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重慶市作家協會主席,中國作家協會全委會委員。出版有中短篇小説集《冬天的胡琴》、長篇小説《催眠師甄妮》以及詩集《朱雀聽》《和誰説話》《望地書》等。重慶出版社 供圖
困惑不安、焦慮抑鬱、互信與信仰缺失……據中國精神衞生調查顯示,目前中國患抑鬱症人數有9500萬,青少年抑鬱症患病率已達15%-20%,接近於成人,每年大約有28萬人自殺,其中40%患有抑鬱症。“事實上我們的惶恐焦慮,常源於過度的自我關注。自我的真正實現,還是需要跟他人及環境的融合。值此艱難時世,如果沒有對某種恆定價值的堅信投入,很難具備強大繁盛的心力;而從這信與行中獲得安身立命的根基,或許就是人生意義之所在了。”在《催眠師甄妮》一書中,作家冉冉就藉助文中人物裴加慶之口道出了自己對於當下複雜多變社會之下個體失眠抑鬱等“現代都市病”以及如何安身立命的諸多思考。
行走在巴渝的農村,將廣闊的社會背景融入寫作中
十多年前,中國失眠及抑鬱疾患人數已接近一億,一個偶然的機會,作家冉冉從網上了解到相關數據併為之震驚,當時便產生了以失眠抑鬱為題材來創作一部作品的想法。之後,冉冉認真精讀起了艾瑞克森、麥吉爾等人的經典作品,接觸了各色患者案例,跟多位執業催眠師交流,兩年間大筆一揮苦熬40萬字,正如其自述“準備不可謂不努力”。但冉冉自覺初稿偏離了自己原初的構想,對催眠也未理解透徹,她對自己的初稿這樣評價:“沒有構想好筆下人物及其命運,並未具足召喚出虛擬世界的心力、腦力與筆力。無論情感識見境界精神,自己都遠離需要完形的主角。”
“行走巴渝鄉村半年多,不僅觸發喚醒個人太多記憶,獲得了大量彌足珍貴的細節靈感,更加深了我對鄉村建設歷史傳承的理解和感受。20世紀90年代以來,市場經濟和城市化進程催生中國城鄉社會鉅變,我們都身歷親證了其間世相世風人情人性的變化。正因為這個時代大背景的存在,《催眠師甄妮》的文本才呈現出讀者最終得見的樣貌。”冉冉説。廢棄了第一稿,冉冉在不間斷的閲讀、觀察、思考中,重新擬定並反覆修改小説提綱。與此同時,《催眠師甄妮》作為中國作協2018年定點深入生活扶持的一個項目,為冉冉提供再次深入生活的機會,她行走在巴渝的農村,將廣闊的社會背景融入寫作中。
個人和環境從來都是共生共存的,麥家評論這本書“展示21世紀初中國城鄉社會轉型,診療現代都市人身心隱疾,塑造了甄妮、裴醫生、新月婆婆等豐厚飽滿的‘新人’形象”。《催眠師甄妮》通過主人公甄妮在壹江開心理診室,在普旺參與鄉村建設,在米耶開展義務教育,最後回到壹江創辦微利醫院的故事,塑造了甄妮、裴加慶、新月婆婆,還有閃閃、早早、小雨等一系列異質且鮮活的人物形象,多角度反映了時代豐富的世相和當今人民的新面貌,有鮮明的時代感和強烈的現實關懷。另外,作品中多次細膩描寫普旺和米耶四季變換的山川景色和不同時期的風土人情,讀來如臨其境。
發現和尋呼他者,亦重塑自己
《催眠師甄妮》這本書主要敍寫了甄妮在“催眠”他人的過程中“自救自醒”,她從重度失眠抑鬱、輕生自棄到自我療愈,兜兜轉轉成了一名救助“都市病”患者的催眠師。作者似乎想通過甄妮這一尋找生命意義、重建人生價值艱難歷程的書寫,“呈現掙扎在迷茫時代、生活泥淖裏的人們企望尋獲身心健康、重建人生價值的心路歷程”。就像作者冉冉所期望的那樣“使得這本書能如一點小小的星火,去點亮每一位失眠抑鬱者的心靈燈盞,陪伴每一位讀者,一步步去尋獲屬於自己的信愛具足的健康人生”。
“這些年的寫作,其實是我和甄妮相互尋找確立成長的過程;我和她,是某種雙向塑造、共生相融的關係。假若沒寫這個長篇,很多人生因緣可能都不一樣。”冉冉因為這本書的寫作認識交往了眾多失眠抑鬱患者、醫護工作者、民間志願者和心理諮詢師,也和作品中的人物產生了情感共鳴。在談及《催眠師珍妮》中的人物有無現實原型時,冉冉表示“如果非要勉強地説,甄妮是我理想的自己,裴醫生像我的小學老師,新月婆婆身上有我母親的影子,他們都是某種理想信念的投影”。對甄妮和連帶其他人物的創造、完成,文學也在某種意義上成為冉冉精神願景實現的見證。
在《催眠師甄妮》這本書中冉冉想傳達催眠不僅是“術”,更是“道”,它需要話術,更需要愛的真心,從理解安慰到引導改變,賦予生命新的意義。甄妮“透過那些備受折磨煎熬的人,她看到了自己靈魂的面影”,在與甄妮的共生中,冉冉也看到了自己“靈魂的背面”,她坦言:“知行合一,是我寫作和生活的畢生理想。希望通過努力,如裴醫生和新月婆婆一樣謙抑感恩、利他樂觀,具備同他們一樣堅韌繁盛的心力,在信與行中建立起自己認同的價值觀。尤其是如他們一樣連接他人、環境和時代,去‘行’出具體的、實實在在的愛。”
來源:中國青年報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