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舞蹈家楊麗萍以孔雀舞出名,但她最近卻遭遇了網絡暴力。一名網友在某社交平台上留言批判楊麗萍“一個女人最大的失敗是沒有一個兒女,所謂活出了自己都是蒙人的”,還諷刺楊麗萍“享受不到兒孫滿堂的天倫之樂”。令人吃驚的是,不少網友竟點贊支持這種言論。面對輿論爭議,楊麗萍表示:只要自己認為過得好,沒有傷害其他人,就可以。
楊麗萍回應後,娛樂圈中不少人都發文表示支持。香港藝人葉璇的表態頗為強硬,她説:當一個女人只能用生育能力來標榜自己,其實是因為這個人本身毫無社會貢獻價值,可悲至極。這話説得似乎有點“過”——守法、納税,都可視作對社會的貢獻。做母親,把孩子拉扯大,也是偉大的貢獻。只是,倘若把女性的人生成敗,與她結不結婚、有沒有兒女綁定在一起,這樣的想法未免偏執,等於變相把女人當“生育機器”。
楊麗萍有一次接受採訪,被追問“為什麼獨身”“不要孩子”(採訪男明星似乎很少這樣問),楊的回答頗叫人驚豔。她説:“有些人的生命是為了傳宗接代,有些是享受,有些是體驗,有些是旁觀。我是生命的旁觀者,我來世上,就是看一棵樹怎麼生長,河水怎麼流,白雲怎麼飄,甘露怎麼凝結。”這位成長於雲南邊遠山區、自學成才的舞蹈家,母親不識字,幼年時家裏沒有電,只能點煤油燈,可她真是裏裏外外,都是美的化身。舞跳得好,説話也自帶詩意,這樣充盈而美好的人生,妒忌羨慕恨都來不及,説她“失敗”,也不知要從何説起。
當然,有人可能會説,楊麗萍選擇不生孩子,這是個人選擇,但這樣的選擇不宜提倡,尤其現在出生率走低,假如人人都不生,國家民族的未來如何延續?因此在他們看來,不生等於“自私”。這讓我想到生育率世界最低國家之一的日本,同樣有一批人憂心忡忡。一次國會議員枝野幸男質詢首相安倍晉三:“請問首相閣下,您也認為不生孩子就是自私的這樣的觀念是對的嗎?”安倍的回答是:“非常遺憾,我自己的家庭也沒有孩子,生不生孩子要交給本人選擇,但我們要為想生孩子的創造適合生育的社會環境。”
我覺得這個回答,應該作為現代社會在生育問題上的共識:一、生不生,要尊重個人。二、國家要為那些想生的人儘量創造各種條件。不生孩子的原因很多,有些如楊麗萍,是不想,有些是因為身體原因(不孕不育)生不了,更遑論如今家庭婚姻日漸多元,拿“無後”來道德勒索現代人的多元選擇,實則是一種權利侵害和情感傷害。真正可悲的莫過於逼着不想生的人生,想生的人又面臨諸多障礙——生育福利沒有保障、養兒成本太高、女性生完孩子回到職場困難重重,恐怕這才是批評楊麗萍的人應該關心的話題。至於楊麗萍,她早就在電視節目中説過,“我的舞蹈作品也是我的女兒”。她的一生搖曳多姿,朋友無數,擔心她的人不如多管好自己,須知庸人自擾的人才最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