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雲作者痴,誰解其中味?
這是曹雪芹在《紅樓夢》開篇寫下的一首“自述詩”,《紅樓夢》寫完之後,十年間經過許多次修改——這也是後來《紅樓夢》有不同版本的一個原因,在這樣曠日持久的寫作與修改中,曹雪芹還曾發出過“十年辛苦不尋常”的感嘆。
但也正是因為這種辛苦和不尋常,才造就了《紅樓夢》的不朽與經典。
在影視劇中,有一部國產劇被稱為“現代版《紅樓夢》”,它展示了一個家族的百年興衰榮辱,展示了在時代洪流的浩蕩奔流之中,每一個人的奮發努力與黯然沉淪。
它就是——《大宅門》。
一、四十年“磨”一劇
《大宅門》的故事原型取自於中藥老字號“同仁堂”樂家,他的創作者郭寶昌就是劇中被買來的孩子李天意。
郭寶昌原名李保常,他出生於北京一個貧困家庭。
因為世道艱辛,在父親去世之後,兩歲的他被自己的母親以80塊大洋的價格賣給吳家,但據説他三姨認為“賣得賤了”,於是將他贖回,轉手以200塊大洋的價格賣給郭氏。
郭氏就是郭寶昌的養母郭榕。
因為家境貧寒,正值青春的郭榕被賣進樂家,給老太太做了“抱狗丫頭”。
但後來的樂家四爺因為相中了這個丫頭,竟然將她娶進家門。
——這個情節,像極了《紅樓夢》中的大老爺賈赦企圖討賈母身邊的丫環鴛鴦為妾,不同的是,樂四爺不顧族人反對,明媒正娶了母親的“抱狗丫頭”。
這段故事,在《大宅門》中被拍攝了出來,劇中“抱狗丫頭”李香秀的原型就是郭寶昌養母郭榕。
後來,因為郭榕不能生育,為了自己年老後能有個依靠,於是將買來的郭寶昌當作了養子。
少年時的郭寶昌生性頑劣,卻深得樂四爺喜歡,兩人曾一起生活了20多年,在這期間,樂四爺常常給他講起自己年輕時的故事。
這些故事,就成了《大宅門》的素材來源。
郭寶昌16歲那年,開始嘗試寫下那些故事,當時起好的名字叫做《大浪淘沙》。
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黃沙始到金。
或許是“大浪淘沙”這個名字的原因,也或許上天在讓一部經典誕生之前,一定要經歷磨難。
郭寶昌對於《大宅門》的創作,前後經歷40年,其中,三次寫稿被毀。
第一次:
就在年輕的郭寶昌寫下一些故事後,小説的手稿卻被自己的養母郭榕發現,因為自己“抱狗丫頭”的出身以及大家庭中的各種規矩,養母認為“家醜不可外揚”,於是將郭寶昌視若珍寶的手稿一把火燒掉。
第二次:
1959年郭寶昌考入北京電影學院,在老師田風的支持下,他重新開始《大宅門》的創作,在那樣的年代,故事還沒寫完,郭寶昌被打成“反動學生”,他寫了三分之二的手稿也被沒收銷燬。
第三次:
郭寶昌接受“改造”,業餘時間繼續寫作《大宅門》,在這期間,他和第一任妻子結婚,但在1980年,已經成為導演的郭寶昌和妻子離婚。離婚時妻子堅持要他的手稿,並將之焚燬。
——或許這是最讓人心痛的事,當愛已成往事,那個曾經與你深愛的人同樣知道你最珍重的物品,所以她能毀掉你所有的期待。
手稿多次被毀,1995年,55歲的郭寶昌認為,如果不能將《大宅門》完成,這會成為他一生的遺憾。於是他謝絕一切片約,他把自己關起來,花了個月時間,再次創作完成《大宅門》並將之改成52集的電視劇本。
二、艱辛的拍攝過程
“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弗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完成創作的郭寶昌想把《大宅門》拍出來,但卻又遭遇了各種艱難。
據説,當時的陳寶國將9萬片酬拍在桌上,義正言辭的表示:做爺們兒得仗義,如果不是郭寶昌做導演,這戲我不拍了——這一點,像極了劇中七爺白景琦的脾氣。
但因為這種義氣,陳寶國在後來等了三年,這期間,苦於生活壓力的他甚至賣掉了房子。
當時為了能完成拍攝《大宅門》,郭寶昌在四年時間裏先後談了八十多家投資商,但最後,酒喝了,事情卻沒辦成。
説起這段經歷,郭寶昌在節目中忍不住辛酸:那就是一幫下三濫,不是人過的日子。
直到2000年,央視找到郭寶昌,希望能與他合作完成《大宅門》。
那時候的郭寶昌已經60歲了,身體狀況大不如前,在聽到央視的消息時,他又高興又失落——高興的是,自己在有生之年有機會將《大宅門》拍完;失落的是,央視介入的話,很多演員的選擇自己或許就要妥協。
這世間的一條真理或許就是,你若是真的熱愛一件事物,就一定會願意為它妥協。
郭寶昌選擇了妥協。
三、跑龍套的大咖們
人生從來不會虛度,你所走過的每一步,都算數。
郭寶昌在做導演時,挖掘提攜了後來的“第五代導演”:張藝謀、陳凱歌、田壯壯、姜文等……現在這一批赫赫有名的大導演,當時都是郭寶昌的小弟,他們稱郭寶昌為“寶爺”。
所以,在《大宅門》正式開拍後,這些大咖們紛紛前來詢問:有需要您言語一聲。
所以,在劇中,我們就看到了——
飾演李蓮英的張藝謀:
飾演日本將官的田壯壯:
臨時客串一個差役的陳凱歌:
客串於八爺的李雪健:
還有後來的火爆大妞寧靜:
當時,對於主角白景琦的演員,央視推薦張豐毅和姜文,尤其是姜文,他不止在《霸王別姬》中強烈要求飾演“程蝶衣”,在《大宅門》中,他曾自薦出演男主角,但當時郭寶昌最鐘意的還是陳寶國。
最後,在郭寶昌的堅持下,張豐毅出演了劇中白景琦的老師季宗布,而姜文,則在劇中飾演了一個貪財的知府,那一句台詞:“我家裏還有什麼人來着……”簡直把一個貪婪的知府演活了。
四、結語
經典這東西,永遠不會消失,它只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變得越來越珍貴。
因為在其中,有太多人傾注了熱血和汗水,20年了,《大宅門》依舊經典,希望國產劇中,能夠多一些這樣的經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