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西方社會中,進化的人體與農業社會之前的狩獵採集生活相比有本質的不同,不僅僅是停留在身體活動的層面上。狩獵採集者的飲食中,鈉、脂肪、膽固醇還有精細碳水化合物的含量都很低,而鉀和纖維的含量很高;狩獵採集者的食物有瘦肉和魚類,還有豐富的水果(包括堅果、漿果)和蔬菜。現代西方人的飲食與此形成強烈對比:大量經過精加工和冷藏的快餐食品,這種飲食習慣可能導致高血壓、冠心病、中風、腎衰竭、糖尿病、代謝綜合徵還有肥胖的盛行。
由此看來,食品對人的好處和它的成本之間的關係很奇怪。人們消耗時間和精力生產出的加工食品似乎比新鮮水果、蔬菜、肉類和魚類更便宜,而且更容易獲取。兩者的關係很難平衡,由此出現了令人困擾的社會問題:新鮮的食品是構建健康飲食的基礎,但是它們卻比那些面目全非的加工食品更貴、更難購得。雖説有些人可以因為食品新鮮、有益健康而多花錢,可還是有人負擔不起。對預算緊張的人來説,買加工食品比買健康的食材更省錢——只買炸魚條不買魚肉,只買漢堡不買瘦肉片。
低收入羣體想達到飲食健康不太容易。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的一項研究表明,“普通購物車”裏的食品比“健康購物車”裏的食品最多便宜40%。超市存在的一些問題也在這次研究中暴露出來,超市不會將全麥麪包加入自營品牌產品,也不會銷售大包裝的全穀類產品;對於試圖節約日常用品開支的人來説,低成本的商店自營品牌和大包裝至關重要。雖然現在的整體趨勢是給健康食品貼上標誌,但看來價格比健康更能吸引消費者的注意力。我們是否應該給食品零售商施壓呢?
在英國,農貿集市是一種很棒的新現象:你肯定認為,如果生產者直接面向消費者銷售,當地生產的新鮮產品應該價格低廉。實際上到目前為止,新鮮的水果、蔬菜、肉類和魚類的價格依然居高不下,但我們認為情況還是有改變的機會。環保也是支持市場銷售當地產品的因素:食物的運輸距離每多出1千米,就多肩耗掉一些能源,食物中添加的防腐劑含量也更多。
在個人性問題和全球性問題之間還有一個重大議題:我們要怎樣關照社會中其他的不幸者呢?可以從保證優質食品價格低廉且容易購買入手。但是在英國,國民醫療服務體系務必以全民健康為基礎;英國醫療服務體系可能面臨負擔過重和資金匱乏的問題,但這是解決當今社會醫療和健康問題的唯一合理方案。一旦現有的體系出現裂痕,被半私有化或者外包公司介入,那麼就面臨企業把人民的錢揣進自己腰包的風險。民眾不再是患者,而變成了消費者。
最近有一篇文章列出了與哮喘致死的有關的醫學和社會心理學特徵,內容引人深思:酒精或者藥物濫用者、精神病患者、拒絕或不按醫囑服藥者、學習困難者、收入低或求職困難者,以及離羣索居。這些人都是當代富裕社會中很少被關注到的羣體。治療方案也不必太過昂貴——人民為社會服務,作為回報,社會也要為人民提供支持。
在5000年前的小規模狩獵採集羣體中,這樣的社會問題可能根本不存在。如果人類在過去幾千年的經歷被稱之為進步,那現在就要重新做評價了,評價標準就是社會對最貧困的羣體提供何種程度的支持。我們還是能保持樂觀態度:可以將目前情況當作一項技術實驗,人們居住在科技化的大城市中,並且期盼現實生活終將進步到讓每個人都能從中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