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挑夫，一路秦腔扛生活

自謂走過了大江南北閲過了無數山水，可位於百公里外的華山卻一直沒登過，也許是詩總在遠方、人總在路上、身邊的風景總能隨時去玩的思想在作怪吧。近期有點小煩，週末去了趟華山，想在登高遠眺中調整心情。遺憾沒能登頂，真正感受西嶽的奇險雄壯，但在北峯和挑夫的一席攀談，也算彌補了缺憾。

華山是中國五嶽之一，被稱為“奇險天下第一山”，奇巖危崖，峭壁峯嶺，幽谷險道等自然人文景觀比比皆是，僅拾階爬上北峯，我已感慨不已。更讓我驚歎的是，相比氣喘吁吁邊爬便歇的遊人，不時超越的挑夫竟肩負重物輕鬆而歌，那粗狂的秦腔在山間扶搖直上蕩氣迴腸！

感到奇怪，我便想和這些挑夫聊聊，但一直跟不上他們的步伐，只好作罷。攀到北峯，在華山論劍處歇息，巧遇一位送水的挑夫到來，便不管人家忙不忙累不累，請他坐了下來。

處於禮節，我遞上了一支煙，可滿頭大汗的挑夫並沒有接。他説“景區不能抽煙，謝謝了。”讓我好尷尬。

於是便叫了茶喝。乖乖，200元一壺，而且加一次水另交20元！

儘管感到價錢高得離譜，但想想山頂無水，從山底挑上來不易，貴點也想得開。我便問挑夫一天能挑幾趟，挑上來一次水能掙多錢。他説一天跑兩到三趟，價錢按份量算，一斤水五毛。粗一劃拉，他們一次千辛萬苦挑上來兩大塑料壺的水大約有100斤，報酬才50元！

這水，也許就是這個挑夫挑上來的。兩大壺水如果換成茶水，咋樣也該能換成500元！

這公平嗎？可挑夫告訴我説，可以了，這個機會是不敢挑剔的，比挑方便麪的同伴好多了，他們一次挑方便麪才能賺40元。我一路上也曾遇到過幾位挑方便麪的挑夫，那前後8箱方便麪雖然份量稍輕，但體積龐大，要在狹窄陡峭的山路上攀爬，而且還得時時避讓超越遊人，確實很難！

挑夫告訴我説，他從16歲就開始在華山挑活了，一干就是30多年。期間靠此娶了媳婦蓋了房，現在還供養出了一雙兒女，很幸福了。人説靠山吃山，如果沒有華山，像他這樣沒文化的人，還不知道咋樣掙錢養活家庭呢。所以他很愛華山，華山就是他的衣食父母；所以他很滿足這種生活，儘管很累但也會一路而歌。

一直和挑夫談了一個多小時，加過了兩次茶水。挑夫説不敢喝了，象這樣個喝法，他得兩天才能掙回來。

看來我是光圖自己好奇，忘記了挑夫的任務。當他要走的時候，我拿出了100元當做補償。

挑夫沒有接受，他説，自己這樣的粗人能和你們這種文化人聊天，已經很感榮幸了。

挑夫又吼着秦腔離去了。望着那還沒有暖乾衣物汗水的背影，我突然感到他就是金庸筆下的劍客。

華山與黃河一脈相承，是中華文明的發源地。他孕育了中華民族樸質勤勞的精神，也折射出陝西漢子豪邁坦蕩的氣概。現在，北峯的華山論劍已是武俠巔峯的代名詞，武俠中常説，手中無劍心中有劍才是劍者的最高境界，當我們也能參透生活的時候，所有富有與貧窮，所有高貴與低賤，都如山腰那過眼煙雲。

因為與挑夫聊天，天晚了，華山的東西南北中五峯，我只登上了最低的北峯便沒時間再攀登了，但山高人為峯，我已沒了登山前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