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全媒頭條)喜馬拉雅的深情和誓言——新華社記者四進“雪域孤島”楚魯松傑影像記

  新華社拉薩11月28日電題:喜馬拉雅的深情和誓言——新華社記者四進“雪域孤島”楚魯松傑影像記

  新華社記者曹健、陳尚才、格桑朗傑

  孟冬時節,喜馬拉雅山脈西段的深山裏,已是白雪皚皚。羣山環抱中的楚魯松傑鄉,一條寬闊平整的柏油路,沿楚松村向前延展,路兩邊是一棟棟錯落有致的二層小樓,鮮豔的五星紅旗在樓頂隨風飄揚。

  西藏阿里地區札達縣楚魯松傑鄉,距拉薩2000多公里,距北京5000多公里。這裏平均海拔4100米,雪峯矗立,山高谷深,每年大雪封山半年,是名副其實的“雪域孤島”。

  楚魯松傑,藏語意為“三湖中間的村莊”。從2018年開始,先後有四批新華社記者到這裏採訪和蹲點調研,記錄着這個邊陲鄉鎮的變化,見證着當地幹部羣眾守護神聖疆土的初心和使命。

  (小標題)“山在那兒”:美麗的新家園

  2018年,新華社記者首次進入楚魯松傑,以房子為切口,採寫了《西藏阿里楚松村“四代房”:中國邊陲鉅變的縮微影像》。2018年底起,記者陳尚才掛職楚魯松傑鄉黨委副書記、副鄉長。與當地羣眾同吃、同住、同勞動,在大雪封山時蹲點調研半年。2019年6月,新華社記者到楚魯松傑,就邊境發展進行調研。

  近期,記者再次前往楚魯松傑採訪。

  再訪巴卡村卡熱組76歲老人索朗多傑,他正在藏式小院裏悠閒地喝着甜茶,身旁一朵朵波斯菊競相綻放。“這輩子還能住上這樣的房子,以前想都不敢想。”他説。

  卡熱羣眾以前的居住條件很差,以致組名都與那段苦難記憶緊密相關。

  “卡熱,藏語意為‘堅固堡壘’。舊西藏,卡熱的羣眾居住在懸崖上的洞穴裏,為防禦土匪,堡裏僅有一扇門進出、一條路通達。”索朗多傑説,解放軍趕跑土匪後,他們才走出土堡,在對岸的山腰上建起自己的家。

  隨着國家對邊境地區的投入不斷加大,卡熱人又先後3次興建或改建住房。2018年,巴卡村邊境小康示範村項目正式啓動,按照人均30平方米的標準,每户羣眾都分到一套獨家院落。

  行走於卡熱組,村旁的帕裏河歡騰向前,房前的樹葉五彩繽紛,古堡、老房、新房赫然相對,小康新村在夕陽和雪山掩映下熠熠生輝。

  深山苦,深山變,不僅僅體現在住房上。68歲的巴卡村羣眾謝朗多傑仍清晰地記得,1985年,30頭犛牛、15匹馬馱來建築材料建起學校,那是當年楚魯松傑的大事。

  之後,第一條公路修進了深山,衞生院和小學陸續新建或翻新,邊境小康示範村項目有序推進……2012年,楚魯松傑隆重舉行鄉黨委和政府成立掛牌儀式,坐上“發展快車”。

  如今又來到這個邊陲之地,新變化正在發生。談及近兩年的變化,楚魯松傑鄉黨委書記陳淇如數家珍:高挺電塔將國家大電網的電力送進深山;通信信號進一步增強,上網有了4G信號;自來水通到了家裏,羣眾不用再受背水之苦……

  “昔日的背水桶,如今成了澆花和給牛喂水的工具,澆灌着幸福生活。”楚松村村民強白桑姆感慨地説,山在那兒,我們的家就在那兒!

  (小標題)“扎西德勒”:我們的新生活

  基礎設施的瓶頸一旦被打破,羣眾生產生活隨之升級。

  從札達縣底雅鄉出發,沿着“之”字形土路驅車1個小時,就到了夏讓拉山腳下。往右前往曲松鄉,往左拐是楚魯松傑鄉。如今,一條嶄新的柏油馬路將兩個邊境鄉連接起來。

  記者2019年蹲點調研時,雖然楚魯松傑的交通條件已有較大改善,但通外公路、通村公路仍是土路。直到那年年底,通外柏油公路才正式鋪通。

  記者近期採訪時,50多歲的強白桑姆滿臉笑容:“村裏的硬化路已經連上柏油路了。”

  對道路愛之切,是因為吃了太多道路不通的苦。“小時候,楚魯松傑沒有外出道路,需乘牛皮筏渡河,過了河再翻山越嶺往外走。”強白桑姆説,很長一段時間,外出求學的孩子一年只能回家一趟。

  道路不僅影響羣眾生活,也關乎生產發展。近兩年,苗木產業在當地快速興起,而這一產業致富夢曾因道路掣肘被延誤20多年。

  “1995年,我父親任組長時,就開始組織羣眾在河谷地帶種藏細柳,然而根據阿里的氣候,植樹一般在四五月份,這時楚魯松傑往往正大雪封山。”巴卡村巴角組組長歐珠多吉説,一次買家都聯繫好了,結果大雪封山半個月,苗木砍下來卻無法外運,買賣泡湯。

  道路通則百業興。“道路好了,加上保通措施,苗木運得出去了,去年賣了近40萬元,今年賣了91萬元,80%用來分紅,今年羣眾投勞一個多月能分紅2.3萬多元。”歐珠多吉説,“父輩的苗木致富夢,如今終於實現了。”

  在阿里邊境地區,羣眾曾無時無刻不在與惡劣的自然環境做鬥爭。“牲畜都不想走的路,我們走過;牲畜都不願乾的活,我們幹過……”當地羣眾如是回顧。

  當基礎設施改善後,會發生怎樣神奇的變化?

  當地幹部羣眾講述的一個個令人振奮的故事,或許是對神奇變化的最好詮釋。

  ——2019年,卡熱組農牧民運輸隊正式成立,青壯年紛紛參與。兩年來,運輸隊創收148.4萬元,有力助推羣眾增收。

  ——31歲的巴卡村村民仁青歐珠打工之餘,還學會了電焊、蓋房技術。“冬春季放牧巡邊,夏秋季靠技術增收,兩不耽誤。”他對未來滿是憧憬,“扎西德勒,我們要用雙手創造美好新生活。”

  ——“村裏修建了垃圾掩埋場,鼓勵村民在房前屋後植樹。”巴卡村黨支部書記次白益西説,要讓鄉村有“顏值”,更有“氣質”。

  (小標題)“人永遠在那兒”:守好每寸國土

  高原初冬,喜馬拉雅山脈的溝壑間又覆蓋了一層薄雪。歐珠多吉和巴卡村村民索朗益西發動皮卡車,再次前往型欽牧場執勤點。他們身後,是每家每户迎風招展的五星紅旗以及縈繞在空中的縷縷炊煙。

  “現在的生活和以前的生活,就像大拇指與小拇指。”歐珠多吉滿臉洋溢着幸福,“邊民放牧的同時也肩負着巡邊護邊重任,放牧不只是放牧,更是守護神聖國土,這是件世世代代都值得驕傲的事!”

  伴着苦難長大的索朗多傑,20多歲就成為父親巡山放牧的好幫手。“有沒有人越界,有沒有牛羣跑到我們牧場,村裏的犛牛去了哪兒……都是放牧要注意的事。”他説,“爸啦(藏語口語中對父親的稱呼)常説,這裏是我們的國土、我們的家,一定要守護好!”

  來自父輩的傳承,讓守邊護邊融入楚魯松傑人的血液中,內化為自覺行動。“等稍長大點後,跟着父親放牧就成了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次白益西回憶,“每次冬季巡邏,需要騎馬翻越3座大雪山,在風雪中走上15天,而地上根本沒有路。”

  道再遠,路再難,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了守邊人的足跡。

  儘管兩個女兒均已走出大山,今年72歲的楚松村村民歐珠加措仍堅決不去城裏。“兩個女兒分別在地區、縣裏安家,也多次勸我搬過去一起住,但只要還幹得動,我們老兩口都會在這兒守邊。”歐珠加措説,“這是我們的責任,多個人多份力量。”

  發展給邊民帶來的實惠,看得見、摸得着,也讓楚魯松傑的吸引力在不知不覺間提升。

  “我們人永遠在那兒,日子卻一天一個樣!楚魯松傑短時間內能有這麼大變化,將來變化肯定會更大。”51歲的楚松村村民次仁貢桑説,發展好了,才能吸引更多人守邊護邊,小兒子大學畢業正在找工作,回鄉就業成為他的考慮之一。

  “大學生回鄉,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陳淇説,如今已有5名大學生返回楚魯松傑,從事鄉村振興專幹、教師、醫生等工作。

  楚魯松傑鄉變了,成為祖國邊陲鉅變的縮影,但不變的是楚魯松傑人的忠誠與擔當。

  在楚魯松傑,人人都是國土的座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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