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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大姑給我帶過來一小袋子香椿。打開袋子,湊上去一聞,覺得有一種野性的香味撲鼻而來,甚是清新。捏幾片葉子在手中一捻,香味就更是濃郁了。
才想起來,又到了吃香椿的季節了。許久沒有回故鄉,覺得春天就這樣在城市的喧囂中一眨眼就要過完了。在春天,懷念故鄉的每一種難忘的美味,懷念故鄉每一種難忘的回憶。
在老家,誰家有香椿樹,香椿樹有着什麼樣的嫩芽,大家都瞭如指掌。香椿是故鄉的美味,每到這個季節,總要饞上幾口,總要懷念一把。覺得總要吃上一口香椿,這個春天才算是真正度過了。
汪曾祺説,凡是野菜,都有一種園種的蔬菜所缺少的清香。仔細想來確實是這樣。但故鄉許多帶有回憶的食物,既不屬於園種的蔬菜,也不屬於野菜。比如槐花,比如榆錢,比如香椿。
這些都是大自然給予我們的最好的饋贈,誰也沒有刻意去經營,誰也沒有刻意去管理,只是到了季節,到了時令,一抬頭,門前的那棵老槐樹就開滿了香甜的槐花,一回首,屋後的榆樹就結滿了一串串的“銅錢”,一駐足,庭中的那棵香椿就吐出了一簇簇嫩芽,引着人的回憶,勾着人的饞蟲。
香椿葉有青色的,也有紫色的。青色的香椿多了一股清氣,紫色的香椿多了一股濃香。每個人的口味都不一樣,因此喜歡的也就不一樣。但如果想真正咀嚼春天的味道,還是紫色的香椿更加有味道,更加令人回味。青色的香椿多的是一股子清淺的直爽,紫色的香椿多的是藴在唇齒間的迴響。
因為工作忙碌,香椿一直放在餐桌上沒顧上吃,昨天晚上回家,把香椿剁碎用油潑辣椒拌了,覺得滿屋子都是香椿和辣椒香味。香椿的清淡中摻雜着辣椒的熱烈,春天的羞澀中包容着夏天的激情,真是有萬般説不出的美好。
用筷子夾一口,略微有些苦澀,再嘗一下,苦味尤重。才想起來,大概是香椿被放得久了,丟失了原來的味道,多了些苦澀的等待。不得已只得把它們倒掉,我想我怕是辜負了着一捧難得的香椿,辜負了它們這麼多天的等候。
這個春天,在河堤上偶遇過無名的小花,在窗台下邂逅過一本本好書,在夜跑中約會過温婉的春風,在晨曦中等待過絢麗的朝霞。我不敢辜負春天裏的每一寸時光,不敢虛度春日裏的每一場花事,不敢慢待春風裏的每一段光陰,卻不想在深春時節卻辜負了這一捧難得的香椿,辜負了這一場難得的等待。
生命中有許多事情都是這樣在等待中漸漸丟失了原味,丟掉了耐心,丟棄了難得相遇一場的緣分。願在今後的歲月裏,善待每一場偶遇,不辜負每一次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