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書協主席孫曉雲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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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書協主席孫曉雲的一封信

致書協主席孫曉雲同志的一封信

孫曉雲主席:

欣聞你榮任新一屆書協主席,甚為高興,一是因為你有八年部隊服役經歷,我們同為軍人,便頗感有幾分榮光,你為咱們軍人贏得了榮耀。二是看網絡展示的你的書法作品,字體娟秀,頗得文人書法底藴,甚為欣賞。至少還沒有發現被人嘲諷的硬傷。

在你任職時致信你,一是覺得一個軍人特別是女軍人出身的書法家,當這麼一個大國的書協主席,可謂鳳毛麟角,值得祝賀。二是你新官上任也想向你進一言:當了主席了,與過去不一樣了,立馬成為熱點,恐怕你已經有所體會。但不管別人怎麼吹你捧你,不論市場怎麼誘惑你,我就送你四個字:“不要賣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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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賣字”,似顯難聽,但是,我告訴你,這可是當下書法界腐敗難除的癥結所在。聽着也許不舒服,但是忠言逆耳,有些話還是要説破的。當了主席,與普通人就是不一樣。這些年,百姓對字畫買賣責有煩言,這你是知道的。大凡當上了書協主席副主席什麼一官半職的,書法作品價格立即打着滾兒的往上翻。這就不必提名了,大家都心知肚明。

其實,行內人都門清,這些出高價買字者,多數對字並不真懂,跟着人家看“皇帝新衣”而已。百姓都説,給誰當書協的官,等於給誰開了一個小銀行,聽着不好聽,其實是實話,事情還真這麼回事,一旦這麼個職務在肩,不管工作乾的怎樣,那些求字買字者立即摩肩接踵而來,平尺超千過萬已經不足為奇。所以前邊的書協主席副主席們日進斗金的故事,在坊間早已流傳。

致書協主席孫曉雲的一封信

也許有人會説,影視劇的演員一集下來可以拿幾百萬,書法家主席副主席有何不可?不可以的,我們是共產黨執政領導下的社團協會,我們都是為國家為人民服務的,為官拿的是國家俸祿,利用職務身份再去掙大錢,這與共產黨的為人民服務的宗旨是根本相悖的,別人可以做,演員們可以,普通書法家可以做,但是當了主席或其他領導便不可以。

前鑑不遠,前書協書記處書記趙XX,聽説調任書協任職之初,上級領導警示在先:想幹好這份差事不難,最基本要求,服好務,別賣字。可惜呀,此人沒有聽進去,將領導警示丟在腦後,終於耐不住寂寞和誘惑,用其身份斂財,開始賣字了,什麼入會會員之類,都成了斂財手段,怎麼樣?東窗事發,最後接受法律懲處,成為書法界一大爆款新聞。書協主席是個大考驗呀,面對嘩啦啦啦的票子,就像一個英俊男子能夠坐懷不亂,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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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只要你動搖了心旌,紀律面前從來不客氣的。

比如此前還有個賣字達到天價的前書協領導,在台上時買字人顧客盈門,下了台門可羅雀,可憐的是,那個價錢頂天的作品頃刻變成了白菜價,多丟人哪。還有比這更難受的,是坊間諷刺挖苦其書法者成了熱門話題。有人説他的字根本不是寫的,是腰裏揣一把泥水匠的瓦刀,沒人時往紙上那麼亂抹,於是便成了什麼“變體隸”,哈哈,不過又一種“皇帝新衣”呀。我看很多地方門面招牌用這些變隸體做招牌,真的覺得丟醜。我也不信這老兄的字真的那麼差,但是,一旦人家對你瞧個不起,情人眼裏便不會出西施,可能出的就是“狗屎”啊。

書法協會領導賣字,帶來問題很多,你一旦這麼做,必須接受社會大眾橫挑鼻子豎挑眼。比如,一旦一副作品公諸於世,社會便會用極挑剔的眼光來看你,因為你是書協主席副主席,比如某個領導一當上領導,就急着顯山露水,結果大眾批評聲一片,如今都不讀書了,古典文字功夫哪有那麼好的,平常你把“造詣”讀成造“指”大家一笑了之,可真的上了媒體,便成為社會笑柄。書法也這樣,假如你是一官半職,特別是書協一官半職,如此丟醜露怯,便貽笑大方。所以,你當了主席,除了社會公益,不要忙着寫字,寫了字也不要忙着發表。

作為書協主席,我以為更主要的是思考中國書法繼承發展的工作,盡好組織領導的責任,比如在社會已經不用毛筆寫字的當下,怎樣把這樣國粹繼承保留好,怎樣作為一種傳統文化讓它代代傳承?如何在孩子們的課堂上真正成為一種文化課贏得後代的喜愛?如何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實現真正的創新?這方面的工作還只是剛剛開始,中央對書協寄予厚望,書協有責任協助教育部門把這個工作做好。作為一個帶國字頭的機構,書法技法的創新研究在其次,更主要的工作是從國家教育層面思考問題,這個問題,恐怕書協領導們比我思考的更細。

書協領導賣字,已經給我們社會造成了很壞的影響。這一點也是不用贅述的。這是書協工作長期被詬病,工作引起社會不滿意的原因所在。在社會風氣不好,字畫買賣成為一種遠離價值的通病的時候,領導再用職務參與其中,就會越弄越亂。書協美協都是這個問題。如果大家都去把文化當生意和買賣,那麼健康的文化發展將從何談起。最近,詩界正在遭受批評的“梨花體”、“褲襠體”,那些圍繞屎、尿、性的寫作已經引起社會公憤。書法美術其實都不僅是引以為戒的問題,而是同樣的問題在本領域也是存在的。比如那些用褲襠加一杆大毛筆在紙上的江湖表演,那些利用書法繪畫褻瀆領袖、嘲弄英雄的行為早已經為大眾所痛恨。那些打着創新和接軌旗號,褻瀆傳統文化的做法和什麼行為藝術,已經為民眾所不齒。這些理論上的方向問題和大是大非,都需要主管部門有一個非常明確的態度,而不是聽之任之、首鼠兩端。

身為領導不會寫字到處寫字,問題太多了,麻煩太大,我想這就不必細述了。一件事可以説明,江西那個省長鬍長清,書法寫的不錯,在位時到處題寫匾額,等出了問題,省會南昌發起一個剷除“胡寫”匾牌的運動,老百姓邊鏟邊罵,成為一大社會公害。胡長清的字寫的還算不錯的。有些人的字寫的那麼糟糕,也是無處不題,無處不寫,結果他題寫的大樓,連那個大樓看着都歪歪斜斜的,他寫的飯店,讓人一看見都不願進去吃飯,你説這何苦呢?我們的有些將軍部長們,退休了耐不住寂寞,也懷揣一杆毛筆全國到處寫,練練筆健健身無可厚非,如果當作一種斂財的手段,便是利少弊多,有時候羽毛還是要珍惜的。尤其寫字不行時,那個頭銜是不能當作有價證券出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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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中央的態度是非常明確的,黨中央把“不題詞題字”作為嚴格要求自身作風建設的一項特別規定。作風建設從自身做起,我想書協在“不賣字”這個問題上,也應該認真學習和借鑑好中央的這一規定。因為書協就是組織寫好字的,要求不寫字不行的。但是不賣字是可以的。

臨了,我想給你講一件往事,原書協副主席劉炳森先生在世時接受過我一次採訪,他曾經給我講過一段推心置腹的話,他説:中國的寫好字的書法家不在書協,在民間。比如,在你們河南開封,找一個二流三流的書法家,就可能比我們書協的領導人寫的好很多。那是一種文化底藴。我想,劉炳森先生也許有點言過,因為他知道我是河南人。但是我覺得他當時確為肺腑之言。不管怎麼説,在開封寫字是人的門面。那年一位中央領導同志訪貧問苦到開封蘭考農村一貧苦户。主人激動萬分,哆哆嗦嗦一定要找一件東西送給領導做紀念,扒來扒去沒有值得送的東西。最後從席子下邊找到一件孩子寫的書法,一定送給領導做紀念。這書法如何呢?在全國少兒比賽獲得過一等獎。真的,在河南開封這是一種民俗。我講這段話的目的是説,中國寫好字的人並不一定在你們書協,而是民間,任何一個領導者,都要善於挖掘民間的這種潛藏文化底藴。把民間的優秀的文化弘揚起來,這是歷史賦予新一代書協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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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中國古代的書法大家,沒有哪一個是專門寫字的,因為寫字在中國歷史上屬於像用筷子吃飯一樣的工具。很多大家們都是先是把事情做好,而在此基礎上以書法揚名的。比如唐代顏真卿,與趙孟頫、柳公權、歐陽詢並稱為楷書書四大家,在唐代安史之亂時,曾經率領三軍對抗叛軍,是一個帶兵人。他的名帖《祭侄貼》其實就是在聞訊侄子戰死的消息,帶着撕心裂肺的心情即興寫的文稿。被稱為“天下第一行書”的“書聖”王羲之,是一個官至右軍將軍的為官者。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把寫字當作終生職業,數千年曆史,恐怕只有今天。因為今天不用毛筆寫字了,為了作為一種文化傳承,不得不有人從事以寫字為職業的行當。中國書法發展研究任重道遠,有很多事情要做,有賴於書法家協會的領導們帶領書法家們去努力進取。而不是像有些人一樣,作為掙錢的一種生意和手段。

新人新氣象,希望你有更寬廣的胸懷,端正風氣,矯正書風,把書法這個行當從一個滑向生意場的危境中挽救過來,變成一種真正意義的國粹傳承。重任在肩,孫主席任重道遠。

聲明:本文系著名文藝評論家、解放軍報高級編輯、軍報文化部原主任陳先義同志授權酌月樓微信公眾號的原創獨家首發,本院編輯添加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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