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管舞演員雖然看似風光，但其中的心酸只有自已知道。Vivi一晚上要連續轉場演出五次，長時間夜間工作，她感覺生活脱離了羣體。（圖/文 朱玲玉）
晚上9點，鋼管舞演員Vivi騎着摩托車來到北京一家酒吧演出，這也意味着一天的工作正式開始了。（圖/文 朱玲玉）
Vivi要在晚上10點登台做第一場演出，她準備利用這一小時的間隙在後台打盹，養精蓄鋭。一位酒吧的同事進來與她説笑：“聽説你除了跳舞，還在教鋼管舞的課呢？咋這麼拼呢！這世界的錢都給你賺完啦！”Vivi想用一年時間攢夠錢給自己買一輛車。
Vivi睡醒之後，望着天花板説：“剛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一直在飛，好歡樂，感覺非常美好。我有很強烈的第6感，一般我做一個噩夢，那天就會不大順利。但我做美夢的話，就一定會有好事要發生。”
Vivi在化妝室換上演出服。酒吧舞者除了她，還有幾個來自俄羅斯的女孩，通常酒吧聘請外國舞者的薪水會更高。Vivi在工作中接觸最多的也就是這幾個俄羅斯的同事，但各自忙着演出，在後台的交談也不多。Vivi的父親是一名雜技演員，她也是雜技演員出身，她説：“一個人漂泊在北京，自從轉行做了酒吧的鋼管舞演員，就感覺生活脱離了羣體。”
Vivi提着20釐米厚底的高跟鞋走出化妝間，準備登台表演。每場表演3-10分鐘不等。
三年前Vivi決定來北京發展，輾轉於不同的酒吧表演鋼管舞。“酒吧鋼管舞演員是個非常不穩定的職業，因為酒吧大多會在兩個月裏換一批新面孔。這三年後海、工體這一帶的酒吧，我基本都跳過。”Vivi説。
“在酒吧跳鋼管舞，會自帶主角光環。”Vivi一上台，就會引起周圍人的聚焦，“很多人都會帶着有色眼光議論我，説我怎麼能穿這麼少，其實跳鋼管舞必須要用身上皮膚去貼着鋼管，才能伸展肢體動作。我喜歡鋼管舞，是因為它是美與力量的結合。”
Vivi每天晚上要在兩家酒吧之間轉場演出，來回共五場，一趟的路程步行需8分鐘。為了節省時間和精力，酒吧為她準備了一台電動滑板車代步，這樣一個來回她只需5分鐘。在路上她邂逅一位也騎着滑板車在找單的代駕司機，便也學着吆喝道：“代駕，代駕！”
演出間隙，Vivi抽空抽根煙。她的父親是雜技演員，常年在國外巡演，母親是一名醫生，經常上夜班，她基本是在鄰居或親戚家寄養長大。她感慨道，也許是從小漂泊不定的成長經歷，使她養成了愛自由和不羈的性格，所以她沒有選擇回家鄉過固定而又刻板的生活。“由於我的性格和職業性質，讓很多男孩子會誤以為我很難被Hold得住，或者特別愛玩。我的工作節奏，讓我無暇分身，而且在酒吧這樣的場所，也不容易遇到適合交往的對象。”
凌晨兩點，Vivi結束了五場演出，在酒吧後台樓道里吃了一小碗只有包菜和豆腐的素食工作餐。她的體重不到90斤，由於生活作息黑白顛倒，她每天只吃兩頓飯，而且每次都顧不上多吃幾口。
一天的演出結束以後，Vivi走入酒吧舞池中，連續五次轉場的緊張感終於釋放了。她做了一個“V”的手勢慶祝這一天的“勝利”。
強哥是酒吧的店長，Vivi來這家酒吧工作才兩天，第一眼見到強哥時覺得面熟。強哥問她：“你是不是在深圳的場子也跳過舞？”原來，他們居然在深圳同事過。Vivi與強哥感慨這世界真小，三年後居然還能在北京的酒吧巧遇，於是多喝了幾杯。
凌晨4點，Vivi結束了這一天的演出。上了出租車後，她就着些許醉意，靠在車窗邊又很快沉入睡眠中。平時Vivi還是喜歡騎摩托車上下班，她説騎上就感覺心曠神怡。
Vivi的背上有幾塊泰國佛教圖騰的紋身。“這些紋身都是保平安的，我信仰小乘佛教，信佛是為了堅持向善。”她説，“有空還要去泰國拜佛。”她到家時已是凌晨五點，天也快亮了。她在手機上約了一個上門保潔，説：“忙得連搞個衞生的時間都沒有。”
Vivi獲得過的獎項和證書不勝枚舉。“好多都壓箱底啦。”她不以為然。Vivi獲得過蒙特卡洛國際雜技節的個人獎項，這是雜技界的最高殊榮。她14歲以後就隨雜技團在歐洲進行巡演，在德國、美國、意大利等國漂了7年多，但因為年齡的增長，她意識到自己很難再有進一步的發展，於是離開劇團。她曾去新加坡演出過一段時間，但不是很順利，於是回國學習鋼管舞。因為有從小練習雜技的基礎，她只花了15天就學會了鋼管舞。
這天Vivi像平時一樣，一覺睡到了下午兩點。她準備起來做鋼管舞直播。這是她除了酒吧演員和鋼管舞教練之外的第三份工作，平均每天進行兩個多小時直播，平台付給她8000塊的月薪。她又意外接到一個朋友的來電，推薦她去微電影劇組做出鏡演員，他們約好下午四點見面商談第二天的拍攝事宜。
掛掉電話以後，Vivi起身化妝。“最不喜歡化妝了，天天往臉上抹那麼多層東西，特別累，可是沒有別的辦法。”她盯着自己因缺覺浮起的眼袋，很發愁。她做過幾次替身演員，還曾為某一線女星做過電影特技動作的替身，但都沒有露臉。
Vivi與微電影的副導演和工作人員商談拍攝的準備工作，給出的薪酬是4500元。這部微電影講述的是一個騎機車的女孩希望擺脱傳統觀念和環境的束縛做回個性獨立的自己。“愛機車不愛口紅，愛皮衣不愛裙角。”副導演給她講解台本。“這劇本簡直就是為我量身定做的，”Vivi笑着説，“我説了吧，做了那個美夢就一定會有好事發生。”
Vivi與微電影的工作人員面談結束，第二天早上三點她得騎車去參與這部微電影的拍攝，於是她打電話跟酒吧請了晚上的假，為拍攝養精蓄鋭。這時她發現，已經許久沒有在白天出來活動過了，陽光特別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