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到姑蘇見,
人家盡枕河。
不止蘇州,十里秦淮,亦然。
曾經,南京河房與金陵佳麗並稱。
明清時期,最為興盛。
它們枕河而築,高低參差,雕樑畫檻 ……
而今,糖坊廊 61 號、釣魚台 192 號、鈔庫街 52 號以及鈔庫街 38 號 4 處,便是南京河房遺珍,2002 年被列入江蘇省級文保單位。
經過 5 年多的修繕,這些 " 省保 " 又陸續迴歸,它們風采依舊,功能各不相同,有的住着 " 秦淮人家 ",有的成了賓館,有的成了陳列館。
上晝時分,客己到齊,將河房窗子打開了。眾客散坐,或憑欄看水,或啜茗閒談,或據案觀書,或箕踞自適,各隨其便。
——吳敬梓《儒林外史》
自 4000 年前,北陰陽營時期,南京人就依水而居。
地下水豐沛,造就了南京。南京不僅古井多,河房更為繁盛。東晉時期,王導、謝安等豪門大族也沿河修建住宅。
到了明朝,河房尤為興盛,甚至與金陵佳麗並稱。
南京的河房總體沿內秦淮河呈帶狀分佈,兩岸河房隔着秦淮河遙相對望。
它們被寫進了各種文學作品,充滿了煙水氣和文學氣息。
明清時代沿岸曾建教坊司、酒樓、府學、貢院等,因河房而起的文化更是盛極一時。
02 糖坊廊 61 號河房
" 水上兩岸人家,懸樁拓架,為河房水閣,雕樑畫檻,南北相望。"
——王士性《廣志繹》
糖坊廊 61 號居住着陶爺爺一大家子。80 歲的陶爺爺説,他的祖上是陶淵明。
門前,青石小路長了青苔,高大的馬頭牆上打着 " 補丁 "…… 糖坊廊最特殊的地方在於,它是一所菱形結構的建築,就連地上的青石磚都是菱形的。
推開厚實的木門,裏面是一個大天井,別有洞天。裏面雕樑畫檻,門上、窗上、迴廊,雕刻着走獸、飛禽、人像故事。
這個河房有 150 多年曆史。陶爺爺説,他們家祖上曾是做布匹生意的,現在住的地方只是以前府邸的四分之一,前邊四分之三有商鋪和住宅。
因為枕河而居,臨河的一面,每層有 6 個窗户,每個窗户 3 扇窗,上上下下加起來共有 36 扇,這些木窗户也都雕刻着花紋,十分精美。推開窗,河對岸的桂花香飄進來,香甜撲鼻。
南京的河房多以秦淮河的駁岸為基,甚者將屋懸挑於河上。糖坊廊河房就是以駁岸為基而建的。1989 年,老宅地基出現了沉降,加上年久失修等緣故,老宅一度成了危房。
2015 年,這處老河房進行了修繕;修繕後,陶爺爺一家又搬了回來。
03 釣魚台 192 號河房
兩人坐定,看見河對面一帶河房,也有硃紅的欄杆,也有綠油的窗隔,也有斑竹的簾子,裏面都下着各處的秀才,在那裏哼哼唧唧的念文章。
——吳敬梓《儒林外史》
釣魚台 192 號,白牆黛瓦,頗有古典園林的味道。門上,掛着 " 茉居 " 的牌子。
敲門,一位年輕人開門,答:尚未營業。
釣魚台 192 號和 196 號,一個是省級文保,一個是區級文保。
曾經,這兩處河房也住着 " 秦淮人家 ",由於人口密集,河房破敗,政府部門啓動了徵收。被徵收後,一直空關。2017 年前後啓動修繕,陸陸續續修繕了 3 年,剛修繕完畢。
據文史專家介紹,釣魚台 192 號是孔貞運舊居。孔貞運字開仲,句容人,孔子後裔,明萬曆年間進士及第,初授編修之職,參與編修兩朝實錄。明崇禎初年入閣部,故人稱 " 孔閣部 ",民間則稱為 " 孔天官 "。他在南京的私宅被稱為 " 天官宅 "。
孔貞運舊居是典型的江南民居風格建築,臨河而建,現仍有前後兩進房屋一進院落,硬山建築。後進為河廳,臨河建有四角攢尖頂小亭一座,形式別緻。
04 鈔庫街 52 號河房
秦淮燈船之盛,天下所無。兩岸河房,雕欄畫檻,綺窗絲障,十里珠簾。
——清代餘懷《板橋雜記》
槳聲燈影裏的秦淮河景,鈔庫街 52 號棋峯試館,倚窗就能觀賞。
棋峯試館門前立着兩隻威武的石獅子。進去,裏面庭院深深,共兩個院落。西院三進,前為平房,後為樓房;東院兩進,北面最後一進臨河而立,南面臨街迎市。
棋峯試館和南京常見的城南民居成矩形的佈局不同,它有 3 個天井,但並非前後依次排列,而是呈現 " 前一後二 " 的 " 品 " 字形。
棋峯試館是南京現存唯一的 " 試館 "。文史專家介紹,明清兩代,每三年一次的江南鄉試能夠吸引來上江、下江地區大批考生,考生們主要住在上江考棚和下江考棚。但考棚並不夠考生居住。
作為考棚的補充,由個人或地方政府出資,供同鄉考生居住的 " 試館 " 應運而生。目前,南京保存完好的 " 試館 " 就只有棋峯試館一處。
棋峯試館由清代初年的安徽涇縣黃田村人朱棋峯籌資興建,並以他的名字命名,主要提供給朱氏家族的子弟來南京參加江南鄉試時居住。
" 棋峯試館 "1992 年被核定為市級文保單位,1997 年經修繕後成為民間藝術館,亦名東方藝術院;2002 年,被核定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並向公眾開放。2018 年再次修繕,成為民宿特色酒店,從而恢復了原有功能。
05 鈔庫街 38 號河房
當時胭脂粉黛,翡翠鴛鴦,二十四樓,列秦淮之市,無憂記其勝者。
——曹大章《秦淮士女表》
鈔庫街 38 號河房,與棋峯試館隔着來燕橋,都在夫子廟核心地帶。
鈔庫街 38 號原是清末袁道台的宅邸。
1986 年,經修繕,闢為李香君陳列館,並題名 " 媚香樓 "。李香君是明代秦淮八豔之一,舊居媚香樓遺址原在金陵閘西側,和現在的李香君陳列館同在一條街。
著名文學家林語堂曾評價李香君 " 香君一個娘子,血染桃花扇子,氣義照耀千古,羞殺鬚眉漢子。"
鈔庫街 38 號河房為一座三進兩院式的明清建築宅邸,已有三百餘年的歷史。院中景緻優雅,湖石玲瓏,河廳雕樑畫棟一應俱全,多有遊客駐足觀賞。
孔尚任像就立在河房旁邊,於秦淮河水訴説着香君的故事。
時光
讓河房變成了遺珍
但沖刷不了它們的容顏
它們枕河而築
看盡秦淮河的支光片影
文 | 現代快報 +/ZAKER 南京見習記者 李藝蘅 記者 胡玉梅
圖 | 現代快報 +/ZAKER 南京 趙傑 錢念秋 / 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