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流金歲月丨鄉野記憶

由 欽慶敏 發佈於 休閒

流金歲月丨鄉野記憶

文/荊山

也許是老了的緣故,閒暇時,經常在腦海裏浮現出童年時的情景,那些老是房屋、村口的老柳樹、跑來跑去的土狗。每到春種秋收的季節,我又喜歡回想農村的鄉野,回憶那些野草的名字和形狀,不管是當年喜歡的還是不喜歡的,如今,想起來都特別親切,想遇見久違的親人一樣。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的農村,一年四季只有秋收之後才能有段相對清閒的時光,特別是立冬之後,這時候鄉親們最希望能下幾場大雪,也就是説的“瑞雪兆豐年”,因為只有大雪才能給小麥蓋上一層棉被,既不被偶然到來的嚴寒凍壞,又能在春天雪融化的時候給麥苗澆一些水,所以每每大雪鋪天蓋地的時候,農民臉上總是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因為他們心裏知道,明年又要迎來個豐收的年景了,又要吃上雪白雪白的大饃饃了而在這個季節,特別是臨近春節、大雪之後的這段時光,是農民一年中最清閒的時光。老年人可以倚在牆角里曬太陽、聊家常,婦女們可以聚在一起納鞋底、看孩子,而有一些人也會尋一些樂子,比如打牌、趕集、串親戚等。

而我記憶最深的是跟着村裏的獵人牽着細狗(一種獵犬)去雪地裏捉野兔。由於大雪覆蓋,野兔就會到處亂跑去尋找它們要吃的乾草或者麥苗,這樣它們跑過的地方就會留下一行行兔的爪印,獵人們扛着土槍,牽着獵狗,腿上綁上塑料袋以防止布鞋被雪水浸濕,去滿地尋找野兔的腳印,一旦尋到,他們就放出獵犬在周圍奔跑,兔子受了驚嚇就會跑出來,這時候扛着槍的獵人和獵犬起去追趕,往往用不了多久,野兔要麼被獵狗撲倒用嘴叼回來,要麼獵人用獵槍直接把它打死。當時的獵槍嚴格地説是一種土槍,大口徑,裏頭放上自制的黑色的火藥,在槍筒裏再塞進一把黑黑的鐵砂,就像黑色的豆子一樣,這樣扣動扳機之後,隨着一聲巨響,噴出的鐵砂形成一個兩三米的打擊半徑,二十幾米的獵物無倖免。

這時候獵人就會把捕到的野兔後腿用繩子捆起來挑在槍尖上,扛着獵槍牽着獵犬從村的東頭走到西頭,又從西頭走到東頭,是故意地走來走去炫耀他的戰果、炫耀他的槍法,接着便是別人“嘖嘖”的讚歎聲和獵手爽朗開懷的笑聲。那笑聲撼天動地,彷彿要將溝渠裏的冰凌炸裂,把柳枝催綠,以農家特有的豪邁呼喚春天的來臨。

在那個年代,春天和夏天是田野裏百花齊放的季節,當時我正在上初中,那時候的暑假我喜歡跟着大人到田裏幹活,秋天的週末我也會跟着大人到田野裏去做各種竭盡所能的事情。

廣闊的田野,可撿到各種美味的野果,還能發現一些奇形怪狀的野草。比如竹節草,一節節地向上長;還有一種叫波波草像菠菜一樣,但每片葉子上都有一塊黑色的斑,掐下一片葉子來,放到嘴裏一嚼,酸甜酸甜的;還有一種大人也喜歡的野草叫曲曲芽,據説它能明目,到田的時候,把它從地裏採摘下來,加點蒜,直接生吃,既清爽,又明目。

那時農村的田野就是一個百花園。我記得當時最喜歡的又最普通的花是大花苗和狗牙草,它們都能長出或粉紅色或大紅色戊白色的喇叭形的花朵,田間地頭甚至房前屋後到處都可以看得見,它開花的時候,用手把花朵拔出來,用嘴吸吮花朵的根部,還會有濃濃的甜味兒,這種草不僅我們喜歡,山羊也最愛吃。

竹節草是一種渾身上下沒有一片葉子、只有一節一節的綠莖向上生長的一種草,長到半尺多高,一層一層的感覺特別另類。

我拔它的時候就要小心,稍有不慎那綠節便會斷落下來,拿到手裏便成為一片碎末,這也是羊最愛吃的草。

還有一種叫羊奶草。整個杆都是紅色的,上面長滿了瓜子大的綠色葉片,夏天還會開出粉紅色的四瓣形小花,這種羊奶草用手摺斷之後,斷面上就會冒出白白的漿汁,像羊奶一樣,羊也非常喜歡吃。

還有一種治病的草叫麻雀布袋。我不知道為什麼大人們起這麼個名字並口口相傳下來,它其實就是匍匐在地上的一種紅杆小草,葉子像綠豆粒般大小,整個莖貼着地皮生長,紅色的細細的如針線,當割草手被割破或被扎破的時候,隨便掐下一段草莖,這草莖的斷面也會冒出一小滴白色漿汁,敷在傷口處,傷口先是刺激的疼了一下,很快就會癒合,這是我們那時候用於自救的方式。

我最討厭的草有兩種:一個叫蒺藜,這種草也是匍匐在地上生長的,長得很快,每一棵草都能長半米多半徑的地盤,開黃色的小花,葉子對生小小的,開完黃花落掉之後,便會長出四周尖尖的蒺藜,這種蒺藜幹了之後便會扎人了,一不小心一腳踩上去或者拔草時不小心觸碰到它們,皮膚就會扎得很疼,所以我見到這類草一定用鐮刀從根部砍斷,然後用鐮刀挑起來扔到溝叢裏。

還有一種草叫害眼科(又名貓眼草),這種草是直立生長的有筷子多高,頂端長出綠色的小花,不知為什麼它的花朵很像個個的眼睛,中間還有一個黃色的球球像眼球,這是不能碰的,因為大人告訴我,這種害眼草觸碰了之後,如果抹到眼睛上,眼睛便會瞎,於是遇到這種草我就遠遠地避開,從來不敢看一眼和碰

它。

時光總是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一轉眼離開故鄉40多年了,這些年,我先後在多家金融機構工作,直至二線。 這些年來,隨着國家的發展,故鄉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機械化,取代了傳統的手工耕作和收割模式,偶爾回一次老家,路邊的水渠規規矩矩,水泥小橋一座連一座,放羊的老人沒了,在田邊兒你給我打的閒人沒了,各種車輛在大街小巷上穿梭,田埂邊的野草很少,野花的品種和數量也在越來越少,我忽然覺得:我失去的不僅僅是歲月、還有那些美好的回憶。

每當我因此有些惆悵的時候,我心中又充滿了許多安慰: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變化着、黨和政府正在領導,全國人民走在民族復興的大路上,故鄉明天會更好!

壹點號 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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