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覺中國供圖
2015年,因為心裏的家鄉情結深厚,我辭去了媒體工作,回到千里之外的家鄉——雲南大理雙廊。那時候村裏家家户户建房,我和父母也蓋了新房。正值大理開民宿的高峯時期,回到老家的我,除了繼續為一些媒體撰稿外,自然成了一個洱海邊民宿業的參與者。
完全沒想到的是,開民宿沒多久,就碰上了持續至今的洱海治理行動。此前在媒體工作時,我就很關注環保議題,又是生長於斯的大理人,自然將洱海環境保護事宜當成自己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
在經營民宿這5年,有心和無意之間,我也與其他客棧老闆一道,用自己的方式為洱海環保作了一點點貢獻。
環洱海的鄉村早年環保基礎設施較差,這是我們需要承認的一段歷史。到了2015年、2016年左右,政府開始系統地在村莊裏每一個角落鋪設排污管道。2016年年底出現了一個暖冬,氣温高了,導致洱海一些水域出現了藍藻,“搶救洱海”成了所有人的共識。
2017年,因為搶救性保護洱海,洱海邊的客棧全部停業。恰巧在民宿關門期間,我的孩子出生了,作為新手“奶爸”,帶娃成了自己生活很重要的一部分。另外,雖然民宿不能開張,但我完全沒閒着,平日裏還多了一個全新身份——溝通者。
關停客棧,是出於對洱海環保的考慮,有一些村民對政策無法理解,或者一些外來投資者會陷入不確定性的焦慮。在這種情況下,我自然被動地成了一個溝通者的角色。客棧民宿主之間經常交流聚會,我就在這種場合和當地人耐心溝通説明關停客棧、儘快推進環保工程的重要性;我也會和從外地來雙廊投資、安家的人們聊天,讓他們對在這裏發展和生活保持充分的信心。我們客棧協會也會努力溝通協調,請政府和工程方儘量加快工程進度,讓旅遊業早日迴歸常態。
自我評價一下,我做溝通者或許還是有一些優勢的吧!畢竟之前從事媒體行業,在全國媒體圈也算是資源豐富者,我思考問題的方式和角度能相對更加客觀、全面一些。慢慢地,身邊的人都明白,洱海環湖截污工程完工,制約旅遊業發展的污染問題將得到有效解決,由此環洱海地區才能真正實現長遠發展。
2018年秋天,雙廊的民宿陸續恢復營業。歷經環保風暴的客棧經營者的環保意識更強了,我們會在日常接待遊客時,提供一些環保方面的小提示、小建議。比如勸住店客人節約用水——可別看坐擁這麼大的洱海,其實大理是一個缺水的城市;把衞生間裏常用的小罐洗護用品,換成可持續添加的大瓶裝,勸誡客人避免產生過多塑料垃圾;減少客人一次性用品的消耗,很多民宿房間垃圾桶裏,無紡布垃圾袋取代了一次性塑料袋……我們民宿經營者自身若樹立起很強的環保意識,就一定能感染到客人,產生正向的影響。
近年來,我感覺來雙廊的遊客素質都很高。他們選擇入住白族古老鄉村裏的民宿,而非城市裏的奢華星級酒店,説明他們在追求一種自然生態的生活方式。他們有環保意識,和我們這些民宿經營者互相配合,就能達成一種非常良性、持久、積極的效果。
我有不少前同事在大企業裏當PR(公關),我有時會開玩笑説:“我也是一個PR,我是洱海民間PR!民間的公關總監。”因為洱海民宿業一直都是全國鄉村發展中很受關注的一塊,又曾因2017年民宿的大規模停業被推上輿論的風口浪尖,所以經常有媒體詢問洱海保護的進展。我可以發揮自己的特長和知識儲備,去成為一個講述者。更確切地説,我把自己定位為一個民間的解釋者。解釋非常重要,它能夠消除一些誤解和偏見,以客觀理性的視角看待大理在生態環保方面的現狀和未來。
大理是一個熱門旅遊城市,這麼多客棧民宿,每天都在接納天南海北的客人。在我看來,這片土地和山水,也是一個傳播環保理念的關鍵“入口”。
一轉眼,到明年,我就35歲了。這或許是一個尷尬的年紀,我大概就會一直以現在這樣一個相對獨立的狀態,感受大理日新月異的變化,見證參與環境保護的力量,與熱愛這片土地的人一起努力,讓家鄉越來越美。
趙一海(創業者) 來源:中國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