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鋭研究國家公園30多年,他一直記得2002年的一個巔峯體驗。當時,他在海拔5100米的索拉埡口,觸目所及皆是美景,覺得那就是人們應該從國家公園感受到的自然之美。
本月,我國首批五處國家公園正式設立。三江源、大熊貓、東北虎豹、海南熱帶雨林、武夷山五個國家公園再次走入公眾視野。
比起公眾的關注點——打卡“國字頭”公園,國家公園承載着更重要的功能——重要自然生態系統的原真性、完整性保護,它同時兼具科研、教育、遊憩等綜合功能。
清華大學國家公園研究院院長楊鋭認為,第一批國家公園正式設立,是“萬里長征”邁出的第一步,下一步就是如何走出有中國特色的國家公園治理道路。
國家公園的建設需要各方努力,他也強調了每個人的責任——國家公園是一種國民福利、一種權利,同時也是一種義務,“這是我們這一代人從祖先手裏繼承下來,要完整原真地傳遞給子孫後代的一個遺產。
紅外相機在三江源國家公園拍攝到的雪豹。山水自然保護中心供圖
高起點的國家公園建設
2015年,我國開始啓動10個國家公園體制試點工作。
在此之前,公眾耳熟能詳的,是美國的黃石國家公園。楊鋭告訴新京報記者,早在1810年,英國詩人華茲·華斯提出在英格蘭的湖區建設國家公園。1832年,美國詩人喬治·卡特林提出在美國西部建國家公園。“英國的背景是當時工業革命造成的公共衞生危機,美國的情況是美國的西部大開發會造成印第安文明和美國西部荒野的消失。”
大部分人認為,世界上第一個公園是1872年的美國黃石國家公園,美國也有一部分學者認為是1869年建立的約塞米蒂國家公園。他説,彼時,生態文明、生物多樣性等概念還沒有出現。大多數國家公園的建立,其時代背景是工業文明和人口的爆炸式增長。國家公園的建立主要是為了保護風景,讓當地百姓公平享有這些風景的權利。
中國的情況與世界上大多數國家有所不同。“我國國家公園體制建設在起步階段,就具有起點高、後發優勢明顯的特徵,除了有生態文明的理念和配套政策保障,也有5G、信息技術等高科技為保護、管理和監測護航。同時可以吸收借鑑世界上其他國家公園100多年建設的經驗教訓。”
經過5年的探索,今年10月12日,我國公佈首批5處國家公園正式設立,分別是三江源、大熊貓、東北虎豹、海南熱帶雨林、武夷山。首批國家公園涉及青海、西藏、四川等10個省份,保護面積達23萬平方公里,涵蓋近30%的陸域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植物種類。
國家公園研究院院長唐小平在接受新京報記者採訪時表示,首批公佈的5處國家公園具有典型的生態功能代表性,其生態區位也極為重要。“在試點建設的這幾年裏,這些地方在自然生態系統保護方面取得的成效非常明顯。此外,這些園區的人地矛盾衝突,都已基本處理到位。”
比如地處青藏高原腹地的三江源國家公園,是我國生態安全屏障的關鍵區。它對高海拔濕地、荒漠戈壁、高寒草原草甸等高寒生態系統進行了最大範圍的保護,並把長江、黃河、瀾滄江源頭區域全部納入國家公園範圍。大熊貓國家公園、東北虎豹國家公園守護着大熊貓、東北虎、東北豹等珍貴、瀕危野生動物,以及以這些旗艦物種為傘護種的重要生態系統;海南熱帶雨林國家公園、武夷山國家公園則主要保護熱帶、亞熱帶重要森林生態系統。
紅外相機在三江源國家公園拍攝到的雪豹。山水自然保護中心供圖
打破“九龍治水”局面
按照生態價值和保護強度,我國自然保護地體系分為國家公園、自然保護區、自然公園三個等級,其中國家公園是保護強度、保護等級最高的。
“設立國家公園,將整合各類各級自然保護地和周邊生態價值高的區域,破解部門、地方利益與行政體制的分割,有效解決交叉重疊、多頭管理的碎片化問題,建立統一規範高效的管理體制,實行最嚴格的保護。”國家林業和草原局副局長李春良説,針對現有自然保護地存在的空間重疊、邊界不清、權責不明、保護與發展矛盾突出等問題,國家公園體制正式建立。
據唐小平介紹,《關於建立以國家公園為主體的自然保護地體系的指導意見》2019年印發,提出理順現有各類自然保護地管理職能,一塊保護地一塊牌子,實行全過程統一管理,並探索社區共管、多方參與等保護管理方式。
他舉例,東北虎豹國家公園在進行體制試點的同時,做了自然資源資產管理的試點,把以前分散在兩個省,不同部門、不同地方政府管理的職責全部移交到東北虎豹國家公園管理局,再由東北虎豹國家公園管理局對整個公園範圍內的自然資源進行統一管理。從而打破了交叉重疊、“九龍治水”、分類不科學、範圍不合理的局面。
以前分散的自然保護區、濕地公園、森林公園,各自面積都較小,建立國家公園後把原有的保護地全部整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大的保護單元,便於管理。
“大熊貓國家公園就是整合了原來69個自然保護地,以前這些自然保護地,分屬3個省、10個州市,30多個縣在管理,現在全部都要交給大熊貓國家公園管理局進行管理。對核心區實行重點保護,對一般控制區實行限制性保護,做好政策的調配。”
原住民“生態脱貧”
在整合優化歸併過程中,國家公園的試點建設與原住民也存在着矛盾。在唐小平看來,劃區以後進行的“差別化管理”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核心保護區的原住民,今後要陸續遷移出來,暫時不能遷移出來的,我們會設定過渡區,慢慢往外移,嚴格控制核心保護區的新增人口。在國家公園的控制區,我們會劃定一個大致的生產生活範圍,目的是為了讓生產規模不能肆意擴大,同時也保障原住民的生活不受影響,一些傳統的種植業和養殖業也都能開展。”
他表示,以後也將繼續引導原住民進行產業轉型。除了在規定範圍內從事生態的種植、養殖外,也可以參與到國家公園的體驗服務建設中來,比如開設農家樂、做園區引導等服務性工作。此外,也積極鼓勵原住民參與園區的生態管護工作。
44歲的李萬松是武夷山市星村鎮桐木村的村民,2020年8月,通過體能測試等相關考核後,他成為武夷山國家公園的一名護林員。李萬松告訴新京報記者,桐木村位於武夷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內,有12個村民小組,每個小組都有一名護林員。
此前除了種植茶葉外,李萬松還是名跑車拉貨的工人,在村裏村外運輸砂石料。現在,他一個月需要花上十幾天的時間,跑到村附近的山頭或是深林裏,履行巡護生態的工作責任。
“有些村民的生態保護意識不高,我們需要去監督他們,跟他們講山上不能抽煙,除草的時候不能打農藥,也不能隨意採摘草藥、傷害野生動物。“李萬松強調,尤其是乾燥時節,告訴村民森林防火是件大事。
就種植茶葉來説,一些高山生態的茶葉極其依賴自然生態環境。“我們村子平均海拔都在800米,森林植被的覆蓋率高,空氣好,所以產的茶葉品質也高。很多銷售茶葉的老闆就是看中這裏的環境,來訂購我們的茶葉。”李萬松也坦言,隨着科學種植的引導,這幾年的生活越來越富裕了。
2019年3月,昂賽自然體驗項目通過三江源國家公園管理局審批,成為三江源首批獲得國家公園特許經營試點之一。這一項目培訓21户牧民示範户擔任自然體驗嚮導、司機,並作為接待家庭帶領自然體驗者在玉樹州雜多縣昂賽鄉境內,觀察記錄雪豹等珍稀野生動物、觀賞自然和文化景觀、體驗牧區生活。
在昂賽自然體驗項目2018年試運營階段,山水自然保護中心受邀為當地牧民家庭開展生態知識和嚮導技能培訓。山水自然保護中心保護主任趙翔告訴新京報記者,關於野生動物知識,其實當地牧民瞭解得很多。
“比如雪豹在何時繁殖?喜歡在什麼地方生活?它們喜歡吃什麼?牧民基於長期日常觀察得出的知識,有時候比研究人員更加生動和具體。我們培訓,主要是希望幫助他們把這些內容通過更加通俗易懂的表達方式和傳播語言,講述給公眾。”他説,培訓還包括安全須知,烹飪技能、文化差異等內容。比如從外國來的體驗者,需要注意他們的生活習慣。
“我們希望不斷總結相關經驗,評估在國家公園如何做自然體驗,所以項目也會收集大量的遊客反饋,做更好的改進。”他舉例,很多細節就是在討論中完善起來的。“政策上非常鼓勵和支持國家公園範圍內的原住民參與特許經營。那麼21户人家怎麼接待?村子裏商量後覺得抽籤接待最公平。所以項目讓21户人家每次抽籤,確定接待遊客的順序。
趙翔説,經過三江源國家公園管理局批准,項目現採取每天交通與嚮導費1000元、每人食宿費300元的收費標準。項目的全部收益中,45%為接待家庭所得,45%納入社區基金,10%用於昂賽區域的生態保護工作。項目直接幫助21户示範户實現了“生態脱貧”。
以往在昂賽,每年因為雪豹捕食家畜帶來的户均損失在4.7頭左右。隨着自然體驗的開展,雪豹從“肇事者”變成了“生態資源”,牧民從雪豹保護中直接受益,轉變了牧民對雪豹的負面態度。
用心靈觸摸的國家公園
首批國家公園設立後,公眾更為好奇的是,如何進入國字頭公園“打卡”?能獲得什麼樣的體驗?
“國家公園不能建成‘無人區’,也不是一個‘隔離區’,更不是我們人為設定的一個禁區。我們要做的就是處理好保護與發展的關係,營造一個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場景。”國家林草局副局長李春良説。
登錄昂賽自然體驗項目預約網站“大貓谷”,自然體驗者可以預約,審核通過後可進入園區。在這裏,遊客能看到什麼罕見景緻?趙翔説,遊客平均體驗四天左右,60%的遊客可以遠距離看到雪豹,狼、白唇鹿等野生動物也呈現出了最自然的狀態,同時還可體驗地道的藏族傳統文化,感受自然景觀的神奇和豐富。
“中國有很多熱愛動物的人,雖然大部分體驗者是衝着雪豹來的,但我認為大家更應該去感受自然的旖旎風光,反思人和自然的關係以及建立國家認同感和自豪感。”趙翔描述道:在體驗中,大家可以看到壯美的峽谷、生長着幾百歲大果圓柏的原始森林、植物多樣性豐富的高山草甸,以及遠處巍峨的雪山和漂亮的高山裸岩,“這些自然景象是沒有或者非常少地被人為活動影響過。”
在楊鋭看來,去國家公園不能稱之為旅遊,而是“遊憩”。不同於旅遊產業,國家公園是作為國民福利向公眾開放的。“它的門票應該是低的,體驗應該是好的,是教育、生態體驗和保護的一部分。”
“國家公園提供的體驗不僅可以用眼睛去看,最主要是用心靈去觸摸,可以體驗到精神層面的震撼。”楊鋭説,如果到國家公園只是“到此一遊”,那就是暴殄天物了。
唐小平説,自然教育和生態體驗是對外開放倡導的方式,但這些活動都要建立在不逾越其生態承載力的基礎上。比如在國家公園裏,一些生態比較重要又較為脆弱的區域,把它劃為核心保護區,這裏只能從事科研監測和保護工作,公眾旅遊就不能進去。
“國家公園裏開展旅遊活動和大眾旅遊有所區別,今後要實行管理權和經營權分離的模式,除了公益性活動以外,一些經營性的活動都採取特許經營。國家公園根據環境容量,合理確定每年或者每天訪客承載的數量。“我想,原則上公益性項目可能都是免費的,同時嚴格控制經營服務類的價格。”唐小平表示,要提倡生態型的旅遊,通過簡易設施到達園區,要限制高速公路、索道等豪華型的現代化設施入園。
記者瞭解到,昂賽自然體驗項目建立了一整套的生態保護制度,比如,限制自然體驗的人數,每年不超過200隊,每隊不超過四個人。趙翔説,在遊覽過程中,公眾要和動物保持距離,不要抽煙,開車的時候儘量小聲,儘量少帶有包裝的速食食品。
作為國民福利,國家公園今後如何應對供不應求的情況?楊鋭認為,國家公園對公眾開放的機會是均等的,可以採取預約方式,並考慮對老年人、兒童、軍人和殘疾人減免。國家公園並非無限量開放,在區域方面,通常國家公園能夠開放大約5%的面積,同時一些開放區域更加小眾,嚴格限制訪客規模,強化深度體驗。
“不同於經常需要掏空錢包的旅遊,國外很多地方,國家公園的深度體驗可以是一種付出,比如作為志願者、自然愛好者、環保愛好者,通過自己的志願勞動或者經濟投入,體驗到獲得感。”他説,國家公園是一種國民福利、一種權利,同時也是一種責任、一種義務,“是我們這一代人從祖先手裏繼承下來,要完整原真地傳遞給子孫後代的一個遺產。
高科技的加持
國家公園具有重要的科學和研究價值,科研與監測,也是國家公園的主要功能之一。
北京師範大學生命科學學院副教授、東北虎豹生物多樣性國家野外科學觀測研究站副站長馮利民説,東北虎豹國家公園目前已建立了完整的科學支撐平台,包括處於世界領先水平的東北虎豹天地空一體化監測系統。
“這個系統通過融合現代通訊、人工智能、雲計算、大數據分析等多種現代科技,實現‘看得見虎豹、管得住人’,這是全球首個真正實現在少人區或無人區,進行大面積通信網絡覆蓋的智能化監測評估系統,提升了國家公園管理體系和管理能力現代化水平。”他説,在中俄邊境虎豹跨境監測帶、虎豹核心分佈區、虎豹擴散區安裝的無線相機,可以實時監控野生動物和人為活動要素。
馮利民給出了讓人欣慰的數據——通過東北虎豹天地空一體化監測系統採集的超過900萬個視頻數據顯示,在過去4年體制試點期間,東北虎豹種羣數量呈現穩步增長態勢,分佈區快速擴大,目前國家公園範圍內超過50%的區域有東北虎穩定活動,超過70%的區域有東北豹穩定活動,國家公園腹地的琿春地區更是恢復到“眾山皆有虎”的歷史風貌。
除了高科技加持,創新機制也在發揮作用。
作為一種極度瀕危的靈長類動物,海南長臂猿一直受到國際上的關注。由於早期森林的砍伐和狩獵活動,海南長臂猿數量在上世紀90年代初降為個位數。“它是中國的特有動物,也是海南島的特有動物。”國家瀕危物種科學委員會前常務副主任、中科院動物所研究員蔣志剛説,種羣數量只有30多隻的海南長臂猿,吸引了全世界的研究人員為其貢獻保護之策。
把各方研究力量彙集在一起的,是新成立的海南熱帶雨林國家公園研究院。蔣志剛是研究院的特聘研究員,在他看來,研究院為研究人員提供了工作平台和項目,是很好的創新機制。
“研究院的理事會主席是世界自然保護聯盟前主席章新勝先生,研究院參與單位包括海南大學等國內外知名高校和研究機構。我們已經開展了一些項目研究,包括海南長臂猿的總體數量監測,疾病預防、棲息地的保護和改造、潛在生態廊道的建設等。”他説,在去年的一次上山監測考察中,他們看到了在密林間遊蕩的長臂猿個體。同時,研究院還舉行了幾次國際研討會,召集國外靈長類動物研究專家,一起為長臂猿的保護獻計獻策。
在海南熱帶雨林國家公園中拍攝到的海南長臂猿。唐萬玲 攝
蔣志剛説,目前海南長臂猿的數量已增至35只,“連續兩年海南長臂猿的種羣數量都在增加,這是一個非常可喜的現象。”
武夷山國家公園是我國生物多樣性熱點地區和亞熱帶中山森林保存完好的交會地帶,是我國陸地11個具有全球意義的生物多樣性保護的關鍵區之一。
武夷山國家公園科研監測中心主任張惠光稱,此前生態科考活動佈設的紅外相機捕捉到大量珍稀物種的畫面,包括國家一級保護野生動物黃腹角雉,國家二級保護野生動物鬣羚、藏酋猴、黑熊、白鷳等。為了加強科普,武夷山國家公園還在古樹名木及珍貴樹種上懸掛了樹種信息牌,進行植物相關知識的普及。他透露,武夷山國家公園還將籌建科普展示館,集科普宣教、智慧公園、保護研究、科技實驗、國際交流等功能於一體。
楊鋭稱,國家公園的治理需要以科學為基礎,要進行科學的保護、管理、規劃。長期的科研監測包括生物多樣性、氣候變化、環境因素、人類行為對環境影響等監測,可以積累大量的數據。“如果沒有這些基礎的監測,很難做出科學的決策。”
未來之路
“國家公園設立只是一個起點,下一步要把它建設好。”唐小平説。
試點之後,國家公園如何走上正式建設之路?武夷山國家公園管理局副局長陳威告訴新京報記者,試點工作主要是福建在開展,而正式設立後的武夷山國家公園涉及福建、江西兩省,如何建立起統一、規範、高效的跨省武夷山國家公園管理機制,是下一步工作的重點。
武夷山國家公園常綠闊葉林帶。武夷山國家公園管理局供圖
他説,武夷山國家公園還將持續推進智能視頻監控系統建設,實施文化資源數字化、智能化管理,強化自然資源“空地一體”航空動態監管。在推進環國家公園項目建設方面,嚴格施行訪客容量動態監測和環境容量控制,適度開展生態旅遊,確保園區遊賞適宜、生態平衡。
本着儲備一批、創建一批、設立一批的思路,我國將建立動態開放的國家公園儲備機制,引導全國各地推動國家公園的創建。首批國家公園並未完整涵蓋我國所有典型的自然地理或生態單元,缺乏乾旱區、半乾旱區、海洋、河口、淡水湖泊的代表。據唐小平透露,目前相關部門正在編制國家公園的空間佈置方案,對於全國不同的生態地理單元,基本上會選出一些具有代表性的國家公園,並分批次逐漸推出來。
楊鋭説,中國第一批整合設立的5個國家公園面積之和,已經超過美國全部60個國家公園面積之和,未來中國國家公園預計佔國土面積的10%,也遠遠超出了美國2.3%和世界平均3.42%的水平。如此大的國家公園面積在管理上難度不小。
他認為,中國具有舉國體制的優勢,但在治理上要防止“一刀切”,因為東部、中部、西部、東北部文化背景、地理環境、經濟發展條件各不相同,要堅持“一園一策”,需要兼顧生態保護第一和社區生計。“中國國家公園未來將建50個到80個,並形成差異化特色,體現南方、北方不同的景觀之美。”
武夷流水清如玉。武夷山國家公園管理局供圖
在楊鋭看來,滇西北也具有建設國家公園的稟賦和潛力。讓他難忘的是2002年前後在梅里雪山做總體規劃的經歷。
他從海拔1900米的乾熱河谷,上升到5100米的索拉埡口,那裏是雲南和西藏的交界。晚上搭完帳篷,整個身心鬆弛下來仰望天空。“星空低垂,星星彷彿觸手可及,遠處可以聽到狼的叫聲,但是一點兒也不可怕。我們呼吸着異常清冽的空氣,感受着不受人為干擾的環境。覺得大自然那麼美,那是一種巔峯的體驗和震撼。”
就在那一刻,楊鋭覺得,中國有必要建設國家公園,他希望有温度有情感的人們,能得到和他一樣的感受,在國家公園中真切感受到自然的真、善、美。
新京報記者 張璐 張建林
編輯 樊一婧 校對 吳興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