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張傑 實習生 李昊南
1月5日，承載一代人青春記憶的蝦米音樂對外公告，將於2月5日正式停止服務，引發無數人唏噓。1月11日，在聽友圈內口碑甚佳，擁有一眾愛書人擁躉的聽書平台“靜雅思聽”宣佈，將於1月20日中午12點永久性的關閉網站。這款策劃於2006年7月，成立於2007年4月的小眾平台，最終在走過十四年半的時光以後，與大家告別。1月14日，字節跳動旗下的“悟空問答”也宣佈將在2月3日停止運營，關閉服務。這款曾砸出20億補貼答主，巔峯觸達用户過億的知識問答APP，在成立三年後就黯然退場。
14年的人文小眾app倒下了
創始人剖解心路：精心做內容 卻熬不住了
相比一些名氣大的有聲書平台，“靜雅思聽”雖然小眾，卻依舊擁有一批忠實的聽眾羣和創作者。有聽眾感嘆道，“靜雅思聽”陪伴他度過了無數個漫漫長夜。而現在，“靜雅思聽”自己走進了長夜之中。如今打開“靜雅思聽”，暫時還可以使用。它的頁面風格簡潔，直入主題。分欄清晰，沒有廣告banner頁的干擾。唯一和往常不一樣的是，滑動欄上不是以往的圖書推薦，而是關停服務的通知和一封寫給讀者的道別信。在信中這樣寫到，“靜雅思聽項目面臨着越來越多短期與長期的困境，我與團隊窮盡了各種可能的努力，最終還是解困無術，網站的服務在大致在十天內會徹底關閉，靜雅思聽能撐到今天，也屬不易。在這個時間點，我代表靜雅思聽團隊向用户，向所有幫助與關心過我們的人，向所有的合作者道個謝，道個別，説聲珍重。”
在信中，創始人“老謝”非常詳細了談到了他的“創業得失”，“整個項目歷經14年，“起個大早，趕個晚集”，“捧着金飯碗要飯”，用户規模不大，始終虧損，內容規模有限，軟件用户的使用感受不好，投資人沒有回報，股東沒有賺到錢，團隊沒有很好的收益，給作者分成的收益有限，版權的問題也沒有最終解決，最後各方面的資源無以為繼，走到了要關門的地步。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 ，從商業的角度上看，靜雅思聽是失敗的。
在回顧與總結商業失敗的原因，“老謝”中這樣總結：“最核心的一點是：我一直偏執的理念與中國互聯網商業的基本邏輯是背離的。在中國的互聯網商業中，流量與快是核心的兩點，要想成功，你最好用新奇的理念與服務，快速打動市場，快速營銷與獲客，將流量用户做上來，再在資本市場上融資，再在更大規模上覆制過去的成功，達到壟斷或上市。如果你懂得這一套，並且在一個行業新興時就介入，並玩好這一套，多半你會較快看起來比較成功的。但是如果你信奉的是，我靜下來做內功，將產品與內容做得紮實，非常好，不斷積累口碑與用户，然後慢慢熬出成功與偉大， 那現實會好好教育你，這是行不通的。持續這麼做的成本是非常巨大的，而匠心產品，尤其是互聯網的服務或內容上，（相對於通過營銷製造概念可以獲得的客户數量）認可你的用户的數量是有限的，每個人可以真實為你貢獻的收入也是非常有限的。而靠速度與流量先做出規模的競爭者，它不僅能部分拉走你潛在的用户，搶奪優秀的內容與版權，而且吸引走這個行業更多的資源與資本。它可以不如你好，但是它會讓你慢慢窒息，慢慢耗盡資源而亡。”
“老謝”説，在有聲讀物這個領域， 他將靜雅思聽一直定位在人文通識教育上，“我認為國人非常缺少與需要這一塊，它對國人可以有長久深刻的價值，讓人成長 思辨，變得更成熟，有思考力，擁有更大的底層能力。但它表現不出剛需，無法速成。聲稱“任何一本書（哪怕它非常好）對任何人，針對任何具體的目標，承諾任何時限，可以給你帶來立竿見影的好處，以至於值得甚至 要求你馬上付錢”的宣傳，在我看來都是一種話術或騙錢手段，這好象是這個行業賺錢的基本邏輯，但是在靜雅思聽看來，既不對，也做不出來。我偏執地相信，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將所有的精力與資源放在精心做好內容品質上，懂你的用户，會越加喜歡與珍惜你的服務 ，會持續忠實為你貢獻收入，幫你宣傳。只要熬過一定的年頭，這樣的用户積累到一定地步，先前的苦難會成為後面成功的基石。這樣的用户確實有，也越來越多，現在靜雅思聽的很多用户就是這樣在支持着我們。以前項目面臨 各種困難，我都認為方向 是正確的，只是年頭還沒熬到，我再堅持堅持 ，會成功的。但走到今天 ，我不那麼確信了，這樣的用户有，但是非常有限，其規模與利潤貢獻能力，不足以長久支撐這樣一個項目生存變強變大。驗證這一點，我已經花了很長的時間了。”
沒流量沒數據，僅靠理想主義者聽眾付費支撐
“靜雅思聽”即將關停，讓知音感到遺憾。1月14日，“孔夫子舊書網”官方賬號發佈了一篇作者署名為“加繆書局”的文章《 使用了多年的靜雅思聽要關閉了，理想主義無生存土壤了嗎？》。文中情真意切的寫道：“第一次使用的時候，我一看選的書單就知道錯不了，再聽一聽朗讀者的聲音非常有感情很有磁性。我經常聽的配音是有益、小欣、晟煥。多少有聲書平台賺無底線的錢，播音配音差到聽不了5分鐘，而這裏幾乎都是播音主持級別的。多少平台的粗製濫造，聽一次就刪了APP。夜晚臨睡前，關上燈安安靜靜地聽一會，使一天的工作疲憊一掃而空，心靈得到撫慰平和安靜很多。多少書第一次聽到是在這個地方，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彷彿身臨其境非常震撼。聽有聲書極大地保護了我的視力，不然現在近視度數恐怕要加一倍。這個平台是我發現的唯一有正版版權保護作者的地方。沒有那個資本願意接受小眾的人文有聲書平台，沒有流量沒有數據，僅靠少數理想主義者的聽眾付費支撐，註定無法走遠。再次體會到了自己遇到生活變故的無力感”。
這個app告別的姿態又不一樣
2017年，由“頭條問答”更名面世的“悟空問答”，一度因為挖角300位知乎大V，砸重金補貼創作者，而被看作是問答領域的顛覆者。2017年今日頭條創作者大會上，當時的相關負責人表示，將重點發力“微頭條”和“悟空問答”兩個產品，未來一年內悟空問答將投入10億元簽約補貼答主。其中，5000個最優質簽約者可直接分5億元。2018年，今日頭條持續加碼，宣佈再次投入10億元補貼答主。這是悟空問答崛起最為生猛的時期，在行業中聲勢同樣浩大。悟空問答開啓了在內容創作領域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創作者搶奪戰。成為另一個問答APP知乎最有力的競爭者。
但是，2018年8月底，有媒體報道稱，字節跳動要放棄悟空問答業務，“悟空問答”已被併入“微頭條”，團隊100多人已轉崗。字節跳動則對此回覆稱，沒有放棄問答業務，而是優先級發生了調整。對“悟空問答”失敗的原因，坊間普遍認為“金元戰術”的無法持續，導致了對優質答主吸引力的下降，造成了平台運營惡性循環。對於絕大多數的”悟空問答“答主來説，他們的分享欲來源於當時的真金白銀的收益激勵。等到悟空問答給創作者的單篇內容獎勵越來越少，甚至最後直接為零，當過去積極分享的答主發現，自己很難用頭條粉絲變現，又無法從平台拿到激勵和認同感時，積極性自然受挫。
互聯網的世界是一個江湖。如何找到初心與利益的平衡點，在情懷和商業之間，如何站穩腳跟，對於任何一個人或者一個團隊，都是一場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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