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在1946年,考古學家們不辭辛苦地來到這片土地,他們需要穿過大片的熱帶叢林,而且必須砍掉藤蔓開闢道路,才能繼續向叢林深處行進。
然而,考古學家們起初是為了考察波南帕克地區的建築遺址,卻意外的找到了許多令人驚歎不已的壁畫創作。從此,波南帕克這座城就開始名聲大噪,成為了世人瞭解瑪雅文明的最重要的古城遺址之一。
這些絢麗的壁畫主要集中在波南帕克城中的一座類似於宮殿的建築裏,這座建築由三個房間組成,每個房間裏面靠着牆邊的位置都圍着一圈長椅。據考古學家推斷,這些房間可能是古時波南帕克城的國王和貴族們進行議事的廳室。
瑪雅的貴族們在牆壁上記載了他們所發生的英雄壯舉、歷史要事,為了讓世人能夠記住他們,並永遠為他們歌功頌德。
宮殿牆壁上的這些巨幅的宏偉壁畫所表現出的是關於瑪雅人記錄下的戰爭的始末,三個房間分別表現了故事不同的情景。第一個房間的壁畫是一個皇室少年在僕人的跟隨下,與盛裝打扮的貴族們一起參加一場宴會的情景。位於中央的第二個房間裏的壁畫展現了一個十分慘烈的戰爭場面,以及戰爭結束之後勝利者的凱旋而歸和俘虜慘遭施虐的場面。
第三個房間裏的場景是將士們為慶祝勝利而在金字塔前歡呼雀躍,君主在自己的轎攆中觀看敵方將領在祭壇上被處死以祭祀神明。
縱觀整個建築的內壁上的所有壁畫,就像閲讀瑪雅文字一樣從左向右觀察,它們似乎能夠組成一個非常完整的故事。
這些壁畫的創作者試圖用這種方式來表達作為勝利者的榮譽與驕傲,在這種勝利與失敗的對比中更加輕易地突出了這種意願。波南帕克壁畫的藝術價值
這些壁畫不僅顯示出了高超繪畫技術和表現手法,而且壁畫上那些赤裸着身體的俘虜的人體刻畫也具有相當驚人的準確性跟合理性。畫家們將俘虜們跪立在台階上扭曲、仰合、伸展等不同的身體姿態表現得自然嫺熟,甚至可以和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作品相媲美。
其中有一個斜躺在台階中間已經快要死掉的武士,畫家通過嚴謹的透視法則,將他極不規則的肢體伸展及其奄奄一息、四肢無力的狀態描繪得栩栩如生。
同時,瑪雅人的壁畫也是一類尤為突出的裝飾畫,當時的瑪雅畫匠偏愛使用勾線平塗色彩的手法製作畫面,但是為了得到更好的視覺效果,因此在畫面上採用了大量豐富的色彩。
深藍色的背景、紅色的人體、白色的衣服、綠色的羽毛衣飾等,將橘黃、淡黃、赭石、翠綠、深紅、大紅、深藍等多種顏色和諧地交織融合在一起。正因為這些鮮豔而明亮的顏色,使得壁畫看起來具有強烈的裝飾意義。
瑪雅人完美地採用礦物質作為顏料,使得壁畫上的顏色歷經千年而不變色,依舊色彩鮮豔,所有的色彩在一起強烈的衝擊效果,就像是寶石一般閃爍着耀眼的光澤。
壁畫上豐富的顏色具有強烈的對比效果和裝飾性的特徵,還顯示出了一些現代藝術作品的風格,更令許多現當代的西方藝術家心之嚮往、意亂神迷。
考古學家發現在瑪雅地區的城市的大量宮殿和神廟中,都採用了這種繪畫形式來作為裝飾,因此很多專家認為這種行為很可能是在當時的統治者的倡導下得以大規模發展成的一種繪畫藝術。這些壁畫使得繪畫藝術在波南帕克得到了充分地發展,因而這裏可能曾經孕育了一批瑪雅古典時期最傑出的裝飾畫家。
在衰落的瑪雅文明中有許許多多被遺棄的城邦,其中波南帕克同其他城邦一樣逐漸被潮濕且茂密的原始森林覆蓋。在這些眾多廢棄的城邦中,波南帕克同既算不上面積很大的,也算不上氣勢雄偉的,但就是在這樣一座其貌不揚的小城之中卻深藏着能夠代表着瑪雅文明的這樣一個藝術傑作。
歷史學家和考古學家對於這一戰爭主題壁畫的發現尤為感慨,這使得他們改變了以往對瑪雅人的歷史的認知和理解。
在公元八世紀時,瑪雅文化正值鼎盛時期,瑪雅城邦之間征戰連連,在波南帕克國王佔·木丸二世統治時期尤為顯著。其中一幅壁畫紀念他獲勝的壁畫上記載了戰爭開始的那一天,日期也被象形文字記錄着,"磁佔13,亞星13",就是公元792年8月6日。對於那一天行星位置的記載表明,那是天文學上非常特殊的一天,在這一天太陽、地球和金星連成了一條直線。
這個壁畫不僅強調了國王對軍事勝利的重視,還表明了瑪雅人將戰爭的開始和金星的出現關聯在一起。瑪雅人將金星視作戰爭之神,如果王者的神聖象徵太陽和戰爭之神金星連成直線,意味着這就是最適合展開軍事運動的時間。另一種更罕見的金星和太陽結合的方式是金星凌日,也就是金星穿過太陽的正面,這奇特的天文現象在百年裏也就可能出現寥寥數次。
金星在太陽表面移動的時間僅有短短的幾個小時,但是瑪雅人卻在遙遠的過去就觀察到了這個罕見的天文現象,並記錄在了壁畫當中,天文學家不得不感慨瑪雅人竟然連這種罕見的現象都瞭解。在另一幅繪製於公元13世紀的壁畫上,太陽就位於中心位置,太陽圓面裏包含了一個人物形象,考古學家判斷出它是金星,圓潤的圖形、線條與其他美洲地區的壁畫相似。
在第二個房間的壁畫上的畫面是非常著名的《凱旋圖》,這也是至今為止遺留下來最完整的瑪雅文明的繪畫作品。這幅壁畫鋪滿了一整面牆,其中一共有37個人物,畫面生動地表現了戰爭結束後勝利者們凱旋時的場景。
瑪雅人通過用這種方式來襯托勝利者的榮耀和張揚,它可以説是瑪雅古文明的繪畫作品中最傑出的代表作。
這個壁畫當中的凱旋場面是在一個建築物的台階上,士兵們手舉着長矛、火把,頭上戴着各種頭飾的士兵站在台階的最上層,他們的軍事首領盛裝站在台階的中央,台階的最下方還有一隊拿着武器並看守着許多俘虜的武士。壁畫上的這些勝利者全都裝扮華麗,戴着各種精緻高聳的頭飾,他們看起來體魄健壯,不可一世,驕橫傲慢。
壁畫中的俘虜們一個個衣衫襤褸,幾乎都裸露着身體,他們全部都面色恐慌地跪在勝利者的面前,只能聽憑敵人處置。畫面中表現出來了遭受各種刑法之後的俘虜的不同的狀態,其中有舉着流血的雙手請求勝利者寬恕的俘虜首領,有在酷刑下昏迷不醒、奄奄一息倚在台階上的武士,還有不願低頭服從已經被斬首的俘虜等。
這幅壁畫的創作目的是不言而喻的,瑪雅人為了記錄自己曾經征服異族的光榮戰鬥歷史,他們希望找到一種能夠長久地記錄他們勝利之後的歡呼之景的方式,讓子孫後代一直為他們歌功頌德。
這些壁畫在人物的表現方式上,通過勝利者和失敗者的強大與弱小、華麗與淒涼、尊貴與卑微等等的強烈對比,身為階下囚的俘虜們在勝利者的耀武揚威下顯得格外悲慘,同時也顯示出了多種複雜的人性的真實面貌。
古典時期的瑪雅古城幾乎都沒有城牆和任何防禦工事,因此很多早期研究瑪雅文明的學者認為瑪雅人是一個不具有侵略性,並且熱愛和平的民族,但隨着這些壁畫的出世,讓世人真正地瞭解到瑪雅人和其他民族一樣,都存在着戰爭和殺戮。
不僅波南帕克的壁畫栩栩如生地表現出了戰爭場景,事實上,近些年來在瑪雅古城遺蹟的廢墟里發掘出來的武器殘骸更加進一步證實了這一點。
在戰爭的慘烈影響下,異族人蒙受着極大的羞辱,毫無顏面地任憑瑪雅人處置。他們或是在祭壇前被殺死,或是被販賣為奴隸,又或是終身服役,無論如何作為失敗者的他們將永無翻身之日。但是,壁畫上卻描繪出了他們在忍受着屈辱的對待時的惴惴不安,卻依舊四處尋覓能夠生存的一線生機。他們這樣淒涼的情景下,仍然抱有求生的本能,渴望重獲自由,即使是失去尊嚴,苟且偷生。
這些情景的描繪給原本屬於勝利者的歡樂氣氛增添了一層沉重、壓抑的氛圍,這也恰恰給後人帶來了更多的警醒和反思。一千多年以來,一直隱匿在一片原始森林之中的波南帕克,城中的壁畫也避免了許多自然風化,以及人為的破壞等因素造成的影響。
這些壁畫在剛剛被發現的時候,所呈現出來的樣貌光彩奪目,色澤亮麗,看起來十分耀眼。但是,隨着越來越多的人去到那裏進行頻繁的參觀和考察,使得這些壁畫很快的就失去了原來曾經鮮活的部分顏色與光澤。
雖然,專業學者在此之前就已經完整地複製出了這些壁畫的樣貌,人類也得以將它們永遠留存於世,但是這遠遠不及它們在牆壁上繼續閃耀着的意義巨大。
參考文獻:《瑪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