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山朱家尖,已經開發成熱點。觀音大橋連接了本島,快艇交通了普陀山。朱家尖自己的觀音法會與中國佛學院普陀分院,培養了一批又一批有修為的佛徒。大大小小的寺廟,與機場的現代化,相映成趣。
然而,朱家尖是個海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古訓,在漁民身上依舊有很好的體現。常常站在岸邊,我尋思着“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什麼?有時間,我希望到海島深處的漁村走走,尋找那人少年時的感覺。
去過不止一個漁村,卻從未看過卸船。這天,我們走到漳州島,一個漂亮的港灣。這一刻風平浪靜,灣裏泊了很多漁船。漁船靜靜地停在水面,像一幅幅畫面,靜物寫生的作品。
時間倒退幾十年,漳州島港灣,是舟山最早的海帶養殖基地。每個新年將到未到時,漳州島港灣的海水温度,能穩定到十九度以下。養殖海帶時間到了。在專家指導下,漁民們選擇好健壯的海帶幼苗,開始養殖。
優秀的海帶幼苗要求大小均勻,色澤鮮亮。之所以在漳州島養殖海帶,是因為這裏的海灣温度穩定,具有風浪小水色清,流水順暢的特點。大約半年不到,海帶成熟。那是當年舟山羣島的引進工藝,新的創收點。可惜,現在看不到了。我去霞浦看光影,看海邊眾多的杆。那些杆是漁民為收穫海帶搭建的架子,卻意外成了網紅。假如這裏也是,會不會更紅?
靠近岸邊的碼頭上,我忽然看到遠方忙碌的人們。忙忙過去看,他們正在卸船。一筐筐銀光閃亮的鯧鯿魚,順着一隻隻手臂,從船上到了陸地,再到了大卡車上。船上有個人,舉起一條兩斤多重的大鯧鯿,對岸邊遊人吆喝:一百五一斤,要不要?有人説貴了。那人換了一條斤把重的鯧鯿説,這條一百八一斤。比菜場便宜多了。品種不一樣懂不?
以前總聽那人説,他們老家漁船回港和現場競價的場景,沒想到被我撞見了。沒想到,是我與舟山緊密聯繫了三十多年後的今天。紐帶沒了,親情還在。
我沒見過船老大打魚歸港,看到過不止一次魚塘清塘。小時候在農村見過,大約十年前在揚州也見過。那是快過年時,騎車出去玩,遇到正在起魚的魚塘。我們到達時,漁網正在收緊,魚兒被堆在網中間。它們在水裏掙扎、跳躍,閃耀起一道道白光。打魚人開心,看魚人雀躍。因為魚太多,很多人穿了皮衣圍着漁網繼續慢慢收網。
魚,不。應該叫魚羣,集中在一起,還在水中。最後怎麼弄到岸上?可能工作場所不夠寬大,有人叫着讓觀看的人離開,讓出場地。我們便走了。那一次的偶遇,我記了很多年。雖然我知道過年清魚塘的習慣。年年有餘嘛。可哪一天清塘,撞見不易。
在碼頭我一邊走一邊看。卸魚的船不少。漁船碼頭與行人遊人不衝突。他們緊靠水邊,位置很低。遊人或行人走在大路上,居高臨下觀看。漁船上,斜搭一塊木板到地面。一隻只裝滿魚的框,從船上麻溜地滑下。地面有人一隻只接下,不需要肩挑人扛。這是最古老也是最有效的卸載方法!
魚腥味兒特重。第一次到舟山,踏上陸地就是這味兒。不知道地方ZF用了怎樣的方法,現在定海空氣極好,一點腥味兒都沒了。前兩次過來,正好伏休,連沈家門漁港都沒有氣味。這一次在小漁村,算是感受了早先小説描寫的漁村味道。
一路看過去。一框框帶魚、章魚、烏賊魚、蝦驏魚、鯧鯿魚等,整整齊齊碼着,船上還在往下出溜。天氣不錯,不冷不熱沒有雨,秋高氣爽。藍天白雲間,勞動的人們在歌唱!
我看到很多人在笑。是的,大海的富裕,養育了一代代漁民。卸下來的一筐筐,不是魚,是一家人的吃喝拉撒,是對生活和未來的希望,是付出後的最好回報。
裝滿了魚的框,卸下來直接上了卡車。我知道,很快會到各大菜場,進了千家萬户的飯桌。禁捕開放以後,平靜的大海上,漁船點點。出海捕魚,回港收穫!海島人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可以每天吃到透骨新鮮的海鮮。
海島人吃海鮮,保留了最本真的味道。他們的做法,其實很簡單。清蒸、紅燒等,幾乎除了葱姜酒,沒有調料。這是最平常的做法。清烤、暴醃、做魚鯗等,每種魚,做出不一樣的味道。共同的特點是食材新鮮,味道鮮美。
碼頭上,買魚以一筐為單位。我問了兩條船上老大,均回答少了不賣。倒是有一個人聽我想買,撈過來一條大鰻魚問我要不要。我看看魚太大,算了。那麼一條大魚買回家,別的東西沒法吃。
那就看吧。從碼頭走進樟洲島深處,難得的湛藍,幾乎沒有聲音。這是大海嗎?是波濤洶湧、暗流湧動的大海?還是無數詩人謳歌的大海?
是的,這是大海!碼頭上的所見,是大海給予人們的饋贈。一輛大吊車,長臂轉動,緩緩吊起一張大漁網。是要修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