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對邢岫煙描寫得不多,但其人卻很值得敬重。在大觀園的小姐羣中,她是最窮的一個,但她不慕虛榮,不怨天尤人,不做損害人格的事,過得恬然自得,極象一朵蘭花在大觀園中幽幽地吐着芬芳。
邢岫煙,《紅樓夢》中邢忠夫婦的女兒,邢夫人的侄女。
因家道貧寒,一家人前來投奔邢夫人,就在大觀園迎春的住處紫菱洲住下。
邢夫人對邢岫煙並不真心疼愛,只不過為了臉面之情。邢夫人甚至要求邢岫煙把每月二兩銀子的月錢省下一兩來給她自己的父母,使得邢岫煙只得典當衣服來維持她在大觀園的開支。邢岫煙生得端雅穩重,知書達禮,被薛姨媽看中,央求賈母作媒説與薛蝌,後嫁給薛蝌。
《紅樓夢》寫了一個巧事,賈寶玉、薛寶琴同一天過生日。賈寶玉不用説,人人重視。薛寶琴得的禮物也不少。
等到平兒來給賈寶玉拜壽,襲人告訴賈寶玉説:“今兒也是他(平兒)的生日,你也該給他拜壽。”史湘雲這才想起來,邢岫煙也是今天過生。
賈探春恍然大悟,忙説:“我怎麼就忘了。”忙命丫頭:“去告訴二奶奶,趕着補了一分禮。”
賈探春與邢岫煙的關係,不可謂不好,邢岫煙一來,賈探春就送給她一個碧玉佩。賈探春説忘了邢岫煙的生日,不是作秀,是真忘。
邢岫煙的地位,可見在四人中居於末席,連平兒也不如。她如“出岫之煙,無足輕重”。
邢岫煙受冷落,不似趙姨娘是因為粗俗,而是因為窮困。她與賈府是親戚關係,卻不屬於一個階級。姑母邢夫人對她“不過是臉面之情,亦非真心疼愛”。
曹雪芹仔仔細細把眾姐妹嫂子的穿戴打扮跟時尚街拍似的描摹了個夠本,到了邢岫煙這裏戛然而止,最後還是借了平兒之口説了句“就只他穿着那件舊氈斗篷,越發顯的拱肩縮背,好不可憐見的”,又十分厚道的送了件羽紗斗篷。
隨即出了蝦鬚鐲被盜事件,平兒的多面性在此展露無疑,她當時就懷疑了可憐的窮姑娘邢岫煙,結果最後才知道賊是寶玉屋裏的。皆因邢姑娘太窮了,窮,在眾人眼中,就是她的作案動機。
而實際上,邢岫煙並非與其他人眼裏看去一樣,窮酸窘迫小家子氣,只知道粗手紮腳站在一邊張着嘴看這金玉琳琅世界。
老曹安排了一段吟詩詠梅,正式對決的正是倍受寵愛的寶琴妹妹和透明人邢岫煙。詩的內容不贅述,寶琴韻腳平平,把那些甜膩的詞彙一刪,基本就跟三句半差不多。而邢岫煙的詩則格局宏大,用句俊採神飛,既旖旎又豪氣,尤其“綠萼添妝融寶炬,縞仙扶醉跨殘虹”,絕對是看後讓人一凜的佳句。
但是最後眾小姐公子的評分是什麼呢?大家都硬説寶琴的詩就是好就是好,至於邢岫煙,寫完了就寫完了,好了你可以走了。
要知道評論的人裏可是有黛玉寶玉湘雲這樣“真性情“的風流才俊啊!寶黛不傻,自然不會免俗,更何況寶琴衣裳亮麗,後台過硬,還能説説國外見聞,新鮮好玩,也怪不得眾人愛不釋手。相比起來,倒黴的邢姑娘跟大傻邢夫人一個姓,來的時候也土氣寒酸,頻頻遭人忽視。
邢岫煙的出色還體現在鳳辣子對她青眼相看上。王熙鳳是勢利眼的祖宗,而且一直瞧不上邢夫人,可在對待邢岫煙上,她莫名其妙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流露出了自己的好感。
王熙鳳到大觀園,只聽見一個老婆子在那裏嚷。原來,邢岫煙家裏丟了東西,邢岫煙的丫頭問了一問,那老婆子就不依了。王熙鳳教訓老婆子,老婆子竟然頂嘴,王熙鳳要攆出她去。
邢岫煙趕忙出來陪笑道:“這使不得”。王熙鳳道:“姑娘,不是這個話。倒不講事情,這名分上太豈有此理了。”邢岫煙再三替她討饒,王熙鳳才饒了她一次。
(趙麗穎飾演的邢岫煙)
邢岫煙丟了什麼呢?是一件紅小襖兒,而且已經舊了。王熙鳳把邢岫煙一瞧,看見衣服已是半新不舊的,被窩是薄的,房中桌上擺設的東西,是老太太拿來的,卻一絲不動,收拾得乾乾淨淨。
王熙鳳心上便很愛敬他,回到自己房中,就叫平兒取了一件大紅洋縐的小襖兒、一件松花色綾子一斗珠兒的小皮襖、一條寶藍盤錦鑲花綿裙、一件佛青銀鼠褂子,包好叫豐兒送給邢岫煙。邢岫煙決不肯受。倒拿了個荷包給了豐兒。
《紅樓夢》中人,個個都為情所擾,人人都有自己的煩惱,惟獨邢岫煙,從來不流露在這個領域的苦痛。賈寶玉因此説她“不是我們一流的俗人”。
也許是曹公對她的憐惜,邢蚰煙雖然幼年吃了很多苦,但後來遇見薛蝌,成就了二人最好的歸宿。
(黃軒飾演的薛蝌)
薛蝌雖身為富家子弟,卻完全沒有公子哥的驕奢。
薛蝌成長在富裕家庭,他的父親一直像一般的商人那樣雲遊四海到處蒐羅珍寶。因而薛蝌有機會跟着父親四處遊歷,同時他的能力也漸漸養成。
父親去世、母親重病,家裏遭逢大變,薛蝌不僅要照顧病中的母親還要教養年幼的胞妹,家裏的生意也隨之日漸慘淡。而且作為長兄,妹妹薛寶琴婚事的擔子就壓在了薛蝌身上,這時的薛蝌不得不帶着妹妹來投奔伯母薛太太。
薛蝌一面細心幫助伯母打理各項事務,又着手處理妹妹的婚事,人品能力都為人稱讚。也是因為看中薛蝌的品行和才華,邢岫煙才會對他傾心。
薛姨媽看邢蚰煙十分喜愛,一心想讓她嫁到薛家,無奈薛蟠不爭氣,後來只好撮合薛蝌和邢岫煙結親。對當時家道中落的薛蝌和邢蚰煙來説,這門婚事還算是門當户對。
在小説的八十回之後,他們兩人悄悄辦了婚事,雖然金釵布衣過活,但總歸比其他人圓滿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