是有所不同的。
朱天心和唐諾
澎湃新聞:在台灣的文化圈,會不會感覺到男性的聲音比較強,女性的聲音比較弱?
朱天心:會。我們到現在還在説“女作家”,從來沒人講“男作家”,彷彿作家就是他們與生俱來的天然存在,而對於女生來説是後來的,我始終覺得很奇怪。當然,台灣的出版社老闆、雜誌主編、報社總管,大概是男性在掌權。女性整體是很薄弱的。
澎湃新聞:從讀者羣來看,女性作家是不是更容易吸引女性讀者或者內心很柔軟的男性?
朱天心:在台灣的話,以前描述大致是這個樣子。現在基本上是不讀書的,無論是男女老少都不讀的。
澎湃新聞:關於台灣文脈未斷的事情,您自己有感覺嗎?台灣的採訪稿寫得都像散文詩,和大陸不同,您怎麼看這種現象?
朱天心:正是你説的文脈沒有斷過。我自己的觀察是大陸的年輕人難免會對港台文學具有蠻美好的想象,之前有記者問我那麼是真的這樣,還是言過其實?我會比較宏觀地看待這個問題。我覺得大陸經濟繁榮的時間還不長,在這個過程中其實很多價值是留不住的,因此價值觀很單一,多以金錢來衡量成功。
可是台灣經濟繁榮的時間很長,在這個過程中,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都還保留得下來,價值觀會顯得比較複雜,沒那麼單一,不只用金錢來衡量成功。從事文學藝術的話,會覺得可以留得下許多奇奇怪怪的價值和信念。可能某種信念站在那裏,人就能站在那裏,就能過得下去。所以這對大陸的年輕人來説,他們能在台灣的一些作品裏發現原來華人也可以以其他的面貌出現,一種比較複雜、豐富或者悠閒一點的感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後四十回”
澎湃新聞:除了張愛玲,您有沒有其他自己喜歡的大陸作家?
朱天心:我反覆會讀的還是阿城。他對我其實感覺亦父亦兄長亦師,我始終敬重他,希望和他看齊,與他交流不同的年齡狀況看到什麼,最近在做什麼。當然,像王安憶也是很不錯的作家。但對於年輕一代的作家,我始終很被動地在讀,如果他們寄給我,我也許就會看得到,但是為了瞭解這一代的創作而去閲讀的情況就比較少。
澎湃新聞:那您主要是看阿城已出版的作品嗎?他會把自己的創作講給你們聽嗎?
朱天心:我會反覆讀阿城以前的作品,尤其是《棋王》、《樹王》、《孩子王》。阿城對自己創作的作品打死不讓看、打死不説,就是藏在電腦裏。非常偶爾地,他會在深夜講一個故事,聽那個描述的程度已經是有文字了。估計這也是一個好習慣,創作是靜靜的一個人的事兒,而不是大聲嚷嚷。先講述出來,試試温度,看看讀者的反應,這是我不大能想象的。我還是喜歡靜靜地寫,讓讀者靜靜地聽。
阿城
澎湃新聞:您怎麼看作家對自己的作品出版或不出版的選擇?
朱天心:阿城確實寫了一些存在電腦裏,他覺得人都還在,事情也在,出版後可能是有問題的。在台灣必須考慮的東西還是不同的。我們要對抗的東西是在網絡上專制的、集體的、民粹的、反智的聲音,這目前是對作家的考驗。很多作家敢怒不敢言,唯恐得罪了人民羣眾,害怕在網絡上被霸凌。在網絡時代,作家很難對抗眾人的“專制”,對抗網民是很困難的事情。我看到很多台灣作家,尤其是有臉書的,不知不覺變得媚俗軟弱,我認為這是很有礙寫作的。
澎湃新聞:那麼您認為小説是否應該考慮和讀者、編輯的存在呢?推理小説家在寫作時,心中肯定始終想着讀者閲讀的心理,除非如意識流的現代文學,可能完全不考慮讀者的存在。
朱天心:這是純文學和大眾文學的區別。我喜歡的作家都是專心寫作的。一旦自己在寫作,我也是這樣的。很難會去喜歡那樣的作家,心裏總是想着“這樣好嗎”。我有朋友是畫家,有個商人蓋了豪宅,去買他的畫時説:“我家裏的沙發是紫灰色,希望你畫一個什麼色調來搭配我的沙發。”這就是把畫家當油漆工用。很難想象一個創作者會瞻前顧後,考慮讀者是不是喜歡,讀者是不是看得懂,這大概不是我喜歡的作家。
作為讀者,我喜歡那些不理我們的作家,我作為作家也是這樣。這樣是有風險的,通常的下場就是讀者不管你,你去的地方他不想看了,你曾經帶他走過柳暗花明美妙的地方,走到無人之境,但他不想再跟下去。我也有過喜歡的作家,他走到無人之境,我會覺得可以了,到此為止。不是説作品的好壞,而是他在思索的問題,我已經接收不到,甚至是沒有興趣了,於是我們就此別過。確實有風險,但因有意思和有挑戰性,而非時時問你的買家。
澎湃新聞:您之前所説的“文學的盛世已經消失”和此有關係嗎?現在大家似乎沒有耐心閲讀純文學了。
朱天心:這樣的作家都不怕了,那我們擔心什麼呢。天地這麼大,總會容得下一兩個想法不同的、看法不同的。古人也是不與時人同調,大家做不一樣的事兒,追尋同樣的東西,好單調噢。湯湯人潮逆向而行,和大家完全不一樣的方向,這個風景好迷人。文學藝術家在當代應該是這個樣子,而不是在人羣追尋一樣的東西,那不是創造的人。他都不怕餓死,我就不擔心。
我的閲讀似亂跑野馬
澎湃新聞:《擊壤歌》這個名字取自於《古詩源》的第一首詩嗎?
朱天心:對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於我何有哉。”
澎湃新聞:當時為什麼會寫出《擊壤歌》這樣的文字?
朱天心:那是在高中畢業的暑假寫的,好朋友玩了三年,運氣好的進了好的學校,有的甚至沒上大學。很清楚再也不會有放學揹着小書包,誰也不想回家,走到天涯海角那樣的生活了。有人用相機記錄,我則用筆把它記下來,純粹就是這樣的心情。
《擊壤歌》
澎湃新聞:您在寫《擊壤歌》時,當時胡蘭成説這是《紅樓夢》的前八十回,不知你將來要怎麼寫後四十回。那現在這後四十回對您意味着什麼?
朱天心:這後四十回在人生的真相里勢必會發生。大觀園的人曾經熱鬧年輕、天真充滿夢想、無憂無慮、不知現世險惡,每個人都有他的前八十回。後四十回的意思是,到一定年齡後發現人生的真相不是這麼簡單的、不是這麼天真、不是粉紅色的,會被迫做一些以前一點不屑做的事情。反而是以前沒覺得幸福的事情,現在覺得好幸福。
每個人都有前八十回和後四十回。我會把後四十回寫出來,因為通常前八十回是有趣的、好看的,後四十回幾乎要把自己的七寶玲瓏塔搗毀,曾經這麼可愛的人變得這麼平庸,庸庸碌碌,這麼好的夢想不再提。每個人都有後四十回,差別是有沒有勇氣和必要寫下來。
澎湃新聞:《擊壤歌》的文字很特別。那時候您的閲讀狀況是怎樣的?
朱天心:就是什麼都讀。父親是作家,母親是翻譯家。我們家雖然不大,但書房和書架完全敞開,沒有禁區,父母沒有説哪些書等我們大一點再看,而是讓我們探險摸索,培養自己獨特的鑑賞力。
我十二歲時津津有味地讀《洛麗塔》,那時就想寫一本屬於我的《洛麗塔》。父母也完全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我的閲讀是很雜的,書架上有什麼書就看什麼書,讀的時候也很任性,有時讀幾頁就作罷,並不像當作功課一般。
澎湃新聞:那您現在的閲讀狀態是怎樣的?天文讀書似乎喜歡專注於某個領域。
朱天心:我跟天文不同,天文讀書時喜歡按照領域來“攻克”,甚至讀一些和文學完全無關的書。像她最近在讀一些和腦部有關的書。我依然還是亂跑野馬似的,維持着不把閲讀當作工作的狀態,因為這樣才會興味盎然、興致勃勃地讀下去。比如我不會因為下個月要去北京和青年作家討論,就專門去讀他們的作品。
澎湃新聞:您在書裏也會寫到星座的問題,這和星座有關係嗎?
朱天心:好像有關係。處女座我認識的全是偏執狂,在各個領域都是很嚴厲的。不像我們亂跑。
對待街貓,我像個“老吸血鬼”
澎湃新聞:您曾説是靠對流浪動物的保護,把破碎的心撿起來了。這裏“破碎的心”指什麼?
朱天心:流浪貓狗的生命短過我們,可能被車撞,貓可能被狗咬,還可能受到人的虐待。它們盛年和變老時,我們還記得他們剛出生的樣子。我覺得這就像吸血鬼的情節和困境一樣,西方那麼喜歡去處理這樣的題材,一言以蔽之,就是一方永遠要送自己的心愛之物離開這個世界。吸血鬼長生不老,生命長過人類,不管他們多愛人類女子,最後都得送走她,人和動物的相處就像這樣。我就像個老吸血鬼,每次送走它們都會嚎啕大哭出來。我還學不會如何保護自己的感情和心臟,這個也由不得自己,看到就是看到了,我不可能不理它們,説是硬起心腸當做沒看見。破碎的心在照顧動物時會出現,而不是遇到大的人生困境時。
《獵人們》
澎湃新聞:您説到對流浪貓狗的保護,把對台北城市的信心找回來了。為什麼會這樣説?
朱天心:我們這些外省第二代很容易被當作箭靶的。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被排擠不接納,讓我曾經對台北很失望。後來我做動物保護工作,台北市政府對於街貓不再捕捉和撲殺,而是讓志工來照顧它們,並做絕育。
街貓可以三天不吃東西,但不能一天不喝水,現在路邊的雜草叢裏有水罐。不能藏得太好,否則貓找不到,也不能被人看到,否則不明就裏的人會當作垃圾倒掉。一個小水罐,背後就代表着好仁慈之心。反過來説,如果台北連一個小水罐都容不下,大概就是我要離開的時候了。
澎湃新聞:關於海盟的近況,想問一下您和唐諾老師的感受?
朱天心:當然過往她對性格的描述有很多,但現在還是不能把她當小孩子看。因為我從小就想當男生,很多小女生也是這樣的。男生一夥,把女生排擠在外,所以女生想成為男生,我們一開始是這樣去理解海盟的,但我們其實也在摸索學習。
謝海盟(陳佩芸 圖)
她這幾次的要求越來越強烈,最後一次她告訴我自己也看了很多資料,像她這樣做變性手術的人會比正常人短命二十年,因為長期服用男性荷爾蒙,對身體傷害很大。她説:“我寧肯以一個男性的身體死在手術枱上,也不願意作為女生長命百歲。”她這話説服我了。她現在在看精神醫生,等醫生鑑定過了就可以做手術,大概明年開始。她説,三十歲照着鏡子總算有點變化。
但以後手術萬一有感染髮燒,我就會擔驚受怕。我對她説:“我也不是盲目當你的拉拉隊,你想好了就去做,我會很誠實地面對你。我有任何恐懼或困惑,都會告訴你,這樣才是在一起走這條路。而不是大家報喜不報憂,強顏歡笑。”
唐諾鼓勵她把這些都寫下來,因為性別困惑和轉換身體的例子這麼少。一些人可能做完手術以後就等於和前半輩子告別,不會再去留戀她的社交甚至家人,應該把這段默默地不為人知的事兒都寫下來,包括其中的喜怒哀樂或困惑等等。
謹謝宋一帆對本文的貢獻
以下為網友評論:
網友“日光 雲影”:是嗎?
網友“bbbp”:個人很喜歡朱天心的文字。
(1970-0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