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子愷45年曠世之作,只為完成對李叔同的承諾

豐子愷45年曠世之作,只為完成對李叔同的承諾
圖:一九一八年,弘一法師入山修行,與弟子豐子愷(右)、劉質平合影

“護生者,護心也。去除殘忍心,長養慈悲心,然後拿此心來待人處世。這是護生的主要目的。”

——豐子愷創作《護生畫集》的宗旨

豐子愷花了45年的歲月

堅守着十年畫一本的盟約,

完成了450幅圖文並茂的《護生畫集》,

是由佛教界、文藝界諸位先賢、

大師們絕世合作的結晶,

是一部不可多得的文化精品。

豐子愷45年曠世之作,只為完成對李叔同的承諾
豐子愷創作的6集《護生畫集》封面

1928年,豐子愷為祝賀恩師李叔同50壽辰,寄去了自己精心繪製的50幅《護生畫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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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子愷作品《今日與明朝》,其配文為其恩師弘一法師(李叔同)所寫,未有落款。

10年後,第二集《護生畫集》完成,共60幅。李叔同非常高興,很快為畫集配上了文字,並回信:“朽人70歲時,請仁者作護生畫第三集,共70幅;80歲時,作第四集共80幅;90歲時,作第五集,共90幅;百歲時,作第六集,共百幅。護生畫功德於此圓滿。”

收到恩師之函,豐子愷回信:“世壽所許,定當遵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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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弘一法師圓寂,但是豐子愷又繼續畫了第三集70幅和第四集80幅。

此後,豐子愷謹記李叔同的囑託,為報師恩而發奮而作。然而,就在豐子愷打算繼續完成最後兩集時,意外卻降臨了——十年“文革”來了。隨後,剛當上上海中國畫院院長的豐子愷,因為在“文代會”上一番關於“ ‘大剪刀’剪出千篇一律的冬青樹”的發言,而被錯判為“上海十大重點批鬥對象”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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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子愷作品《螞蟻搬家》,其配文為豐子愷所寫。

接下來,日復一日無休止的折磨便開始朝已是60多歲的豐子愷蜂擁襲來,“造反派”不僅抄了他的家,還日日批鬥他,他們把剛出鍋的熱漿糊澆到老人的背上,然後再貼上大字報,遊街示威。老人自然是受不住這番折騰,痛得走不了路,於是,造反派們便又殘忍地拿着皮鞭抽打他,從街頭一直抽到街尾。

但豐子愷很堅強,從沒流下過一滴淚,後來,造反派又剪掉了他養了30多年的鬍子,那些鬍子是豐子愷為懷念自己已逝多年的老母而特意蓄起來的,人們都以為老人這下肯定承受不了,但沒想到豐子愷卻笑着説:“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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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豐子愷又被下放到上海郊區,從事田間勞動,樂觀的豐子愷瞞着家人,稱,管教的人看他年紀大了,很照顧他,因此自己過得很好。直到有一年冬天剛下過大雪,女兒豐一吟去給他送禦寒的衣服,女兒是在一個一望無垠的田野裏找到豐子愷的,他孤獨地站在寒風颼颼的地裏,胸前掛着一個蛇皮袋,正在一點點地摘棉花,全身凍得直髮抖。

之後,在豐一吟的一再要求下,豐子愷才帶着她去了自己的住處——一間破得不能再破的舊牛棚茅草屋裏,因為屋頂年久失修,女兒清楚地看到在父親牀上的草枕邊上,還有一堆沒融化的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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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在如此簡陋的卧室裏,老人也很難睡上一個踏實的覺——管教他的人,經常會半夜三更,突然吹響集合號。豐子愷年紀大,手腳又不靈活,自然每次起牀都不能像其他人一般麻利,於是被推搡被斥罵成了常有的事情,後來,他乾脆睡覺不脱衣服。

雖然遭受到如此非人般的不公虐待,但豐子愷依然沒有任何的抱怨,從沒想過要放棄繪畫,從不敢忘記對恩師的那句承諾。“護生即護心,慈悲在心,隨處皆可作畫”,勞動改造期間,他以苦為樂,只要一有機會,就會想方設法繼續《護生畫集》的繪畫,並完成了第五集的90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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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子愷一生雖然作畫幾千幅(算上重複的有上萬幅),但畫“護生畫集”,猶懷着一顆虔誠之心。

在創作第五集《護生畫集》期間,豐子愷常常夢見成百上千的禽獸前來向他叩謝,表達歡喜鼓舞和感激。1965年3月31日,豐子愷在給廣洽法師的信中寫道:“所述夢境,實非偶然,精誠感動萬方故也。弟昔年作護生畫時,亦常夢見千禽百獸歡喜鼓舞,有時夢中景象助威畫幅……”

但環境的惡劣最終還是擊倒了老人。患上嚴重肺炎的豐子愷被允許回家養病,此時的他已經76歲的古稀老人了。回到家中的豐子愷便沒有按照醫生的要求,好好休息,積極配合治療,相反,他甚至偷偷扔掉醫生開的藥,全身心地撲到繪畫上去。他每天凌晨4點就起牀,開始着手畫《護生畫集》的第六集。此時與恩師約定的最後一集還有6年時間,但豐子愷似乎隱約感覺到自己將不久於世,於是拼命畫。兒女們怕他累壞身體,把他的筆和紙都藏起來了。豐子愷就向他哀求道:“你們這是要我的老命呀,快還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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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女們只好作罷,晚上即便睡在一個需要蜷縮起雙腿才能睡下的小牀上,他也一點感覺不到不便。他的所以心思都沉浸在畫作中,《羔跪受乳》、《首尾就烹》等名畫就是這個時候完成的。1973年底,豐子愷終於完成了恩師的重囑,畫完了《護生畫集》的最後一集的100幅畫,這與他送給恩師第一集《護生畫集》時,整整相隔了45年。兩年後,老人與世長辭。

“我敬仰我的老師弘一大師,是因為他是一個像人的人。”做一個像人的人,這便是豐子愷一生的追求。他用生命完成了這一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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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生畫集》的各種版本

“在他之前,沒有人畫過,之後也沒有人畫過。”後人這樣評價豐子愷獨特的漫畫。他用淡雅常見的線條,寥寥數筆勾畫出高尚的人格和深遠的思想,簡單樸素中畫出悲憫和仁愛之情,堪稱中國一代漫畫大師,而其中最為知名的便是這6集《護生畫集》,一共450幅。

今日,讓我們來欣賞畫集中的片斷。在生活中,處處播種護生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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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生》

是亦眾生,與我體同。應起悲心,憐彼昏蒙。

普勸世人,放生戒殺;不食其肉,乃謂愛物。

————弘一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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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扶持》

一蟹失足,二蟹扶持。

物知慈悲,人何不如?

——弘一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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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兒!?》

畜生亦有母子情,犬知護兒牛舐犢。

雞為守雛身不離,鱔因愛子常惴縮。

人貪滋味美口腹,何苦拆開他眷屬。

畜生哀痛盡如人,只差有淚不能哭。

——慧道人詩,弘一法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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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與子》

今日爾吃他,將來他吃爾,

循環作主人,同是親與子。

——參用宋黃庭堅詩句,弘一法師書

(注:日本風俗,有以雞肉與卵置於飯上而食之者,名“親子丼”。

“親”謂父母,“子”謂兒女。“丼”者,彼邦俗解,謂是陶製大碗也。

雞為“親”,卵為“子”,以此二物共置碗中,故曰“親子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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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麟為仁獸,靈秀所鍾,不踐生草,

不履生蟲,繄吾人類,應知其義,

舉足下足,常須留意,既勿故殺,

亦勿誤傷,長我慈心,存我天良。

豐子愷45年曠世之作,只為完成對李叔同的承諾
《暗殺其一》

若謂青蠅污,揮扇可驅除。

豈必矜殘殺,傷生而自娛。

——弘一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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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殺其二》

誰道羣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

勸君莫打枝頭鳥,子在巢中望母歸。

——唐白居易詩,弘一法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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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命》

吾不忍其觳觫,無罪而就死地。

普勸諸仁者,同發慈悲意。

——弘一法師

豐子愷45年曠世之作,只為完成對李叔同的承諾
《生離歟?死別歟?》

生離嘗惻惻,臨行復回首。

此去不再還,念兒兒知否?

——弘一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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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戲其一》

干戈兵革鬥未止,鳳凰麒麟安在哉,

吾徒胡為縱此樂,暴殄天物聖所哀。

豐子愷45年曠世之作,只為完成對李叔同的承諾
《兒戲其二》

教訓子女,宜在幼時,先入為主,終身不移,

長養慈心,勿傷物命,充此一念,可為仁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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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廢的美》

好花經摧折,曾無幾日香,

憔悴剩殘枝,明朝棄道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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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巢可俯而窺》

人不害物,物不驚擾,

猶如明月,眾星圍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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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成績》

是為惡業,何謂成績,宜速懺悔,

痛自呵責,發起善心,勤修慈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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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蠶的刑具》

殘殺百千命,完成一襲衣,

唯知求適體,豈勿傷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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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等》

我肉眾生肉,名殊體不殊,

原同一種性,只是別形軀。

豐子愷45年曠世之作,只為完成對李叔同的承諾
《幸福的同情》

香餌見來須閉口,大江歸去好藏身,

盤渦峻激多傾險,莫學長鯨擬害人。

豐子愷45年曠世之作,只為完成對李叔同的承諾
《囚徒之歌》

人在牢獄,終日愁欷,鳥在樊籠,終日悲啼,

聆此哀音,悽入心脾,何如放舍,任彼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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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腿!》

挾弩隱衣袂,入林羣鳥號,狗屠一鳴鞭,眾吠從之囂,

因果苟無徵,視斯亦已昭,與其啖羣生,寧我吞千刀。

豐子愷45年曠世之作,只為完成對李叔同的承諾
《倘使羊識字》

倘使羊識字,淚珠落如雨,

口雖不能言,心中暗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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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菔有子芥有孫》

秋來霜露滿東園,蘆菔生兒芥有孫,

我與何曾同一飽,不知何苦食雞豚。

豐子愷45年曠世之作,只為完成對李叔同的承諾
《母之羽》

雛兒依殘羽,殷殷戀慈母,母亡兒不知,

猶復相環守, 念此愛親情,能勿悽心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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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與明朝》

日暖春風和,策杖遊郊園。

雙鴨泛清波,羣魚戲碧川。

為念世途險,歡樂何足言?

明朝落網罟,繫頸陳市廛。

思彼刀砧苦,不覺悲淚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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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餘春水滿》

朝來池上有新句,火速報教同舍知,

昨夜雨餘春水滿,白鷗飛下立多時。

(某宋人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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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登高去,雞犬空在家》

行至菊花潭,村西日已斜,

主人登高去,雞犬空在家。

(唐 孟浩然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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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牛相對眠》

山村柳絮天,稚子習耕田,

飯罷日亭午,人牛相對眠。

(清 湯貽汾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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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打鴛鴦》

鴛鴦偶,雙宿雙飛雙廝守。

驀地風波兩下分,雌雄隔水都回首。

(見明 陸採《明珠記》曲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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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香》

行遍江村未有梅,一花忽向暖枝開,

黃蜂何處知消息,便解尋香隔舍來。

(宋 翁卷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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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絲羅巾,千百春蠶命》

仙家住處絕塵寰,也厭人間殺業添,

自織藕絲衫子嫩,可憐辛苦赦春蠶。

(玉鬘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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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哺》

烏鴉烏鴉對我叫,烏鴉真真孝。

烏鴉老了不能飛,對着小鴉啼。

小鴉朝朝打食歸,打食歸來先喂母,

母親從前餵過我。

(見《學校唱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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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上山童睡正濃》

柳岸春波夕照中,淡煙芳草綠茸茸,

飢餐渴飲隨時過,石上山童睡正濃。

(普明禪師《牧牛圖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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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明月任西東》

白牛常在白雲中,人自無心牛亦同,

月透白雲雲影白,白雲明月任西東。

(普明禪師《牧牛圖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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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昇平樂有餘》

露地安眠意自如,不勞鞭策永無拘,

山童穩坐青松下,一曲昇平樂有餘。

(普明禪師《牧牛圖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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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童歸去不須牽》

綠楊陰下古溪邊,放去收來得自然,

日暮碧雲芳草地,牧童歸去不須牽。

(普明禪師《牧牛圖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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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笛聲聲送晚霞》

騎牛迤邐欲還家,羌笛聲聲送晚霞,

一拍一歌無限意,知音何必鼓唇牙。

(普明禪師《牧牛圖頌》)

豐子愷45年曠世之作,只為完成對李叔同的承諾
《牛也空兮人也閒》

騎牛已得到家山,牛也空兮人也閒,

紅日三竿猶作夢,鞭繩空頓草堂間。

(普明禪師《牧牛圖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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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鵲噪新晴》

雨過花添色,風來竹作聲,

小窗無個事,一鵲噪新晴。

(虞愚《雨後即事》)

豐子愷45年曠世之作,只為完成對李叔同的承諾
《春郊草味鮮》

日長耕作罷,閒步晚風前,

牛背安眠好,春郊草味鮮。

(緣緣堂主人詩)

(緣緣堂,現代著名畫家、文學家、美術音樂教育家豐子愷先生的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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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塘》

春流一夜水平堤,菱葉縱橫荇帶齊,

分付兒童須愛惜,莫驅鵝鴨浴前溪。

(明 徐勃《田園雜興》)

豐子愷45年曠世之作,只為完成對李叔同的承諾
《客來不入門,坐愛千年樹》

茅屋兩三間,草草蔽風雨,

客來不入門,坐愛千年樹。

(明 張承客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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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路不通!》

蜜蜂嗡嗡飛,頻撲玻璃窗,

不知玻璃堅,但慕窗外光。

此路原不通,何苦費力量?

我告蜜蜂言,左門通迴廊。

蜜蜂不聽話,碰壁力轉強,

行將效觸柱,頭破流腦漿。

求生不顧死,可笑亦可傷,

快把窗子開,放他還故鄉。

(朧月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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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我小寶寶!”》

一貓生二子,相貌都很好,

兒童放學歸,大家爭來抱。

母貓緊緊跟,口中咪咪叫,

好似聲聲説:還我小寶寶!

(小君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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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相食》

有餚名腰花,豬玀之腎腸;

有餚名羊尾,綿羊之膀胱;

有餚名豬腦,豬玀之腦漿;

顧名思義時,投箸不能嘗。

(光源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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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的貢獻》

牛奶味鮮美,營養人之身,

牛皮用途廣,製品堅且精,

牛角與牛骨,工業之所珍。

自己不吃飯,終身事農耕,

牛為人服務,可謂忠且勤,

不敢討功勞,但求免死刑。

(阿闍梨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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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織物》

人身之衣,羊身之毛,

呢絨嗶嘰,到處暢銷。

比綿温暖,比綢堅牢,

人人愛用,產量豐饒。

羊之於人,可謂功高,

何以報之?一把屠刀。

(董君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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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春光》

蜻蜓蝴蝶兩飛忙,撲葉穿花翅盡香,

枝上鶯啼交燕語,聲聲歌頌好春光。

(花散裏詩)

豐子愷45年曠世之作,只為完成對李叔同的承諾
《雙雙瓦雀入門來》

桃花零落李花開,點點飛紅襯碧苔,

地僻家貧人不到,雙雙瓦雀入門來。

(桐壺詩)

豐子愷45年曠世之作,只為完成對李叔同的承諾
《覆巢》

誰家稚子太無聊,偷把長竿毀雀巢,

雀命區微人不惜,童心殘忍罪難消。

(夕顏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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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坡》

老驢羸瘦頸皮穿,車重坡高欲上難,

多謝路人垂愛惜,肯將一臂挽車欄。

(夕霧詩)

豐子愷45年曠世之作,只為完成對李叔同的承諾
《終身羈絆》

誰家頑童惡作劇,長繩繫住蜻蜓腳,

僥倖逃得性命回,終身束縛擺不脱。

(學童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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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小劫》

一朵蒲公英,生在深山中,

花瓣金黃色,枝葉綠青葱,

當路亭亭立,含笑向春風。

忽有遊山客,大步登高峯,

芒鞋腳力重,花枝當其衝,

麗質盡摧殘,美景一場空。

(落葉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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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萎猶開卧地花》

蓬飛更作迴風舞,菊萎猶開卧地花,

秋盡草根燒不死,春來枯木又生芽。

(阿闍梨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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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魚啖小魚,小魚啖蝦蛆》

茫茫世界,芸芸眾生,

升沉懸殊,弱肉強吞。

苛政之勐,甚於刀砧,

思及禽獸,豈不顧人?

善護生者,先護人羣。

(學童詩)

豐子愷45年曠世之作,只為完成對李叔同的承諾
《延年益壽》

有生必有死,何人得靈長?

當其未死時,切勿加殺傷。

自生復自死,天地之恆常,

萬物盡天年,盛世之嘉祥。

(學童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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