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江蘇常州的楊琳最近重讀了《午夜降臨前抵達》,和2018年初讀的感受不同,這一次她體會到了“到處走走停停的自由與浪漫”。
這是一部旅行文學作品,作者劉子超是個熱愛旅遊的年輕人,他花了三年深入歐洲腹地, 2015年出版了這本書。
“我買了一杯用陳皮和桂花熬製的熱紅酒,和當地人一起在那裏,小口地喝着,感覺身體漸漸暖和過來。一個戴着皮帽的吉ト賽人來了,把敞開的盒放在腳下,開始彈奏一件酷似吉他的樂器。”
如今,在常州家中的楊琳足不出户,就可以跟着作者的文字,從奧地利、捷克漫遊到匈牙利、意大利,從布達佩斯、維也納旅行至克拉科夫、布拉格。
雖然常州全域低風險,但僅有165公里之遙的上海已經在疫情中戰鬥了許久。楊琳翻看過去的照片,才發現這幾年因為疫情的影響,已經很久沒有出去走走——上次去看演唱會,還是2018年;疫情前最後一次旅遊,則是去了趟長沙。
而在另一邊上海的某個小區,已經被封閉在小區中滿月的居民深夜在鄰居羣裏曬起了過往的旅遊照片。
從2020年初到當下的兩年多之間,人們的生活到底是被重塑了。
旅遊這件事最為明顯。根據文旅局數據,2019年全國旅遊人次60億,而2020年驟降到28億,即便是在全國疫情形勢整體較好的2021年全國旅遊人次也只有32億次,只有2019年的一半。
旅遊淡了,旅行文學卻成為了人們的閲讀新寵。
在拼多多剛剛結束的第三季“多多閲讀月”中,旅行文學《從大都到上都》《午夜降臨前抵達》《禪與摩托車維修藝術》《走過興都庫什山:深入阿富汗內陸》等書目頗受歡迎。
旅行文學的流行僅僅是一個縮影,兩年間旅遊與線下活動從稀鬆平常變成值得珍惜的確幸,曾經的熱門行業如教育、互聯網迅速冷卻。
人們由活動受限產生的迷茫與焦慮需要排解,讀書、讀紙書、在沉浸閲讀的體驗中“尋我”,重塑了疫情時代人們的精神面貌。
A
讀旅行文學,不僅是隨着文字去旅行,還是在“雲旅行”中尋找自我,就像劉子超在書中寫的:“在古代,旅行的最初形態和唯一目的就是朝聖。”
這也是疫情時代的基調——尋我。
而我,既是個人的“我”,也是集合的“我”。疫情帶來的是不確定性,而閲讀的力量,正是來自於尋索更多答案、更多確定。
鄭曉輝已經在上海楊浦的家中“足不出户”兩個月,他先是讀完了2020年中旬買的《血殤:埃博拉的過去、現在和未來》,這是《血疫:埃博拉的故事》的續作。
5月,他所在的互聯網企業裁員,鄭曉輝又拿出了《艱難時代:親歷美國大蕭條》讀起來。
這兩本書,都是他2020年就已經買的。《血殤》讀起來需要勇氣,而《艱難時代》彼時他很難共情。如今他的心境已經不同,比起小説,這類紀實作品讓他在不確定的疫情生活之中,找到了一些確定性。
雖然文學小説依舊是人們閲讀中的最愛,但是社科紀實類書籍的銷量令人矚目。
據《2021多多閲讀報告》顯示,在2021年第一二季“多多讀書月”期間,社科經管類圖書的拼單總量同比增長228.6%,增幅僅次於文學小説。而第三季“多多閲讀月”中,社科經管類訂單佔比達到32%,也僅次於文學小説。
甚至在暢銷榜前五名中有三本都是社科經管類書籍:《置身事內:中國政府與經濟發展》、《貧窮的本質》、《薛兆豐經濟學講義》。
早在2020年,流行病相關書籍就迎來過一波高峯,其中既有經典小説,也有科普類、紀實類作品。
據開卷,2013年出版的《加繆作品:鼠疫》、2017年出版的《新知文庫.逼近的瘟疫(第二版)》、2018年出版的《譯文紀實.血疫:埃博拉的故事》都在2020年創下兩年內的銷量記錄。
如今人們對於這類書籍的熱情依然不減。
根據多多讀書月相關負責人介紹,讀書月活動期間,《致命流感:百年治療史》《流感大歷史:一部瘟疫啓示錄》《瘟疫與人》《蒼白的騎士:西班牙流感如何改變了世界》等書籍銷售火爆,與疫情背景下讀者對相關知識的需求激增有關。
“很長一段時間裏,社科經管類書籍因內容相對專業、枯燥而遭受冷遇。但近年來,受疫情等因素的影響,很多年輕人重拾過去沒有時間閲讀的‘大部頭’,通過系統化、沉浸式的嚴肅閲讀沉澱知識、提升自我。”拼多多新消費研究院研究員陳辰表示。
B
就像Kindle粉絲自制廣告片,給紙書舉行一場葬禮一樣,曾幾何時,由於數字閲讀與電紙書設備的發展和“太長不看”的快餐文化,人們一度認為“紙書已死”。
當2004年貝索斯做Kindle的時候,給研發團隊下的命令是:你的目標是“讓所有買紙質書的人都失業”。
但如今看來,紙書不僅沒死,還更具生命力了。
中國人的閲讀量近幾年一直在上升。
根據中國新聞出版研究組織實施的全國國民閲讀調查,2019年我國人均閲讀4.65本,2020年人均4.70本,2021年人均4.76本。
2021年,有45.6%的成年國民傾向於“拿一本紙質圖書閲讀”,比2020年上升了2.2個百分點。
數字閲讀和紙質書閲讀沒有呈現出此消彼長的關係。數字閲讀總量在增加,人們的手機接觸時長也還在增加,但人們同時也更愛讀紙質書了。
數字閲讀對紙書有着帶動作用,前者很有可能有助於閲讀習慣的建立和閲讀頻率的提高,繼而也為更多的紙書閲讀鋪平道路。
2017年,Kindle在中國順利打開市場,其時任全球副總裁張文祥表示,在《人民的名義》電視劇完結後,不僅原著電子書的銷量上漲170多倍,紙書也賣斷貨。
如今,數字閲讀已經成為紙書的平行世界,而Kindle已經在華慘敗,電紙書硬件市場半死不活,真就是流水的閲讀新方式,鐵打的紙質書。
另一方面,疫情導致的生活方式與心境的變化,也讓人們和紙書更加親近。
根據世界英語編輯網站(GlobalEnglish Editing)發佈的《2020年世界閲讀習慣報告》,從全世界範圍來看,35%的人因為新冠疫情增加了閲讀量。
正如楊琳所説在旅行文學中找到的“走走停停的自由與浪漫”,這份沉浸和“散漫”,本身就和在疫情中翻開一本紙質書的閲讀體驗更契合。
C
貝索斯當年所説“讓所有賣紙質書的都失業”顯然不包括他所創辦的電商本身。
實體書店近年來一直不順,就連書店行業的知名品牌言幾又都屢屢關店,甚至傳出欠薪風波。到了2021年底,言幾又在北京開設的8家門店,僅有3家還在正常營業。
《2020-2021中國實體書店產業報告》顯示,2020年全國共有1573家書店關門,相當於2019年閉店數量的3倍多。今年的疫情反撲,又要讓多少實體書店陷入困境?
中國人紙書閲讀量逐年上升,實體書店卻在潰敗,可見這種潰敗與書無關。如今紙書這條命,多半是電商給的。
圖書進入電商之後,選擇品類更多、售價更低、物流便捷,這些因素都讓紙書和數字閲讀相比之下的所謂“劣勢”得到了彌補,消費者買紙書的時間成本、金錢成本和選擇成本都比純線下銷售的時代降低了。
而這在疫情背景下,消費者空間移動的侷限性增大,對價格的敏感度上升,閲讀的需求只增不減,只會讓更多人流向電商平台購買紙書。
以今年4月讀書月的平台活動為例,天貓在423世界讀書日“全場滿150減50”;而拼多多的“多多閲讀月”為期一個月,一貫的直接。億元補貼基金加官方補貼,聯合聯合國內上百家權威出版社、圖書出版公司對優質好書源頭直補,覆蓋的書籍有500萬冊。
另一方面,在技術加持下的電商平台靈活度也極高。
拼多多相關人員告訴字母榜(ID:wujicaijing),在“多多閲讀月”中,平台設置了庫存動態監測模型,對可預見的暢銷書籍提前預訂庫存,並根據銷售情況實時調度、緊急加印,最大程度上減少售罄情況的出現。
中國作協副主席、茅盾文學獎得主麥家的《人生海海》在6小時內便售出了1000餘冊,在本季總訂單數達到將近3萬冊。
張明揚的新書《棄長安》在大半個月內售完4500冊,並登頂平台歷史圖書暢銷榜,由天地出版社緊急加印,滿足拼多多平台消費者的閲讀需求。
這使得電商平台既能通過算法推薦讓好書去“找人”,又能在意外“捧紅”哪本書的時候,迅速反應,加大供應。
消費者的需求並不是總能提前預測,就像疫情背景下人們對社科類書籍的熱情,只有在圖書銷量有所反映之後才會被捕捉到。
第三季“多多讀書月”中,經管類圖書《小島經濟學》和心理學書籍《煤氣燈效應》原本在出版社的預判之中不是典型的暢銷書,卻異軍突起,以至於出版社多次調整庫存以滿足消費者的需求。
也正因為電商平台成為紙書售賣的關鍵渠道,我們得以將之當作一窺當下人們精神世界的窗户。
令人感到欣慰的是,當我們向窗口望去的時候,發現在疫情背景下人類對知識更加渴望、探索世界的慾望有增無減,“尋我”艱難卻也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