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呼吸科醫生，最近被問得最多的一個問題就是：醫生，我陽了，現在咳黃痰，要不要吃點消炎藥？吃頭孢？阿莫西林？還是羅紅黴素？
消炎藥是抗菌藥物的俗稱，大家最熟悉的莫過於各種抗生素，患者提問裏提到的這三種就很有代表性。那麼，咳黃痰就要吃抗生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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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答是——不要吃。
咳黃痰=細菌感染=需要抗菌治療？
這個觀點是錯誤的。
01
痰是怎麼產生的？
正常情況下，我們的呼吸道粘膜表面會覆蓋着由杯狀細胞和腺體分泌的少量黏液，這些黏液起到濕潤、保護呼吸道的作用，這時候沒有痰需要咳出。
如果氣管、支氣管內吸入塵埃顆粒、細菌、其他異物等，那麼杯狀細胞和腺體分泌的黏液會將它們包裹。伴隨着纖毛擺動，異物被排到氣管上端，刺激神經末梢感受器，引起復雜協調的咳嗽動作，從而將混合物從口腔吐出，這混合物即是痰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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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氣管、支氣管和肺組織等被致病微生物（如病毒、細菌）感染，發生炎症的時候，這些組織器官內大量的炎性細胞浸潤，血管擴張，黏膜充血、水腫，滲出增多，黏液分泌量增多，同時一些組織細胞變性壞死。大量黏液和壞死組織就組成了膿痰。
02
黃痰，為什麼是黃色的？
事實上，細菌感染、病毒感染、過敏等情況都可能產生黃色的膿痰。
在急性病毒或細菌感染下，痰液中除了壞死組織，還存在活的中性粒細胞，導致痰液呈黃色。而在氣道過敏時會出現淡黃色的痰，則是由於嗜酸性粒細胞的存在。
中性粒細胞、嗜酸性粒細胞都是白細胞，痰中的黃、綠顏色正是白細胞釋放的結晶過氧化物酶帶來的。
而白細胞是一般免疫反應的一部分。也就是説，在呼吸道病毒感染性疾病過程中特定時間，痰液變成得帶有白色、黃色或綠色，並非是繼發細菌感染的結果，而是參與炎症反應的白細胞，尤其是中性粒細胞數量大增所致。
因此，不能單憑痰的顏色來斷定就是細菌感染，也不應一看到黃色痰就想到用抗生素。
03
如何判斷有沒有細菌感染？
1、血常規是常用的判斷細菌和病毒的檢查。
細菌感染大多表現為WBC（白細胞計數）升高到超過10×109個/L，以N（中性粒細胞）為主。病毒感染初期WBC總數一般不會升高，甚至出現降低（如EB病毒感染），且N大多不高，以L（淋巴細胞）升高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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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臨牀常用的感染標誌物如降鈣素原（PCT）、C反應蛋白（CRP）、血清澱粉樣蛋白A（SAA），可提示感染情況。
CRP顯著升高（>50mg/L），且SAA升高明顯（100~500mg/L），提示細菌性炎症可能性較大；
CRP升高但＜50mg/L，且SAA顯著升高（> 500 mg/L），提示病毒感染（重症）或細菌感染；
CRP正常或僅有輕度增高，且SAA升高（10~100mg/L），提示病毒性感染（輕症）。
04
新冠後到底要不要吃抗生素？
抗生素是抗菌藥物，而黃痰並不意味着繼發細菌感染。沒有細菌感染，抗生素就是無的放矢，吃了以後只有副作用。
在剛剛發佈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診療方案（試行第十版）》（戳此瞭解→重磅！第十版新冠診療方案調整要點）就提到避免盲目或不恰當使用抗菌藥物，尤其是聯合使用廣譜抗菌藥物。
1月3日發佈《北京協和醫院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基層診療方案建議及適宜技術（第一版》也明確指出：新冠本身可引起發熱、膿痰或膿涕，部分患者劇烈咳嗽可能出現咯血，抗生素治療無效，且可能帶來相關不良反應，因此不提倡常規使用抗生素。
華西醫院與湘雅醫院發佈的相關指南也未提及對新冠患者常規使用抗生素。
05
抗生素有哪些不良反應？
大多數抗生素有五種常見的副作用：
①輕度皮疹或其他過敏反應；
②胃部不適，噁心；
③食慾不振；
④腹瀉；
⑤酵母菌感染（陰道，口腔）。
而更嚴重的抗生素副作用還有：
①嚴重的過敏反應，導致呼吸困難，面部腫脹；
②抗生素相關性腹瀉（嚴重的水樣或血性腹瀉，艱難梭菌感染）；
③胃痙攣；
④嚴重的皮膚過敏反應。
06
小結
總結來説，痰的黃綠色來自參與免疫反應的白細胞，無基礎慢性肺疾病的新冠病毒感染咳嗽患者，出現黃痰並不一定意味着細菌感染，也並不一定是壞事。醫生也需要藉助血常規和感染標誌物才能確定有無細菌感染。
如果沒有發生細菌感染，抗生素治療無效，還可能帶來副作用。新冠病毒感染咳嗽患者無明確感染證據時，不建議使用抗生素治療。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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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INTHER. S. BROFELDT. H. GRONBORG,et al Study of Bacteria in the Nasal Cavity and Nasopharynx during Naturally Acquired Common Colds , Acta Otolaryngol (Stockh) 1984;98:315-320
作者｜孫思慶 南京市第二醫院呼吸與危重症醫學科主任醫師
審核｜李侗曾 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佑安醫院感染綜合科主任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