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細説魯迅——教科書沒提到過的事兒

由 公松臣 發佈於 休閒

小學時每個人都知道魯迅-----民國大文豪,著名的思想家,但是強如魯迅這麼厲害的人也避免不了在外面有情人的事實。
年輕的魯迅
魯迅的正妻名叫朱安,是在魯迅的母親安排之下和魯迅成婚的,在民國時期,留洋接受新思潮的知識分子,回到中國舊土地時,都曾對傳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有過激烈反抗。著名思想家胡適就曾遇到這樣的事。然而在這種反抗中,受害最大的並不是當事人,而是長久以來在婚姻中處於弱勢地位的封建女子,朱安就是典型的例子。
1901年,20歲的魯迅和23歲的朱安,由各自的
結髮妻子朱安
家長做主定下終身大事。這樣,兩位素未謀面的年輕人,被封建禮教強行扭擰在一起。
1906年7月,在日本留學的魯迅被母親騙回家中完婚。由於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當晚魯迅便躲開新娘,在書房度過一夜。婚後第三天,魯迅藉口“繼續學業”,離家出走回到日本。(相比另外一個渣男徐志摩君子多了,此人時雖然不喜歡自己老婆但是終歸還是發生關係了,厲害的是徐志摩為了搶梁啓超的兒媳婦,後來居然要自己的妻子打胎)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魯迅對新娘碰都沒碰而匆匆離開?據二弟周作人解釋:
朱安的外貌實在讓人提不起興趣。不僅身材瘦小,似有發育不全;而且顴骨高聳,薄唇大嘴。更要命的是年紀輕輕便脱髮嚴重,讓原本寬大的額頭更顯得突兀。
當然,這只是周作人的一面之詞。魯迅本不是貪戀美色的人,這點從第二任夫人許廣平的顏值上便能看出來,許廣平也算不上美女。具體的原因應該是,朱安作為舊時代的產物,目不識丁不説,且不願卸下舊思想的包袱而裹着小腳。這與受新思想影響的魯迅,在觀念上格格不入。 儘管如此,魯迅並沒有拋棄朱安,然在情感上得不到魯迅的寵愛,但在物質上,朱安並不曾受到虧待。
魯迅每次出差回家,所帶珍稀食品或者衣物。除了第一份必給母親外,第二份一定給朱安,第三份才能輪到自己。如果説魯迅是渣男,世上哪個渣男做事這麼暖心。一直承擔贍養的責任。魯迅説: 她是我母親的太太,不是我的太太。這是母親送給我的一件禮物,我只負有一種贍養的義務,愛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魯迅和朱安結婚的後面幾年裏,有時回去,但主要是為了看望母親,偶爾星期六晚上回家,也是通宵批改學生的作業或讀書、抄書、整理古籍。魯迅有意不與朱安接觸。
1911年10月10日,“辛亥革命”爆發了。翌年2月,已任國民政府教育總長的蔡元培邀魯迅到教育部工作。4月,中華民國臨時政府被迫遷往北平。5月初,魯迅離開紹興前往北平,開始了在北平長達14年之久的生活,而這14年中的前7年多,魯迅獨居,渡過了31歲到38歲之間的歲月。朱安在紹興,伴隨着周老太太,度過了三十多歲到四十歲出頭這段生命。魯迅到北京後,經濟狀況漸漸好了一些,開始在銀行存一點錢。他此時完全有能力把朱安從家鄉接來,但卻連想也沒去想這事。到1919年,朱安已是40多歲的人了,她結婚也有整整13個年頭了。對她來説,這13年的婚姻等於一片荒漠。此時的魯迅也是極度痛苦之中,
準備“去自己死掉”。一直到《狂人日記》、《阿Q正傳》發表後的數年中,這種孤寂以及“死”的念頭依然纏繞着他。
後據許廣平回憶説,魯迅那時在牀褥下面藏有利刃,被許廣平發現拿去了。許廣平恐怕魯迅會作出某種舉動。
魯迅想過離婚,也曾試着讓朱安回孃家小住一段時間,但朱安住得並不舒坦。當時紹興的風俗,出嫁的姑娘就是潑出去的水。孃家人對朱安並不歡迎,甚至表現出了嫌棄。
朱安沒有孃家的支持,又無一技之長。倘若離婚,恐怕她連自己都養不活。這無形中會將朱安逼上絕路,魯迅毅然放棄了這種念想。
然而,同情並不代表愛情。我可以可憐你,但想讓我愛上你,絕不可能,這樣對不起我自己的心。
直到與許廣平同居前,魯迅一直未近過女色。換言之,亦未與朱安有過肢體上的觸碰。相比於某些人明明不愛,但為了滿足自己的性慾而行禽獸之舉,魯迅的行為更君子,人品更值得讚賞。相傳魯迅為了剋制情慾,在冰冷的冬天只穿一條單褲。什麼意思?飽暖才能思淫慾。人在飢餓或者寒冷的情況下,是不會想那些情愛之事。這也是魯迅為了不傷害朱安,而採取的無奈之舉。可憐的朱安在孤獨中等待,在等待中孤獨,根本無法靠近丈夫的文學世界,而橫眉冷對的丈夫,也從未了解過朱安的內心世界,以為自己只要做好妻子本分,總有一天會換來丈夫歡心,不過直到臨終,也沒有盼來魯迅傾心。
1923年夏,魯迅同二弟周作人因家庭糾紛反目割席,同胞兄弟一下子成了仇人,兩人從此再無來往。 在這種情況下,魯迅決定搬家。魯迅徵求朱安的意思:是想回孃家還是跟着搬家?朱安明確堅定地表示,願意跟着魯迅。 8月2日,魯迅在日記中寫道:“下午攜婦遷居磚塔衚衕61號。”這次搬家是借住。 遷到磚塔衚衕,魯迅與朱安依然是分居一室。有時母親來住幾天。在這一階段,他們的日常生活由朱安安排。魯迅把足夠的生活費用交給朱安,並且跟以往一樣,親自給朱安的孃家寄錢。 同院住的雖然有“二房東”俞姓小姐妹,但魯迅和朱安還是感到比以往更彆扭,因為他們中間缺少了一箇中間人周老太太。為了減少見面,他們甚至安排了兩隻箱子,一個要放洗的衣服,一個是已洗乾淨的衣服。魯迅換洗衣服,都通過這兩個箱子來解決。 在磚塔衚衕近十個月的這段日子裏,是他們單獨接觸最多的時間,但是一切機會和努力均不可能挽回他們的婚姻了,更何況魯迅根本就不想挽回甚麼。隨着歲月的流逝,魯迅對朱安已經是連發脾氣的必要也沒有了。 魯迅似曾也想開導朱安,但他們的精神思想相距太遠,談話幾乎無法進行。有一次魯迅告訴朱安,説有一種食品很好吃,朱安也附和説她也吃過,確是好吃。魯迅不悦,因為魯迅説的這種食品是他在日本時吃過的,中國並沒有這種食品。朱安想湊趣,但適得其反。
1923年,許廣平考入北京高等師範學校,成為魯迅的學生。從此,這位率直的女生,便愛上了文筆犀利,充滿正義感的周先生。在瞭解到魯迅與朱安有名無實的婚姻關係後,許廣平大膽地向先生表達了愛慕之情。
對於許廣平的追求,魯迅表現得相當淡定,考慮到自己已有夫人,且不可能離婚。魯迅委婉地拒絕了她。
這樣,兩個相愛的人中規中矩地維持了四年友誼。最終經受不住思念的折磨,走到了一起。於是,各種譴責紛紛指向魯迅,痛斥魯迅為了小三而拋棄原配。
不知批判者是出於何種目的,為了中傷魯迅而歪曲了事實。首先魯迅並沒有拋棄朱安,他一直在贍養朱安。其次,魯迅也是個受害者,也是被封建禮教迫害得無助的青年。
如果説魯迅有錯,那麼錯就錯在他不該為了孝道,而同朱安結婚。如果他當日悔婚,拂逆母親的意,也許就沒有愛情悲劇的產生。偏偏魯迅是個孝子,他不可能為了自己讓母親傷心。為了母親,只好委屈自己和朱安了。
或許有人説了,魯迅既然接受了這種婚姻,為什麼不給朱安愛?
1926年8月26日,魯迅與許廣平離京,幾經周折,於1927年10月上旬在上海同居。
朱安對魯迅,甚至包括許廣平並無怨恨之意,但她的內心是十分痛苦的。有一次朱安向周老太太説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大先生(魯迅)領着一個孩子來了,她説夢時有些生氣,周老太太對朱安的生氣不以為然。可見,朱安在感情上是十分孤獨的,因為周老太太對自己的大兒子和許廣平的事還是很高興的,並且盼望有一個魯迅的孩子在自己跟前“走來走去”。作為結髮妻子的朱安,即便是在感情生活上備受冷落,也並沒有多少抱怨,甚至還給許廣平帶孩子,這份心胸真的是常人難及。朱安並沒有自己的孩子,丈夫也形同虛設,根本談不上什麼愛情。
1936年10月,魯迅在上海逝世。消息傳到北京,朱安很想南下參加魯迅的葬禮,終因周老太太年已八旬,身體不好,無人照顧而未成行。西三條衚衕21號魯迅離京前的書房闢為靈堂,朱安為魯迅守靈。
魯迅在生前,一直是魯迅寄生活費給朱安的。待魯迅逝世後,便由魯迅的第二任妻子許廣平寄生活費給朱安,代替魯迅行使養家的責任。好一段時間,朱安還寫信給許廣平説,非常想念她,非常想念海嬰(海嬰是許廣平與魯迅的兒子),希望他們可以搬回北京住。
雖然許廣平接替了魯迅給朱安寄生活費的責任,但是朱安卻有過一段時間過得非常的落魄,原因就是因為許廣平停了她的生活費。
那時候正值社會動盪時期,許廣平自己自顧不暇,便沒有給朱安寄生活費。朱安向來就只會照顧婆婆,一向的吃喝拉撒全靠大男人魯迅賺錢養家,自己可是一丁點兒經濟能力都沒有。許廣平一下子不給她寄錢,她就懵了,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一下子連生存都成了問題。
許廣平
當時朱安的生活狀況拮据到什麼地步呢?魯迅的母親有一隻餵養了十幾年的大花貓,因為太窮,朱安連一隻貓都養不起了,一日早晨,差遣僕人給貓蒙着眼睛,就放到城外讓其自生自滅了。而自己的吃食方面就更加寒酸了,每天吃稀飯度日,拌着一些鹹菜蘿蔔,這是朱安嫁給魯迅之後,從未有過的落魄生活。這就是當時一直指望男人,一沒了男人,就連生存都成問題的女人。
那段日子日復一日,持續了好一段時間,因為實在沒辦法熬下去了。朱安迫切地需要錢維持生計,就打算登報把魯迅生前的一些藏書賣掉,畢竟魯迅死了,自己又沒文化,並不能讀懂魯迅這些書的價值與意義,留着這些書也沒用。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是朱安的一次報復,朱安為人向來都是聽話賢淑的,之所以做出這樣的衝動的舉措,完全跟許廣平不給她寄生活費脱不了關係。許廣平是魯迅真正喜歡的人,魯迅死後的遺物要是進行處理,也應該要跟她商量一下,但是朱安認為,魯迅把錢都留給你了,你現在不供養我,他留下的遺物就該由我處理了,所以這也是朱安一個比較賭氣的做法。
然而她的這個舉動卻引起魯迅生前一些朋友的一片譁然,他們紛紛前來勸朱安萬萬不可,這些都是先生的遺物,價值非凡,要好好保存才是。但是這些話卻引起朱安的不滿,自己連飯都快要吃不上了,還保存,難道自己就不是人,也算是魯迅的一個遺物。故而朱安説出這樣的話:
你們總説魯迅遺物,要保存,要保存!我也是魯迅的遺物,你們也得保存保存我呀!
這話聽着讓人覺得悲涼,原來朱安早就清楚,自己不是魯迅的妻子,只是他的遺物!
朱安生活困難的消息傳到社會上後,各界進步人士紛紛捐資,但朱安始終一分錢也沒有拿。許廣平對這一點十分讚賞。
朱安還是個明白人,還是有些骨氣的女人。
1947年6月29日,在凌晨這段時間裏,朱安孤獨地去世了,身邊沒有一個人。
早一天,魯迅的學生宋琳(紫佩)去看望朱安。她已不能起牀,但神態清醒,她淚流滿面地向宋琳説:請轉告許廣平,希望死後葬在大先生之旁;另外,再給她供一點水飯,念一點經。她還説,她想念大先生,也想念許廣平和海嬰。
朱安死後次日,接三唸經,第三日安葬。墓地在西直門外保福寺處,沒有墓碑,她像未曾存在過一樣消失了。她在北京度過了28年,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了69個春秋。
朱安生前反覆對人講:“周先生對我不壞,彼此間沒有爭吵。”
從來沒有如魯迅與朱安這樣孤獨痛苦的婚姻。誰之罪?似乎找不到罪人,但痛苦卻是明明白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