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是一種很愉快的水上活動，我曾經在不少旅遊勝地參加過漂流。但到了寧夏，聽説黃河卻是羊皮筏子漂流，心裏不免打起鼓來，這黃河的水勢可比不得江南水鄉的温柔啊，一旦筏子操作不慎，在黃河裏翻船可不是鬧着玩的。李白的詩句記憶猶新，“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不過快到黃河邊時，我又不想放棄在中華母親河裏漂流的機會。漂還是不漂，我想到了現場看看再説吧。
車停在中衞市沙坡頭碼頭，渾濁的黃河水靜靜地流過，幾乎沒有浪花。更見不到上游壺口的那種氣勢非凡的樣子。整個河面像一段黃綢布略有起伏，所謂碼頭簡陋得很，就是在河灘上放了一些羊皮筏子而已，作為遊人的漂流工具。西北特色在此一現，但遊人不得操控羊皮筏子，得由當地經驗豐富的船工划槳。同行的老友問我上不上？那還用問。漂流在這樣的黃河上，我自然硬氣起來了，大家相視一笑。各人穿好棗紅色的救生衣，四人一組，等候船工接我們上筏子。一位四十來歲穿着32號救生服的西北漢子，扛着羊皮筏子來到河邊，大約三個平方米，木框上面綁着一根根木棍子，下面捆綁着一隻只鼓鼓囊囊的羊皮囊，有十二三個吧。羊皮筏子有四個座位，我們提心吊膽上了筏子，有一種在烏龜背上游水的感覺，四個人背靠背，雙腳向前伸，身體不能搖晃，生怕滾入河中。“緊靠、坐穩、開筏啦！”船工吼了一嗓子。1米長的木槳在他手裏像一根指揮棒，可能因水流原因，他施展的操作手法各不相同，感覺我們乘坐的羊皮筏子很穩地往河中央漂浮過去，後面的羊皮筏子也陸續跟上來了，一個、二個、三個……形成了一串，煞是好看。抬頭可見岸上沙山高聳，低頭可聞黃河流水鳴奏。羊皮囊空檔中河水悠悠穿過，我伸手穿過木架子撩了一把涼涼的黃河水。雖然羊皮筏子在河裏晃晃悠悠，卻一點也沒有打濕鞋襪衣褲。
有條羊皮筏子上的船工扯開嗓子，顫悠悠地唱起了一首“山丹丹花開紅豔豔”的花兒，當地人習慣把民歌叫花兒。這一唱引發了我們的船工應和，一亮歌喉唱響了寧夏花兒的名曲《綠韭菜》“院子裏長的是綠韭菜呀……我的小阿哥……我的妹妹……”這是一首膾炙人口的情歌，曲調悠揚熾烈，歌詞通俗情感飽滿。一曲終了，興高采烈的大家意猶未盡，不約而同地高呼再唱一個！船工沒有拒絕，但要求互動。他唱到“我的小阿哥、我的尕妹妹”時，大家一起跟唱，歌聲響徹河面，好像是別開生面的“黃河大合唱”。我們也當了一回當地人俗稱的“花兒”船的乘客。
上了岸，我向32號船工表示感謝，並告訴他，我住在上海寧夏路，上海也有黃河路。歡迎他來上海旅遊觀光，在黃浦江畔唱一曲寧夏的“花兒”歌。
想不到船工很幽默，他説要不要把古老的羊皮筏子也背到上海來？頓時黃河邊上響起一陣歡快的叫聲：“帶來、帶來。”（倫豐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